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里花（三浦x叶问）》虎虎儿

4、蜃里花4（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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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场中，还留着晨露的味道。
　　然后，公平比试。
　　三浦看着叶问，稳稳的站在道场的另一边，就好像当年。他们总是离的很远，楼梯上和道场中央，或者擂台的对立两边。然后又近了，近的只有病床和椅子之间，一个扶手的距离。他还记得当年他的脸，在残阳落幕中，接近悲伤的神色。或者是香港，他在那间从来没见过阳光的暗房里，看着他进来，身上带着温暖的气味。
　　时常叶问是带笑的，那对三浦来说并不是多么深刻的笑容，只是会令他想起很多很好的事情。比如清晨时的第一缕阳光，春天时最早开的花朵，或者其他什么好的事情。
　　那时候，好的事情，三浦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他只要签个字，便有或许有罪或许无辜的人命丧黄泉。不签，又有鹰派的眼线，自己身边虎视耽耽的人紧盯着。那么多人死了，认识的陌生的，中国人，日本人。厮杀后来成了仇恨，于是愈演愈烈，成了没有原因丧失理智的屠杀，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甚至三浦已经习惯了。
　　在那些黑暗混乱身不由己的日子里，三浦偶尔总会怀念起曾经的日子，夏日里成荫的树木，研习拳术，善于音律的母亲。
　　或许还有叶问，那个下落不明的，有着悲悯的眼睛的中国人。
　　【那时候，死在他的手上就好了。】
　　三浦这样想过，然后很快的，忘记了这个念头。

　　于是大风大浪滚过来，所有的事都成了字里行间的前尘过往，而他，应约而来。
　　三浦看着叶问的脸，低头行礼。
　　“请。”
　　他听见叶问这么说，然后劲风扑面，三浦略微闪身，叶问便如刀锋，急掠而过。一瞬间看到了叶问的眼睛，那不再是悲悯痛惜，而是光。三浦明明从未见过，却又久违了的光。
　　于是错身上前，拳风大盛。

　　那是久违了的一较高下，却无关生死。
　　然后，胜负未分。
　　收势时，三浦弓一弓身，说我输了。
　　叶问偏过半个身子，不肯受这礼，他本来想回答这只是切磋，不必要如此当真。可是看到三浦的脸色，又没说出口。
　　不论是否切磋，三浦是认真的，他无比重视的提出邀请，并且认真与叶问一战。
　　因此他接受自己的失败。

　　心里有着甜滋滋的味道漫出来，却无关这场胜利。叶问知道，三浦与曾经那个时候已经不同了。心不静，难免束手束脚，而三浦现在心已经静了。只不过还欠时日罢了，叶问这样觉得，空手道与咏春拳，或者咏春拳与跆拳道，道法从来不曾有过高下，胜负之间，只是各人造诣。
　　所以，总有一天，或许这个人会超越他。
　　想起这个可能，叶问打从心底明朗起来。他们永无止境的追求更高的境界，独自走在那条路上摸索了太久。衷心希望有那么一天，能有一个人，和自己针锋相对势均力敌，战个头破血流。叶问如此期待着，而三浦似乎正渐渐成为那个人，叶问这样觉得。

　　这是个愉快的早上，或许每一个人都会这么觉得。
　　三浦淡淡的告诉叶问下面还有道场的晨间课程，如果累了便回去休息。李钊今日还会来，不妨单独叙旧。
　　叶问本是想看看这三浦家道场中那些白衣的学生们，究竟有何能耐，但想一想，又淡了。他所期待的或许只有三浦了，至于下一个时代谁来主持这沉浮，何必如此挂心？
　　于是佣人送叶问回房时，在长长的石阶上遇到了李钊。他看到叶问就笑了，说你们还真久。
　　叶问想了想，只好笑。
　　“的确太久了。”
　　他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