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八章 蓝龙舌兰 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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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戈不时地往齐奥尔科投去一眼。
他有点忐忑不安。
他能听到窗外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的轻微枪声，听声音离得很远，但是这意味着现在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或许正有人负伤哀嚎，正有人死去。
齐奥尔科不住地叩着方向盘，表情阴沉。
手下的人查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人找到伍德驾驶离开赌场的银色汽车的踪迹。
同时，叶戈和齐奥尔科已经在奔忙了快一个小时，找遍伍德平日最爱去的几间酒馆和餐厅，均一无所获。
伍德的手下已经全部暂时被调到霍米克斯的手下，听从着霍米克斯的命令行动。
伍德一直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人能够联系上他。
齐奥尔科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
叶戈注意着齐奥尔科皱起眉头，短短地说了几句，说得很快也很模糊。
齐奥尔科挂断电话，说道：“我们去伍德的家，刚刚说找到了他的车，就停在他家附近公园的一小片树林前。”
“车的附近和车里面都很干净，干净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所指的“干净”不是清洁方面，而是指没有一点异常痕迹方面的干净，很正常地停放着，能看出主人的爱惜和存在。
“如果没有出错的话，那么按我现在能查出来的，伍德最后的行踪就停留在他家附近。”
叶戈默默地点了点头。
齐奥尔科单手去掏烟，摸到一片空，才想起他在书房里的时候已经把身上的烟全部抽完了。
他焦躁又烦闷。
一根烟被递到他的嘴边，齐奥尔科咬进嘴里，叶戈安静地给他点上烟。
齐奥尔科心满意足地深深抽了一口，说：“你怎么会带有烟，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
叶戈说：“我只是一直都不爱抽而已，所以你现在把车窗打开通通风，烟味让我头晕。”
齐奥尔科打开了车窗，寒冷的夜风吹得满车冰凉。
叶戈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片刻就冻得发疼起来，他有点受不了地紧了紧外套。
齐奥尔科用眼角余光注意到这一点，他抽了一口烟，取下来夹在手指间。
“你选的烟口味很重，是烟瘾大的人才会喜欢的一款。”
叶戈不解地看着齐奥尔科，一副疑问的样子。
齐奥尔科说：“你不怎么抽烟不是吗，你抽的时候不觉得又呛又辣吗？”
叶戈脸上有些尴尬，说道：“的确是挺难以下口的。”
他不久前烦躁得狠了才尝试抽烟，跟一个在赌场工作的服务生搭话，买下了别人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不过只抽了几口就被呛得受不了，把烟忙不送地冲进了下水道。
难怪那时候尝到的辣味刺激得让人难受，还以为所有烟都是这样。
齐奥尔科紧抽了两口，把烟扔出了窗外，把窗户关上了。
希望在人生的某些时刻，是一个再残酷不过的事情，让人苦苦奔忙于一个注定破碎的结果，只是因为希望是真他妈的美好，就像是吊在驴子的鼻子前的一根胡萝卜一样，甜得沁人心脾又鲜红夺目。
那么一点渺茫的美好，就能让人百般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挣扎下去，想要挣扎出一个希望的未来。
在打开门的时候，不能说叶戈没有过期待，或许伍德真的只是喝醉了，又或许伍德把电话弄丢了，甚至正是因为叶戈是这样一个从来未曾涉及过地下规则的人，所以才天真得有些愚蠢。
但是见到现实的一瞬间，叶戈扶着墙疯狂地吐了出来。
伍德家的主卧室里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伍德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墙上，像是一个姿势扭曲的玩偶，双眼被挖得干净，血液就像眼泪一样在脸上固结成狰狞一道道血痕，他的身下几乎浸没在凝固的发黑血液之中。
叶戈的声音有些颤抖：“齐奥？”
齐奥尔科却一句话也没回应，静静地站在原地。
……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明朗了。
枪声响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教父的死讯就向几位大头目宣布了。
下葬的一切举办得很简洁。
齐奥尔科没时间哀缅，他一心只想要复仇。
布特尼家族的人都是疯子，齐奥尔科也不逞多让。
斗争一直继续着。
被夺去了多少，就要连本带利地收回多少。
叶戈亲眼所见房子里的房间一个个地清空，离开的人很多再也没回来。
无论是哪一方都已经有些承受不了了，继续斗下去只会渔翁得利。
兰登用的手段下贱，但是想得却很清楚。
