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墨锦》月泠

38、第 三十八 章

　　没走几步，白哉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下一秒，他便转身朝忏罪宫的方向瞬步而去。
　　那里，有谁的灵压传来。等我辨认清楚之时，白哉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
　　“白哉！！！”
　　我尽力追赶他的脚步，饶是我这些年里勤加练习，也还是远不及他。

　　“快逃！！！”
　　“岩鹫！！！”
　　倒在血泊里的岩鹫直直刺进我的视野，还有白哉那解放了的千本樱。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脑海中竟然生出了要不要上去探探岩鹫的气息这种可怕的想法。
　　可是脚却怎么都无法挪动。
　　浮竹队长及时赶到。
　　然后，某个异常强大的灵压铺天盖地地压迫而来。
　　我用手按住四处飞扬的头发，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点。
　　是那个旅祸，黑崎一护。
　　我没有错过露琪亚那神采奕奕的表情，以及他们之间精彩绝伦的对话。
　　那个，是我所认识的朽木露琪亚吗？是那个小心翼翼地跟在白哉身后，循规蹈矩的贵族女孩吗？
　　似乎所有人都并不止我所认识的那样。到底他们，有着多少的故事呢？
　　第二次见面了，黑崎一护。
　　我听到自己的心又不可抑制的加速跳动。

　　白哉和黑崎一护的灵压激烈的碰撞着。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他为什么能赢了我们六番队的副队长了。
　　的确是很出色，比瀞灵庭内的绝大多数死神都要出色。
　　黑崎一护，我必将记住你的名字。
　　浮竹队长有些头痛的看着他们。
　　我只知道白哉不会输，但是那个家伙，实在有着太多的不可预知。
　　我向来都不喜欢未知的事物。
　　“怎么办才好呢？要去阻止吗青陌？”
　　“我无能为力，浮竹队长看着办吧。”
　　真是可嘉的勇气啊，黑崎一护。如此的无畏，是因为你太无知，还是因为你本身就超乎着寻常人？
　　你们，都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交织着回忆的相逢，就这么粹不及防的来到我面前。
　　到底有谁可以告诉我，我眼前的这个人，是幻影还是真实？
　　四枫院夜一，我的姑姑。
　　我都已经记不清，从她失踪在现在，到底过了多少年。
　　“姑……姑……”
　　这么多年了，都快要忘记了的称呼，伴随着多少前尘往事和荏苒光阴，再一次，模糊而清晰的呈现在我眼前，让我手足无措。
　　“青陌啊……你好像长大了点嘛。”还是记忆中的笑容，记忆中口吻。我的姑姑，此刻活生生的就站在我眼前。
　　可是我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里的泪水，却沿着脸颊流个不停。
　　我多想问她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一句话都没留下就离开？我又多想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念着她，又是多么辛苦的阻止自己去想她？
　　姑姑，你知道吗，自从你走后，母亲也离开了，海燕也离开了，还有绯真，还有银岭爷爷，所有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然后，就只剩下我和白哉两个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
　　姑姑……
　　我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却一句都无法说出口。
　　姑姑，如果当初你不走，是不是这一切都不用发生，是不是我和白哉都可以一直这么生活下去？
　　即使你要走，为什么连个理由都没有？
　　是不是最后，连你都嫌弃我，嫌弃这么没用的我？

　　“呐青陌，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不过抱歉呢，现在还不可以。”她朝我温柔的一笑，“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青陌，我会难过的。”
　　然后，她把那个旅祸少年扛起。
　　白哉挡在她面前。
　　“不要白哉！”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不要白哉，不要。”
　　“青陌！”白哉皱起眉头，“你要帮她吗？”
　　“她……她是我姑姑……我不想……白哉我不想你们这样啊！”
　　“她是敌人，青陌。”白哉说得冷酷无情。
　　“即使她是，我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白哉！！！”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不管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不管我曾经是否怨过她怪过她，可她毕竟是我的姑姑，是那个曾带给我最快乐最美好的年纪的姑姑啊！
　　“她是我……这一生仅剩的记忆啊……”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已经失尽生命中全部的光明和希望。
　　只剩下自己的躯体，还有白哉。
　　以及那可悲可怜的，渺无希望的一丝期待。
　　“青陌……”
　　“青陌……”
　　白哉和姑姑同时出声叫着我的名字。
　　然而我却独自一人深陷在那徒留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四枫院夜一……”白哉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不管怎么样，你今天都别想离开。”
　　“哦，你的口气不小嘛，白哉小弟。你哪次玩捉迷藏有赢过我的？”
　　“那要不要试试看？”

