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家带口打丧尸》山槿

6、人性

　　XX年9月24日09:36

　　妻子韩之的死成了梁言一生过不去的坎。

　　那时的他，几乎直接崩溃，他质问那个凶手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去伤害他的妻子。

　　凶手是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放在人群里普普通通，一眼看过去时直接淹没在人群中，单看面相时甚至还能称得上和蔼可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眼神却格外的狂热，像一汪煮开的沸水。

　　不平静，很诡异。

　　那男人对他破口大骂，质疑他的行医能力，说因为他的手术失败导致他那绝顶聪明的儿子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耽误他考大学，耽误他成为人中龙凤了。

　　“我儿子现在那副痴呆的蠢样儿，那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梁言一愣，他会想起来前不久刚出院的小伙子。因为深夜骑摩托飙车出的车祸，送来时，头部损伤严重，颅骨都凹进去了，这样的伤情，先不说预后如何，梁言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几乎都是耗尽了心血......

　　手术中的指示灯灭了，往日的同事走了出来，先是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节哀顺变。”

　　梁言那瞬间好像天都塌了，他熬红了眼，理智什么的统统抛在了脑后，灵魂都仿佛抽离了一般，直接扑上去死死地掐着男人的脖子，同事们好像在阻止他，生拉硬扯般阻止他的报复......

　　在那一刻，梁言对人心彻底绝望了。

　　以至于后来转行，从医生转变到法医，面对的从活人，转变成了死人，哪怕事到如今，丧尸病毒传播，死人重新站起来了，又怎样？

　　最可怕的还是人心。

　　——

　　梁言听到动静后，没有冒失的出头，去跟他们汇合，而是另找了附近膨化食品的货架，隐蔽着暗中观察。膨化食品虽然热量高，但毕竟体积大、质量低，不便于携带，在这种危机时刻，应该没有人会主动来这边。

　　他所在的食品区属于整个大型商超里非常靠里侧的位置，从后门进入会近很多，但梁言遭遇的这群人显然是不知道后门的存在，直接从前门进入，前门除了超市入口之外，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门店，人群密集的地方，丧尸的数量肯定也很多。

　　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还夹杂着钝器的击打声，还有粗鄙的谩骂。

　　“我草，这哪里蹦出来的丧尸，长成这个熊样儿，还想吓唬你爷爷我？”闻声见人，一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胖子一脚踹飞了一个丧尸，紧接着一把砍刀劈在了丧尸头顶，污黑肮脏的血液溅在货架上。

　　梁言将身形向后隐匿，只见更多的人走进了他的视野，他们大多持刀，有专业的美式军\刀，也有看起来很简陋的砍柴刀。身体素质至少从外形上看是优于常人的，他们像是一个临时组团打怪的小团体，素质参差不齐。

　　他们闹得动静不小，过于庞大的目标，果不其然还招惹来了一波丧尸。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叫，梁言急忙看过去，只见其中稍显瘦弱的一眼，被一个丧尸死死的咬住了颈动脉，那地方压力过高，穿透的那一刻，血流如注，直接飚出三四米远。

　　那所谓的“同伴”见状，随即果断地一脚将他踹进了丧尸堆里，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

　　梁言见此眼神一暗，看他们近乎冷漠的行为和毫无悲恸的神情，不自觉地有些失望。

　　“看来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来过了。”一个平头男人已经走到了方才梁言搜索过的货架旁边，看到最重要的目标物资，已经被搜刮一空时，向胖子汇报的语气差了很多。

　　那个高大的胖子看起来像这个团队的领导者，至少也是个有威望的人，他的表情看起来濒临愤怒边缘，满脸的不爽，他大手一挥：“先把能用的，能带多少带多少。”

　　这时，梁言的手不小心拂落了一包零食，掉落在的地上。

　　“谁？”那胖子感官敏锐，迅速地看了过来。

　　梁言戒备着，但由于对方是可以沟通的同胞，想来大家可能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逃出s市，他自己独占了所有的物资也不太好，想着要不然拿出一部分来，分给他们，他可以再去选择次一级的食品。

　　可谁知，那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身后的背包一眼，“看来就是让你小子捷足先登了？”