到斗争的第三天，兰登委托的中间人威利·乔森就登门拜访了。
威利·乔森穿得很正式，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在地下世界声名显赫的匪徒，反而像是一个英国的绅士。
叶戈打开门的时候，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一度以为是哪里弄错了。
叶戈让威利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威利施施然喝起茶，耐心地等待叶戈把书房里的齐奥尔科叫来。
威利见到齐奥尔科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必将无功而返。
齐奥尔科一身黑色西装，脸上看不出喜怒，眼神却透露着一股狠劲。
但是威利收了一大笔佣金，他至少得做出一点尝试。
威利好声好气道：“齐奥，很久不见，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六年前多拉的成人礼上了吧。”
齐奥尔科在阿诺德一惯偏好的宽大椅子上坐下，他对着叶戈伸出手，让对方坐到他的怀抱里。
他冷冷淡淡地回应道：“叔父您好，的确是很久不见。”
威利见齐奥尔科没兴趣跟他客套，他干脆单刀直入道：“关于这次的纷争，兰登希望能够跟你达成和解，条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只要不是太过的要求，他都愿意答应。”
齐奥尔科沉默了一会儿，他盯着威利的眼睛说：“什么叫做‘太过’？叔父，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你也是跟我的父亲曾经亲密无比的伙伴，而现在你坐在我的面前，跟我说不要‘太过’？”
他冷冷地笑了：“什么叫‘太过’，兰登教唆我的姐姐背叛家族，杀了我的父亲，杀了我的哥哥，然后他现在想要坐下来谈判，这凭什么呢？”
威利说：“教父是一个伟大的人，他信仰规则，济贫济难，对待亲朋好友仁慈温厚，这都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这更加需要你认真地考虑一下，你愿意让他留下来的偌大家族就此分崩离析吗？”
“再继续斗下去，你觉得凭你的力量，你还能护住多少东西，跟兰登斗个两败俱伤，哪怕你真的就一枪取了他的性命，这个复仇划得来吗？”
齐奥尔科注视威利良久，他露出些微的笑容，轻声道：“你知道吗，你根本不配被我成为叔父，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废话，得感谢父亲对我一直的教导，地下的一条铁则是‘不杀中间人’，所以现在你可以带着我的答案滚蛋了——”
“让兰登准备好足够的棺材，他们家族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威利脸色铁青，他站了起来，身体不止地颤抖。
“齐奥，你的固执会葬送一切。”
这场交涉以彻底的不欢而散宣告结束。
叶戈被齐奥尔科的呼吸弄得痒痒的，他转过头，说道：“齐奥，霍米克斯他说了他觉得现在是时候能够以一个和平谈判作结尾了，彼此杀的人和死的人都已经足够多了。”
齐奥尔科把头埋进叶戈的肩膀和脖颈之间的窝处，低声道：“我知道他们说的都对。但是你会支持我对吧？”
叶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是那天晚上的见证人，他知道有多么惨烈，有多么无法饶恕。
但是威利和霍米克斯说的情况也的确严峻得不容乐观，布特尼家族的力量本来就不容小觑，同时在地下世界有着一定的话语权，两方哪怕一直斗下去，也或许只有斗到最后一兵一卒的时候才堪堪能够分出胜负。
齐奥尔科蹭着叶戈，拖着长音喊道：“叶戈，我好痛苦，疼得太难受了。”
叶戈叹了一口气，齐奥尔科被噩梦折磨得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之间的疼痛的差别了。
在某些夜里，他会成为被枪击而死的阿诺德，满腔的血液涌上来噎住他的气管，直至他窒息得痛苦不已。
在某些夜里，他会成为死得惨烈的伍德，骨头碎裂，鲜血从每一个毛孔流出，疼痛织成一个巨大的蛹包裹着他。
齐奥尔科就变成这样经常向叶戈撒娇的撒娇怪，就像是他知道现在身边只有这么一个父亲给他留下的玩伴还能够接受并抚慰他的痛苦了。
叶戈摸了摸齐奥尔科的头发，说道：“我们看电影吧，一遍喝酒一遍看，不看很长时间，只看三十分钟，你在看的时候就可以睡一下，我会记得叫醒你，如果中途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也会叫醒你。”
他能感觉到齐奥尔科点了点头。
然后只觉得腰上一紧，齐奥尔科将他就直接地抱着站了起来。
叶戈惊呼一声，想要挣扎。
齐奥尔科贴近他的耳朵轻声道：“别乱动，你掉下去一次，我就把你抱起来一次。”
叶戈紧绷着身体不敢继续动弹，像是被捆紧的大闸蟹一样。
他第一次无比地痛恨，为什么这间屋子里的楼梯那么高，为什么回到房间的路那么长。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蓝龙舌兰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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