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江湖学院后我火爆全网》怨怼东风

25、鬼火

　　夜风有点凉，校园里的路灯只亮了几盏，天上的月亮倒是更亮得晃眼，晕得墨染似的夜空一圈圈白。

　　李不言和宗政汀一下楼司马书就猛地扑上来，直离得近了才堪堪停住。

　　白天李不言问了司马书关于宴轻湖的事情，想着晚上去看看，但司马书一定坚持着要跟去。

　　还说不让他跟去就不告诉李不言了。

　　看到司马书抖抖索索站在风里，像只面对大猫的孤苦无依的小老鼠，宗政汀忍不住笑出来。

　　“这么害怕，怎么还要坚持过来？”

　　司马书靠着李不言努力汲取安全感，还梗着脖子嘴硬：“你…你少得意，要是真出什么事了，我的安全系数才是最高的。”

　　他还在振振有词的分析：“你们想象以前看过的冒险小说，李不言这样能力强逼格高的应该是主角；而一般在主角身边的配角死亡率比较高，这就对应宗政汀；然而死亡率最低却不是主角，而是主角身边助手性的角色。”

　　宗政汀听得新奇：“助手性的角色？你能帮助什么？”

　　司马书瞪了他一眼：“我能帮助的东西可多着呢。首先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可以在剧情中充当智多星的角色，每次遇到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通过我口来告诉读者；再者我会写作，就算主角团配角团全员覆灭，作者也肯定要留下我，让我来将之前经历过的事情记述下来。”

　　宗政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按照你的逻辑来说，我觉得你可能还有别的用处。”

　　司马书：“什么用处？”

　　宗政汀：“这里你表现得最单蠢，胆子小而且武力值奇低，无限接近于那些天天在家里刷手机的废宅，这样可以使得普通人更有代入感，不会让他们觉得主角团过于脱离实际。尤其在李不言的设定已经是武力值天花板的情况下。”

　　司马书：“……”可恶在愤怒之余，竟然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李不言没听懂他们拌嘴都在说些什么，在他那个时代话本子还很简陋，几个说书先生讲的都是流传很久的陈词滥调，也没那么多关于情节上的写作技巧。

　　不过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他打算回去在手机上找个小说app看看。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思走到宴轻湖附近。

　　之前还因为拌嘴雄赳赳气昂昂的司马书忽然收声，亦步亦趋地跟在李不言身后。

　　偏偏宗政汀还吓唬他：“嚯，你跟在人家后面有什么用？鬼上身可都是从后边攻击的。”

　　司马书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的变化，眉毛紧紧皱成一团，神情非常严肃：“可真不是我害怕，之前那座工厂里死过很多人。”

　　见另外两个人都在很认真的听他讲话，司马书更来了兴致，在这样寂静无人的深夜里，更激发了他讲恐怖传说的氛围：“当时起了非常大的火灾，整个市区都能看到这里冒起的滚滚浓烟。”

　　“本来是有人能跑出去的，但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在大门上挂了好几把锁头，把人全都堵死在里面。”

　　圆头圆脑的男生四处张望了下，仿佛害怕自己说了什么引出深林中的怨鬼，确定安全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据说等消防员消灭火情之后打开门，门后全是血淋淋的抓痕，还黏着脱落的甲片。到现在还有夜里约会的小情侣传说，那里经常在晚上发出火光，就是以前死去的人的灵魂不散，仍然在原地挣扎哀嚎，不入轮回。”

　　明明是司马书自己讲的故事，三个人中最害怕的却还是他自己。

　　他低着头，忧心忡忡地向前走，又重重地叹口气。

　　“唉，早知道就不来了，你说咱们三个人来，能回去几个？”

　　宗政汀笑着说：“要是三个人来，回去四个才更可怕吧。”

　　“您可闭上乌鸦嘴吧！”

　　这个时间寝室的门禁早就过了，宴轻湖封锁区域更是连个鬼影都难见到。

　　之所以选择在深夜来，其实主要是因为校园怪谈中在荒地附近遇见的鬼火都是在夜半三更，据说这个时间段阴气最盛，鬼门大开，在怨气比较浓郁的地方就会出现奇怪的事情。

　　这是司马书忽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扯着李不言衣服的指尖都晃个不停，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指着工厂大楼底下的一片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李不言一直没说话，其实早就看到那里了。

　　只见早已废弃的工厂门前，飘着莹莹的火光，隔着很远，似乎都能闻到一种奇异的香气。

　　像是在寺中上香，燃余的灰烬。

　　飘忽忽的，散发着不属于尘世的气息。

　　仿佛空气中都悬浮着一种颗粒，带着诡异的香味钻入鼻腔，直通肺腑，浸染全身。

　　李不言偏头望了一下，甩着宽松的衣袖下摆，开始加大步幅：“我要去那边看看。”

　　司马书一把拉住他：“别去！知道你能打，但是和人打是一方面，和鬼打就是另一方面了！”

