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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墨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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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慈身上挂的彩重新由付家专养的医师好生收拾了一番。
梦间她好像看到了许久未见,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的林湘娘。
林湘娘探出一只温柔的手来,说:“阿慈,不好些疗养,可是要留疤的。”
然后就叹息了一声。
接着,她的脸换了成另一副模样,又唤着阿慈,可是声音却不一样,好像是认识的人,又好像从未见过。
徐青慈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不知是在梦中梦,还是真的醒了许多次。
晨晓时她是真醒了,醒来就碰到了先前走散了的顾萱。
“……你是不知道,那日我头回觉得甩鞭子这么累。”顾萱问过了番顾廉等长辈,叹过之后就开始讲自玩乐小十街人散后的情形,“那碎尘卫好像就是顾家源里的蟑螂,怎么打都还是窜出新的来,不过过了好一段路,兴许他们也觉得追我们根本没有用,所以就散了。”
再然后,顾萱和顾刀娘就碰上了姗姗来迟的付俞言。
林天舸后面又追到了徐青慈和徐青衡身上,蓝心岫盯着楚晔。
一来二去,顾萱和顾刀娘那头确实并没有什么大的忧患。
那日几方人想必都很生气,毕竟付霆摆了所有人一道,抛了个假东西出来。
不过寒玉剑本身永远都是危险。
林天舸本说再不会和北卓门起瓜葛,可是也在英雄会上同碎尘卫一道出现。
还有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出没的北疆人,心里头好像并不会像他们这边的人这么会打算盘,外族无非就是想侵扰,但究竟他们想怎么个扰,就不是她一个人能操心的事情。
还有那更荒唐的惊穹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肯定不会因为上次一露面就一命呜呼,那简直对不起他的江湖名号。
但既然他能同紫信有所联络,口中也含糊过玉玺的事情,那么他当初不太可能是空手而归的。
就算浮霖门的那一半没得手,说不定是另一方得手了。
当初薛门的横祸,是因为她哥,还是跟玉玺有关?
又或者,两方面的原因都有?
她这么一琢磨,就似神游天外,顾萱叫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方才本来想先找晔子哥的,谁想先碰到你出来了。”顾萱道,“你在这走什么神呢?我听闻英雄会上的事真是差点儿急死了!”
英雄会上来的人多,死的伤的也多,消息再怎么藏也禁不住众口悠悠的漏风,不过几日定是周遭人都知晓了。
顾萱那双水灵的大眼确实满满都是着急。
徐青慈听到她说话不禁心情好转了些,顺口调侃道:“你跟你的付公子怎么样了?果真是天道好姻缘啊,碎尘卫没来骚扰之后就碰上了良人。”
她这些打趣的话其实很少说过,基本都是从前跟师兄们鹦鹉学舌来的。
顾萱搓着一绺长发,又软绵绵地捶了徐青慈一拳头,耳根子红了几度:“烦人,竟提这些。”
徐青慈难得在她脸上瞧出堪称娇俏的神色来,正想乘胜追击继续打趣,谁想顾萱的脸色恍恍惚惚变了几变,忽然又铺上了一抹徐青慈都以为自己眼花了的忧色。
“可是墨河付氏是名门啊,瞧府邸里都种了那么多探金枝,还都是上品,随便一盆都值好些钱。”顾萱颇有些懊丧,声音还低了下去,“我也没同付公子说好些话,人家才看不上我呢。”
这还是那个鞭风骇人的顾家源女霸王么!
不是!
徐青慈没尝过这少女怀春裹挟来的自卑感,只将心里想的抖了出来:“我倒是没想过,你喜欢付公子这样的。”
“从前呢,是觉得晔子哥是极好的,现在虽然也是,但是后面觉得还是不同的。”
“晔子哥呢,从小待人就好,可是他老拿我当妹妹的,可是不好,便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何况我总觉得他身上藏着点心事,可是他不同我讲。”
这点徐青慈倒是知道,师兄们最怕被发“好人牌”,少女们也最怕自己心上人正儿八经将自己当妹妹。
顾萱提及楚晔,神色倒是正常了许多,不过这下她逮住了调侃徐青慈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她胳臂肘碰了碰徐青慈的,道:“英雄会你们是不是一块儿去的?”
徐青慈于是将先前这一路的坎坷讲了一通,顾萱听着听着,面上却是不怀好意的笑:“你们竟然在小山洞待了一晚上,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徐青慈想了想,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她清楚记得,楚晔耳根子红了那么一下。
这时候恰巧楚晔从她们身后冒了出来,招呼似的问了声:“聊什么呢?”
