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江湖学院后我火爆全网》怨怼东风

50、吾钱休矣

　　这段回忆戏过后，直播间的摄像头又重新转回大厅，正对着各位嘉宾。

　　第二段戏是李不言青年时期在中原发生的故事，这时候他已经长大成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流落到中原地区。

　　虽然只是一个综艺节目，但是屈铭远却没有忽视对于剧情的规划，他采取了蒙太奇式表现手法，把中间李不言成长的一段经历略去，而直接进行他在中原的剧情，极大的勾起了观众们的好奇心。

　　这时褪除稚气的李不言已经出落成少年模样，他完美地承袭了生母的美貌，或许真的如同巫师所言，他是小公主与神明结合的产物，汇聚天地灵气，甚至比曾经以容貌闻名的北域第一美人更加动人心魄。

　　然而初入中原的李不言却有些狼狈，他面容呆滞、眼神空洞，穿着单薄的一身白衣，走在落着微雪的街巷，衣襟上淋淋地散落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他腰间悬着的剑却很精致好看，只一打眼就知道肯定价格不菲。

　　任何人看到他，或许都会觉得这是哪里来的离家出走的矜贵小少爷吧。

　　只有当时的李不言才知道。

　　他从此，没有家了。

　　李不言顶着细蒙蒙的雨雪走进当铺，肩上的雪花很快化成水迹留在衣服上面。

　　他用双手托着腰间的剑，手法很轻柔地放在柜台上面，叫醒了昏昏欲睡的小伙计。

　　“我想把它当掉。”

　　这种恶劣的天气一般很少会来客人，但是掌柜的既然已经付过雇佣伙计的银两，自然不会让他们闲着，当然是能赚一点是一点。

　　小伙计靠在墙边直打盹，猛地被叫醒，险些跳起来，还没看清来人，就语气不善地开口。

　　“叫个屁叫，你爹死了。”

　　揉揉惺忪的睡眼，小伙子扣掉眼角的眵目糊，才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

　　单看那嫩生生能捏出水的脸，眼前的人年龄不大，虽然身材瘦削单薄，但是腮边仍然有点肉肉，显得有些幼态的漂亮。

　　然而这年纪不大的小孩却长得奇高，从小伙计的视角看去，脑袋尖都要顶到天花板去了。

　　他又是被吓了一跳，暗想现在的小孩营养真足，咋长得这样高的个头。

　　看这小孩，身上湿淋淋的，面色惨败若纸，失魂落魄的模样，小伙计不禁也动了恻隐之心。

　　当然，他既然从事这个行业，可怜人见得多了去了，可是这么好看的，他还是头一回见，看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同情心难免有些泛滥。

　　小伙计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柔和一些。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刚醒…刚醒有点起床气…”

　　那漂亮的少年淡漠地垂着眼，浓密乌黑的鸦羽在雪白的脸上打下阴影，花瓣型的薄唇红得发乌，似乎是冻狠了。

　　可是他本人却像是无知无觉，在数九寒冬中拢着一身单薄的夏衣，连个寒颤也不打。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有爹。”

　　少年轻轻的开口，把手里的剑又向前推推。

　　小伙计没想到他随口说的一句正好撞上人家雷区，对方脾气倒是很好，没有生气，但是他内心却很不安，总有种欺负了失去父母的小孩的负罪感。

　　他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想给可怜的小孩暖暖手，可对方却不领情，没有去握暖和的茶杯取暖，只坚持着把剑推到他面前。

　　“我想当掉它。”

　　小伙计这才低头看看柜台上一直被他忽视的东西，他随意地用手拨弄了几下：“我看看哈，这是…”

　　这一看可不得了，伙计在当铺工作这么多年，见过的宝贝虽然不多，但是最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眼前的这柄剑，先不论剑柄上镶嵌的硕大猫眼石，还有剑鞘上亮晶晶碎宝石，只看上面的雕饰花纹，就能称得上珍品。

　　摸着这柄看起来就很值钱的剑，小伙计喉咙一哽，好家伙他之前还同情小孩孤苦伶仃要靠典当谋生，却没想到要典当的东西竟然这么值钱。

　　“掌柜的！掌柜的！”他朝屋子里叫嚷着，“您来看看这位客人的东西，我不好估价。”

　　遇见这类比较昂贵的物件，小伙计不敢独自做决定，要让掌柜的亲自定价，不然出了事故他一个小伙计可承担不起。

　　“喊啥啊？叫魂呢？”小伙计喊了一阵，一个矮墩墩的胖子才能屋后面跑出来，甩得身上的肥肉都出现浪纹，波涛汹涌的乱颤。

　　他像是也才睡醒，但是出于遇见好生意的期待跑得很快，迈着灵活的步伐跑出来，摇摇摆摆的样子。

　　他没看到人，一眼就盯上了柜台上的剑，白胖的手立刻就抓了过去，眼睛中迸射出光来。

　　胖掌柜摸了一会剑，这才抬起眼皮看李不言，他漫不经心地倚在柜台前面，拿着眼尾对着李不言全身上下扫视一番，这才慢悠悠开启尊口。

　　“你——打算当多少钱？”

　　当铺的柜台高，但是李不言长得更高，矮胖身材的掌柜没能达成居高临下的角度，使得他这副傲慢的样子倒显得不伦不类。

　　“它值多少钱。”

　　胖掌柜用挑剔的眼光对着剑打量一番，手中比了个数。

　　“值这些。”