　　宗政汀说：“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司马书连连摇头：“那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自己留在这里更吓人。”

　　他们趟着齐腿深的杂草，分开两边久未打理的树丛，一路走到工厂门口。

　　司马书躲躲闪闪地朝大门前一望。

　　正好与蹲在大门口的人对上视线。

　　那人抱着腿蹲在门口，面前生着个挺大的火堆，手里拿着木棍拨弄来拨弄去，把火挑得旺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他看起来专注极了，好像全身心都投入在面前的火堆之中，眼睛中跳跃的火苗散发着疯狂迷乱的气息。

　　以至于完全没发现有三个人站在他面前。

　　明明暗暗的火光打在他的身上，将脑袋上细软枯黄的发丝映得金黄发亮，他蹲在那里，地上的还在晃动的影子明明摆摆地昭示着他“活人”的身份。

　　司马书跑到跟前，气急败坏地照着那人屁股给了一脚，给他吧唧踢个屁股墩。

　　烧火的人在灰地上打个滚，面色不渝地站起来。

　　他长着瘦长身材，衣服上沾满草叶土灰，形容狼狈神情阴鸷。

　　在看清三个人后，那瘦高个的身子颓然矮了半截，换了个能挡住火堆的姿势站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疑惑地偏头看他们。
　　“啊，你们在干什么？”

　　李不言说：“来看你干什么。”

　　“没看到吗？我在烧火。”

　　司马书叉腰：“大半夜不睡觉，就跑来烧火？”

　　“还吓老子一跳。”
　　自觉没有面子的司马书又踢了一脚旁边的草堆，纷纷扬起的灰尘迎风被打了一脸，口中嘀嘀咕咕的。

　　瘦高个一摊手，“我也没办法，白天这里看得紧根本不让人进。”

　　司马书：“那你怎么就必须要进来？不烧纸会死吗？”

　　瘦高个攥紧拳头，沉默了数秒，声音就已经开始哽咽了，他映着火光的眼睛中泛起汹涌的泪花，“我父母都是在这里去世的，我…难道连来看看他们的资格都没有吗？”

　　一向嘴上不饶人的司马书这次突然语塞了，“抱歉，我不知道你…”

　　火堆中的易燃物好像燃烧殆尽了，今晚的夜风很大很凉，那硕大的火堆就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亮光。

　　好像深夜林原中潜伏在暗处的野兽。

　　确定把火扑灭之后，他们往宿舍楼群走。

　　只不过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的时候是四个。

　　气氛没有多么恐怖，但莫名有些压抑。

　　回去的路上，他们只简单聊了几句话。

　　那瘦高个是个孤儿，名叫盛月，父母都死在十几年前的火灾。后来他被武当派收养，长大之后进入京大的方圆学院进修，每当想起父母的时候都会偷偷来荒地看看，有时候烧烧纸。

　　难怪京大还流传着荒地有鬼火鬼影的校园怪谈。

　　司马书向来多愁善感，只听着盛月说自己的经历就哭得不能自已，他擦了把脸上湿漉漉的泪水，拿出本子刷刷写着什么。

　　只是李不言还有一事不太明白，他问盛月：“工厂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你不进去呢？”

　　盛月早就眼眶泛红，泪在眼睛中形成一层水膜，在月光下明晃晃的。

　　听闻李不言的话，他身形一顿。

　　李不言就是这样的人，不通人情世故，明明气氛这样悲怆伤感。他的确能感知到，却不明白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挖掘更深的东西。

　　盛月攥紧了拳头，片刻的沉默之后才回答。

　　“因为这家工厂的老板在事故之后只赔偿了很少的、最基本的补偿金，便永久的封存废置工厂，之后还专门请道士来驱邪。”

　　一颗晶莹的泪滴，像是透明的珍珠，里面流淌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月光，掉落在灰扑扑的草堆里。

　　“而且当时的火势太大了，直到工厂里的易燃物全部烧完，消防员才破门而入。里面的人全都化成灰，连人都分辨不出。”

　　“死了那么多人，上报到□□之后，有警方来调查。但是工厂的安全指标全部符合本国标准，那把锁头被烧坏之后也提取不出嫌疑人指纹。

　　“虽然知道很可能是人为，但是最后也才判个意外事故，保险公司赔了点钱之后就不了了之。”

　　“家属连亲人的尸骨都拿不回来，可厂主却仅仅损失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财产，生活富裕，一家人受尽追捧、恣意享乐。世道就是这样的不公。只有锦上添花，从无雪中送炭。”

　　盛月又叹口气，噤了声。

　　“抱歉，我说的有点多了，之前憋在心里很久，也没人可以说。”

　　“没关系，我们愿意听的。”李不言轻轻拍了拍盛月的肩膀。

　　说到工厂厂主，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论坛上看到的视频帖子——里面好像有一条评论说篮球队的燕尧就是厂主的独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