顾萱望向楚晔,竟然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怎么了?”
楚晔以为又发生什么事了。
纵然顾萱有心戳他心窝质问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积极,也不免被徐青慈一阵子笑打乱了思绪。
徐青慈实在是没忍住,不知为何想到楚晔那晚微微窘迫的模样,便觉得心情很好。
虽然那日记忆最深刻的是此时还没消去的伤口疼。
“刀娘练刀去了?”楚晔见这两人一个人盯着他笑,一个人一脸“你怎么不行”的质问感,便直接偏了话题,问点能方便问答的。
顾萱这时才收敛了那愤愤之情,转而重重点了下头,应了声:“对。”
徐青慈和楚晔而今也留在付府蹭吃蹭喝,最让徐青慈感到庆幸的,便是众人一干留下万山盟的行李盘缠也由李盟主差人专程送了过来。
天机和毒经都还在,徐青慈感激地念叨了几声阿弥陀佛。
这两日修养为上,余下的事情他们也不便掺和,付家府邸挺宽,付俞言领他们走动了一番,又直接迈门而出,说是墨河旁近日晚上都有烟火,邀他们一道出去走走。
墨河之名,源于一则传说,据闻古时一位君王穷兵黩武,但疆土未拓,染得民不聊生,文人墨客自感国势衰微,愤懑后只余长叹,于是将手头墨水齐齐投入长河。
墨水洒完,又是一阵嗟叹,一群意气文人又将命也投了长河。
长河不语,载历史风霜,不知能不能替他们书下慨叹的瀚墨。
由此,长河有了墨河之名。
徐青慈小时也是听过这传闻的,属于她耳边积攒的一大堆传闻中的一小片,她的关注点从来不在什么前人后人的唏嘘上面。
她所在意的是:“那么多人把墨水投河里,那大鱼小鱼岂不是都要变成墨鱼了?”
那时候她跟一众差不多年纪的小娃娃围坐在一个老学究旁边听这传说,兀自冒出这么一问,还引来了不少拥趸。
“就是,就是,那河里的鱼怎么办?不会被毒死吧?”
“好可怜啊。”
“……”
老学究无言以对,徐青慈自以为随口抛出了个千古难题,洋洋自得。
墨河水面颇宽,不过一眼也能将对岸瞅个明白。
“赤华安在万山盟下毒,竟是为了除掉浔阳郡主的一干护卫?”
众人坐在小凉亭里慢悠悠饮着茶,聊着聊着自然拉扯到了浔阳郡主这尊留在付家的大佛。
据付俞言所知,这浔阳郡主原是北地的一位质子,守南的广平王以表忠心,也为了女儿能有所庇佑,数年前将自己的长女送去了邺都。
而今这位浔阳郡主早已过了及笄,长留宫中也不是个道理,便由当今大发慈悲,安排了一众护卫送回南地。
不过途中的意外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好几重。
北卓门和北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要半路截住这位郡主,而后连青狐,玉子谦和白如行几人也纷纷出手,不过是想置郡主于死地还是想做些别的什么可就说不清了。
这群护送郡主的人倒了大霉,确实尽到了护送的义务,死伤了大半,剩下的一队人马实在是怕极了,临近龙潭山附近,竟想出了找江湖人士出马,于是进入了英雄会里。
赤华安的傀儡身在万山盟潜伏数年,原是为了将万山盟瓦解,浔阳郡主会找到李盟主,其实都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当日最先中了“米虫”的人,其实就是那一群卖命的护卫。
“青狐这一次也出手了,可是让人捉摸不透。”楚晔挑了下眉头,“这几派人马并不是黏一起的,动作却还出奇一致,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郡主身上难道也像徐青衡一样有什么东西吗?
“这可不好去问。我能知道的,只有我爹想要我知道的。”付俞言晃着手里的一把折扇,“郡主要跟他谈什么,我倒是想听,可是却没办法听。”
对于郡主所牵扯的朝廷上的事,不只是付俞言,其余一干人等自然都不方便打听。
不过同付家所持的那古剑倒是引得人好奇连连。
恰好付俞言也想起了这遭事:“还有那密库,我们家算是掺和得深,而今我也不知我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也是打算。”顾萱岔了嘴进来,“不过付堂主一定自有打算,欸,你们看那是在做什么?”
众人目光随顾萱的手指头一转,就见几叶小舟悠悠荡过来,不过这舟装饰得极其好看,其上缀着新摘的繁花,舟首都立着少女,身着彩衣,手上抛着碎花,口中缓缓唱着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