　　看着掌柜的手势，小伙计呆呆地念出来：“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掌柜抬手就给了小伙计一个爆栗，敲得他抱着头直叫，“你别打扰我做生意，我这是二十两。”

　　小伙计当场傻眼了，就看掌柜刚才的表现，这剑柄上的宝石十有八.九是真东西，再加上雕刻的工艺，就算当成世家的传家宝也不为过，别说二百两银子，二百两黄金没准也值得。

　　他都有点怀疑这来当物的小孩，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哥，把自家的镇宅宝物偷出来离家出走，才能拿出来这样的好东西。

　　可惜遇见掌柜这老滑头，看到典当人的年龄轻，懵懵懂懂的社会经验也不足，就想拿二十两银子先把剑骗到手。

　　骗到手之后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去了，造假使坏什么都可以，反正不能让对方把剑赎回来，他便可从中大赚一笔。

　　小伙计知道掌柜素来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即使知道拿了不该拿的钱可能会招来承担不了的结果，也控制不住自己贪婪的欲望，所幸是之前还没有碰见过硬茬子。

　　但是他作为一个包身工，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要不然别说他之后的日子没法过，就算契约到期了，他也不会有生存的地方。

　　小伙计只能用眼色示意李不言，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的确如同掌柜所想的那样，李不言的社会经验很少，但是这不代表他傻，从眼前的情况他很明显就能看出店家是欺他年少，想从中捞钱。

　　他腿长手长，力气也大，从掌柜手里抽出剑来，径直就要往外走。

　　掌柜以为这小少爷独自出门，什么也不懂，还想着讲讲价把剑拿到手，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搭理他这些小心思，拿着剑就要出门。

　　在对于钱财极度渴望的驱使下，他拖着肥胖的身体从柜台挤出来，跑到门口拉住李不言的衣服，嘴中不住地叫唤。

　　“唉唉，客人你等会儿啊，咱们这价格有得商量。”

　　李不言提着剑斜蔑了他一眼。

　　从高高的柜台上走下来，掌柜才看出眼前这个“小孩”到底有多高，他从来没见过长这么高的人，简直不是人能长出来的高度，家中条件一定很好，从小就不缺营养。

　　他试图忽悠一下对方，把剑上的几点瑕疵夸大得不得了，贬低得一无是处，仿佛除了自己就没人能看得上了。

　　可是李不言仍是不言不语，一双漂亮到诡异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打量他，像是在看小丑表演。

　　容貌昳丽的高挑少年身着单薄白衣，肩头上还残余着淡淡血迹混合着雨水，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仿佛能洞察人心，照见最丑恶的部分。

　　正在滔滔不绝试图劝服李不言卖剑的掌柜打了个寒颤，眼前的人像是从雪中蕴养的精怪，懵懵懂懂地走入人类社会，遇见奸恶之事就会暴露出本来面目将恶徒绞杀。

　　想到这里掌柜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突然扼住，一下子噤了声，连着退了好几步。

　　却不想之前一直沉默着的李不言忽然走近了一步，吓得掌柜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徒手从剑柄上扣下一颗很小的宝石，蹲在地上视线稍微比掌柜高一些。

　　那颗被雪光晃得璨璨的小宝石好看极了，正泛着流丽光晕，少年的脸在凑近的时候看更是漂亮得如同精怪，他把小宝石放在掌柜的眼前。

　　“它，二十两黄金，你要么？”

　　李不言懂得金石鉴赏，这样宝石的市价大概就是二十多两黄金，二十两黄金的价格还算是合理。

　　至于掌柜之前说的二十两白银一柄剑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直接抢钱。

　　这样的小宝石虽然贵重，但也只是李不言剑鞘边缘镶嵌的小饰品，整个剑鞘上就有几十个。

　　小伙计不懂宝石的价格，被李不言的“狮子大开口”惊呆了，他再怎么想象也只想过一柄剑二百两黄金，却没想到只单单一颗宝石就值二十两，真是穷得连想象也贫瘠了。

　　李不言蹲下的姿势有些别扭，长剑正好也转了个方向，正好抵在掌柜的喉头处，看起来简直像个劫道的，他只要稍微挪动一下方向，套着剑鞘的长剑就要划到掌柜的脖子了。

　　李不言倒没想到要威胁，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是一场公平的买卖，你情我愿的事情，长剑还套着剑鞘也伤不了人。

　　可是掌柜还是害怕得要命，此时他就连口水都不敢吞，生怕自己的脖子挨上长剑，冰凉的金属质感仿佛能隔着空气影响到他，震慑住他。

　　一向是钱如命的掌柜突然哑声叫了起来，他连声叫着伙计的大名。

　　“钱休！钱休！你去把钱拿来，我给他当！”

　　钱休在掌柜催命似的叫嚷声中拿出了金锭子，还贴心地给李不言配上绣工精致的荷包，双手递给他。

　　这还是钱休头一次看到守财奴吃了瘪，他心底竟然还有些发笑。

　　小伙计把钱塞给李不言，李不言也把宝石交给他，算是钱货两讫了。

　　等钱休把李不言送出去再回到当铺，掌柜还躺在地上。

　　“你这找来的什么客人？”他指着小伙计的鼻子骂，“咋个一点都没有眼力见，快来扶我！”

　　李不言走了，胖掌柜开始硬气起来，他对着钱休颐指气使地招手，理直气壮地说：“我腿还软着，你来扶我！”

　　看着胖掌柜狼狈的样子，钱休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胖掌柜使劲在他胳膊上的软肉上拧了一把。

　　“还敢笑，都赖你，起的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钱休。”

　　“这下好了，吾钱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