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蜀江春水

31、第 31 章

　　八月十五，方府国公府两府的嫁妆就抬进了皇城，二百四十八抬的巨大嫁妆队伍震惊了整个京城。不仅百姓感叹两府对新皇后的大方，别的家族也都震撼两府的大手笔。
　　大婚一次，估计两府的公库都差不多搬空了。
　　而这正是两府要的结果，以后再有人惦记两府的家财，他们也能理直气壮的反驳对方了。
　　每回大明哪里发生一点天灾人祸，总有人想让他们出钱。虽然每次两府都有出钱帮朝庭，可不代表他们不生气。自愿的和被强迫的，两种性质完全不同。明明这些人不说他们也会私下拿钱给皇帝，可被人在朝堂上提出来，就带着强迫性质，所以两府当家人都很不爽。
　　李德翰也知道两位舅舅对他和太后已经仁至义尽了，每回有事都偷偷送钱送物给他。所以每当有人争对两府，说他们外戚擅权时，皇帝都把这些折子压了下来不说，还暗搓搓的把这些争对两府的人记在了小本本上，有机会就把这些人弄出京城或是直接摆免了。
　　外戚有没有擅权朕还不知道，要你们来说？李德翰记小本本时嘀咕道。
　　两位舅舅为了他和母后付出良多，连年纪最小的表妹都差点没了性命，到现在身子骨都不好。可国公府和方府却从没想过从皇帝手里得到什么，只求他们母子父子三人在宫中过得好就行。
　　大臣们觉得皇帝偏心舅家，却没看到他们对他和母后的付出。所以他凭什么不偏心？不偏心一心想着他的舅家，难道偏心那些只想着从自己手里抠权又抠钱的大臣吗？
　　想到这李德翰整个人都充满了怨气，刚登基时要不是舅家替他扛下了所有大臣们的攻击，又替他稳住了边关，他的皇帝之路会比其他皇帝要困难得多。
　　毕竟先帝留了一个烂摊子给他，废王又闹着造、反，当时的大明是内忧外患，谁能想到皇帝手里也会缺钱呢？
　　事实上当时的李德翰手里还真没银子，私库里的银子都拿出来赈灾和用作军费了，然而大臣们还不断的跟他要钱。自然他自己就没钱花，那两年真的全靠舅家支撑他和母后的开销。
　　也因为这个原因，后来李德翰有一段时间特别的抠门，赏大臣从不赏金银珠宝，顶多给几匹贡绢或是几样不能变卖的御赐之物。都是一些看着好看，价值不高的样子货。
　　后来等李德翰完全掌控朝堂，国库在他的治理（抄家）下一年比一年丰盈，两府对皇帝和太后的支持才减了下来。方国公甚至还把一直掌控的方家军的兵符送给了皇帝，让他手中有了一支只效忠皇帝的凶猛军队。
　　和两府一比，只会跟皇帝伸手的大臣们在李德翰眼中都是一蛀虫，早晚要把他们都收拾掉。
　　现在两府倾举家之力给方画准备的嫁妆，就是为了让家族在两代皇帝后能延续下去。皇帝当然会支持他们的决定，说实话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孙子不会对两府下手。
　　表面上看两府公库给方画准备完嫁妆后都能跑马了，但是却让家族获得了皇室的好感。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后，皇帝也不会把两府再当成肥羊看，那样一来两府只要不掺和进皇位争夺，再兴荣百年不是问题。
　　二百多抬嫁妆抬进凤阳宫，这还没算家具。而且装嫁妆的箱子都比别人的要大上两倍，每一个都塞得满满当当甚至快要溢出来了。
　　眼看凤阳宫摆不下，皇帝干脆把靠近正阳宫和凤阳宫的紫、阳宫划给了新皇后做库房。这又让为了紫、阳宫抢破了头的宫妃们妒忌，毕竟这处宫殿是除了皇帝和皇后的宫殿外最大最奢华的一座宫殿了。
　　看着摆满两座宫殿的嫁妆，这真的是倾尽两府之力了。为了方画这个继后把两府掏空，是不是太傻了点？皇室宗亲们满是疑惑，但他们是得利者也就没有提醒两府给自己留点。
　　而别的家族则是百般想不明白，还有与两府关系好的人暗地里提醒他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儿把自己的家族的底蕴都送出去。
　　方父和方国公听罢笑笑不语，就算送出了七成，余下的三层也有一、两百万，两府根本不缺银子，也不会缺衣少食到要亲朋好友们出资过活的地步。
　　留下的庄子和铺子虽然不多，却都是良田和旺铺，每年光是租子和租金加起来都有近十万，除去开销也能攒下好几万，所以根本不存在掏空家底的说法。
　　只是世人看到他们陪嫁了这么多东西才以为两府把底子都掏光了，而这正是两府想要的结果。
　　世人都认为他们没钱了，那两府就安全了。
　　想想曾经那些首富，最后都成为了皇帝的钱搂子，还把小命都赔了进去。所以两府才会想着利用方画进宫的方式把钱主动送给皇帝，来免除方氏一族被抄家的命运。