　　我抱着自己的身体，什么都觉察不到。
　　原来这么多年里，我一直都没有办法……
　　遗忘……
　　“青陌……”
　　……
　　“你早该忘记她了。即使她现在出现，也不值得你流泪。”
　　“我知道，我知道啊白哉，我也多想自己忘记她，就算她出现也当是个无关的人。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啊！！这里，”我指着自己心的位置，“这里做不到啊……”
　　“青陌，不要哭，”白哉蹲下身子，“眼泪既挽救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它唯一可以的，只是哀悼。但是青陌，那样的东西我们早就没有了。”
　　如果注定不会是属于我们的东西，那么我们便会连惋惜都不去惋惜，毫不犹豫地舍弃。所有哀伤的喜悦的情感，早在很多年前的某一个清晨，就离我们的生命远去，消散在茫茫的雾霭之中。

　　星光从天幕中飞流下来，我摊开手掌，任它们肆意的舞蹈。轻轻一握，仿佛满手的光芒。
　　我想，我并不恨姑姑，从来都没有恨过。她给过我如此美好的一段年华，即使往后的岁月是那么的悲惨暗淡，我也不能因此而恨她。
　　我只是想要忘记她，竭力的想要忘记自己的生命中曾经有过她。
　　她是我此生最大的信仰，以及唯一没有破灭的希望。
　　以前我还常做着这样的梦，梦到她爽朗开怀的笑容，梦到她伸过手来说：“青陌，姑姑带你走。”
　　明明已经亲手把所有的希望掐灭，可我依然会不甘心。
　　自己真是，没用的人呐。
　　总是告诉自己无能为力，却无法就此死心。
　　真是，没有比自己更可悲可怜又可笑的人了。
　　我把双手放在眼前，我不知道它们是否曾经握住过什么。如此的幼小而又稚嫩。
　　当初，当我第一次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时，只是看着它渐渐的在我手中变得冰冷。可我还是不肯放开，直到白哉来把我拉走。
　　从此，我便再也无法握住任何人的手。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些人最终都离开了我。
　　清冷的光流泻在我周围，掬一把星光，我似乎感觉到了它微凉的温度。遥远的往昔在星空下层层闪现，我仰起头，努力的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还是无法抑制那样的期待，或许有一天，那些星光会来到我的身边。

　　我在六番队这么些年，几乎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不过，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六番队的大牢里，某个红发的男子，隔着重重的铁栏，在月光下对我无声地咆哮。
　　我笑着接受他的问候。
　　“怎么样副队长？牢里的生活可好？”
　　“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很想看看你当阶下囚的样子，是不是，”我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还那么的野性难驯？”
　　“四枫院青陌！你给我出去！”
　　“出去？”我失笑，“你这个样子还想命令我？阿散井副队长？还有，我的名字可不是你随便就能叫的。”
　　“你……”他像是要扑上来把我掐死一般，牢牢的抓着那铁栏。
　　“呐，副队长，”我上前走到他面前，在他将将能够到我的地方停住，“副队长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你觉得你身上被人讨厌的理由还不够多吗？”
　　“是这样吗？”
　　“切，你觉得我讨厌你需要理由吗？”
　　需要理由吗？
　　我笑了。的确，这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来自南流魂街78区戌吊的他，和有着四枫院这样高贵姓氏的我，的确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互相讨厌的理由。
　　“我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嗯，其实是来劫狱的。”我很认真地回答他。
　　“什……什么？”
　　“劫狱。”我吐字清晰地再说了一遍。
　　“你……劫……”他张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喂，你用得着这么感动吗？”我好笑的看着他，“副队长，跟我说说你和露琪亚之间的故事吧。就当是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谁要你救啊，我本来就打算……”
　　“你打算越狱是你的事，但现在的情况是我来劫狱，所以是我救了你。”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他沉默良久，然后：
　　“你……不会懂的。像你这样的贵族千金，怎么会明白。”
　　我点点头：“我确实不想明白。”
　　就像你们除了讨厌之外便对我一无所知那样，我对你们，也永远都无法理解。
　　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