　　他笑起来显得油腻又猥琐，眼神冰冷地像条吐着红信子的毒舌，还没等梁言承认，他侧头朝着手下打了个眼色。

　　梁言心道：不妙。

　　他立刻转身逃跑，在这丧失了秩序和人性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才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幸好他远比那群人要对这个商场熟悉的多，三下五除二，期间还干掉了三个丧尸，甩掉他们后，成功地走到了超市后门，将丰收的成果一把甩到后座，打开引擎，一脚油门，驶了出去。

　　梁言时不时心有余悸地向后看，生怕那伙人再追上来。他可以对没有生命体征、没有理智、尚且在行尸走肉中的丧尸下手，但是若要让他将矛头对准与他一样活生生的人类时，他真的做不到。

　　离开大型商超之后，他的这出行还没有结束。

　　他打开了手机程序里的地图功能，搜索了一下附近的药店，驱车前往，可惜大部分早就已经关门，厚重的卷帘防盗门，让他无可奈何，还有的是早就已经被洗劫一空。

　　医院肯定会是丧尸病毒爆发的高危地带，不能去冒这个险。幸好，他在去地图上的第五家药店的路上，他发现了一家没有收录进地图的药店，药店的门是全玻璃制的，只有一把相对简易的门锁挂在上面。

　　梁言在路边搬起一块大石头砸了过去，自制的双头矛也派上用场，用力的攻击出现裂纹的地方，不消一刻，他便成功地破门而入。他根据货架上的提示，直奔想要的药品柜台。这些药物对他而言简直再熟悉不过了，他迅速果断地往包里塞着常用药。

　　首选的各类抗生素、云南白药、医用酒精、医用纱布绷带等用品、碘伏、创可贴、感冒药、治疗腹泻的、还担心孩子路上饮食跟不上，顺带挑了几瓶必需的维生素。

　　正当他准备撤离时，最里侧的柜台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有些好奇，谨慎的上前查看。

　　因为现在是丧尸病毒刚爆发不久，这家店内柜台还保存完整，门上也好好的上了锁，所以梁言推断，这家人应是提前离开了。

　　他继续往里走，竖起了双头矛做防备姿态，双头矛在之前的战斗里已经损失了长头，只剩下短的那端还好好的固定在上面。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梁言不禁紧张，等声源进入他的视野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到了一只小丧尸。

　　如果小丧尸还活着，大概也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和他的那一对儿女几乎同龄。

　　小丧尸的脸颊被咬掉了一大块，几乎可见森森白骨，他的脸上泛着象征着死亡的青灰色，眼球浑浊的像是要流脓化掉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眼眶。

　　那孩子就这样狰狞着面目扑了过来！

　　梁言慌了，他见过太多太多的尸体，各种各样的，要说出从外观来看，死相恐怖的比比皆是，没有一具能像眼前个一样撼动了他的内心。这真的只是个孩子而已，他的家长呢？在孩子被咬之后将它反锁在店内，独自逃跑了？

　　小丧尸的关节远比那些成人丧尸要灵活的多，转瞬间就跑到了梁言跟前。

　　他眉头紧皱，握着矛的手，指节泛青。

　　——

　　梁言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走出的那家药店。

　　他最后的武器也留在了那里，连收回来的欲望都没有，直接落荒而逃。看到小丧尸后，那种不好的预感几乎达到了顶峰，一心只想回家确认孩子们的安全，抱紧他心爱的孩子们。

　　结果等他回到家时，已至逢魔时刻。

　　就像在验证他所恐惧的那样，大门洞开着，他沿着痕迹一路跟进，走进客厅里，物品散落一地，客厅落地窗的窗帘被扯了下来......

　　梁言从窗子里向外望去，竹艺围墙遭到了破坏，有两道诡异的血迹从那里出现，他的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一样，恐惧的情绪占领了高地，他跟血迹向前，结果看到了一具被丧尸啃咬过的成年人的尸体，上前查看，虽然已经快要面目全非，不过他还是努力的辨认出，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他跟着血迹继续往前走.....

　　却发现那血迹通往的方向是藏着孩子们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