　　本来他们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以前皇帝和太后没钱，他们只想着这是自己的亲人，所以毫不顾及的给给给。最后还是方画看不下去悄悄提醒他们，虽然家里有钱，表哥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可谁能保证下代皇帝和下下代皇帝对两府的财产不动心呢？
　　所以就想让两府找个机会把钱捐出去，不仅为两府换一个好名声，也好让大家知道两府没钱了，不用再打两府的主意。
　　结果方父和方国公他们确实听进了方画的话，只是他们的操作比方画想的还要骚。
　　虽然方画的主意不错，可是她忘记了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
　　名声太盛对一个家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当权者绝对不会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方画想着用名声为方氏一族换一个保命符，却没想过皇帝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方画还是有点想当然了，虽然她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对皇权了解的还不够深。
　　不过方画的主意还是提醒了两府当家者，所以才想着方画出嫁时多给一点嫁妆，把家产分开来转移出去。
　　然后方画决定进宫的事，更让两府灵光一闪。
　　转移两府财产固然能拖一时，可是这些都不如直接把钱给皇帝刷好感来得强。
　　因此两府当家人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可以说方画进宫不仅解了皇帝和太子的围，还成功解了两府的困境。
　　一开始方画还没明白，后来等她看到自己的嫁妆单子时，才明白方父和方国公他们的苦心。
　　并且也为自己先前的主意而羞愧，她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根本没想过方氏一族的名声大过皇帝后，他还能不能容得下方氏一族。
　　这可不是后世，名声虽然能为家族提供便利，可大多数与当权者没多大关系。
　　可在古代不同，皇帝会想着你们这么努力的刷名声，是不是想造、反？
　　没错，古代的名声大多数和皇权扯上了关系。
　　那些开国皇帝为让了百姓信服，总是不断的给自己刷名声，什么斩白蛇紫微大帝下凡啊等等，都是让人觉得他们不凡，然后利用名声和兵权统治天下百姓。
　　“还有得学呢！”
　　想到这里方画默默叹气。
　　“小姐，该起来。”
　　天还没亮，方画就被丫环从被窝里掏出来梳妆打扮。
　　因方画一直不喜胭脂水粉的味道，所以长这么大今天还是第一回打扮。丫环用自己做的脂脂膏和水粉给她抹上，又用口脂沾染略微有些发白的双唇，连双眉也都描了一遍。
　　可能是方画的身体不太后，所以气色也受影响。双颊常年白色不见红晕，双唇也是偏白。
　　素面朝天惯了，突然这么一打扮，本来就生得好的方画一下子从素雅变得惊艳起来。
　　“好，我们画儿今天真漂亮。”
　　方老夫人和大祖母一同来到方画的院子，就看到这一幕。
　　精心打扮过的方画与赵雪娘只剩下两分相似了，与她那白莲绿茶的人设不同，方画更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精致到让人一见就忘不掉了。
　　“画儿从小就不爱打扮，头上顶多也就戴几朵珠花或是绢花，连玉钗都很少上头。这突然一打扮起来，自然比另家的闺女漂亮十倍百倍。”老国公夫人称赞道。
　　十五岁的及笄礼上都没抹过胭脂，她不愿意大家也没勉强。正是那一天让何承云看到了方画的脸，这才引来后面的事。
　　本来只是宴请一些亲朋好友来参加方画的及笄礼，后来方母受了赵雪娘的暗示，不顾方画的意愿强行发了请帖，在京城只要能喊得上名号的，那天都受到了方府的邀请。
　　这不是方画希望的，也不是两府当家人希望的。可方母自作主张的行为惹恼了大家，却又不得不替她收拾烂摊子，毕竟一荣俱荣。
　　明明是她的及笄礼，除了行笄礼的人是她外，其余时间方画更像是外人与整个场面格格不入。而方母则带着赵雪娘四处与各家夫人和闺秀们介绍，完全忘记方画才是当事人。

作者有话说

　　停了两天水，作者差点疯掉这么热的天。
现在来水了，作者抽空把更新放上来，赶紧接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