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棕色、金色、墨蓝色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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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利有些笨拙地穿上厚外套，让叶戈同他一起去见子爵的贴身管家——菲尔逊·基茨。
叶戈跟在丁利的身后，见他有些费劲地走向庄园内的主宅，他按捺下心里的焦急，耐下心跟着他慢慢地走。
菲尔逊·基茨是一个表情严肃的瘦高老人，穿着考究的呢料燕尾服，白色高翻领被一丝不苟地对称折起。
女仆将他们两个人带到他的面前。
菲尔逊用眼角的余光微不可察地打量过叶戈，面上一派严肃，对丁利说道：“丁利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方才的一路快走让丁利一时间气息不稳，他拿出手帕不住地擦汗，边气喘吁吁道：“菲尔逊先生，很抱歉前来打扰，是这样的、啊，这位是。”
叶戈为表敬意而对其弯了弯身，“菲尔逊先生，你好，我是目前主要负责莫兰的训练事宜的叶戈·多斯。”
“新来的驯马师叶戈·多斯先生？”菲尔逊伸出手来，说道：“失敬了，请问是在庄园里遇到了什么问题吗？如果在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尽力帮你解决。”
常年的管家经历让他很敏锐地察觉到叶戈才是有事相求的人，于是果断地切入要点。
“并不是这样的，庄园的一切都很好，”叶戈有些紧张，他努力露出更大的微笑道：“是因为阿克曼大人的事情，我听闻大人染上风寒，实在深感不能对此毫无表示，所以怀着极大的惶恐和诚意而来，希望大人会想要听到一些关于莫兰的消息，能够尽量消解他的愁闷。”
菲尔逊显出了然的神色，对于他来说，这是又一个不顾身份尊卑贵贱而妄自想要跟子爵攀上关系的下人而已。
他沉稳道：“叶戈先生，我代主人感谢你的诚挚忠诚，但是就如你所知道的，主人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好，暂时没有精力来关心驯马场的事情，还请你理解。”
叶戈一时语塞。
“那么，现在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就先行失陪了。”
“先生，你能向大人禀告一下吗？”叶戈听到逐客令，一下子慌不择言，他自知有失分寸，忙补充道：“请原谅我的失礼，只是大人一直都对莫兰十分上心，我想一些好消息或许能够让大人稍稍感到一些开心和宽慰。”
菲尔逊在心里生起不悦，但是脸上并不表现出来，他淡淡道：“既然你坚持，那么请你们在此稍等，我去向大人通报。”
等到菲尔逊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后，丁利不赞同地微微摇头，向叶戈说道：“叶戈先生，你有些鲁莽了，我们很可能连子爵的房间门都看不见只能无功而返，而你却会因此惹得菲尔逊先生对你印象不好，这是得不偿失呀。”
“我明白，但是我只是希望尽力而为而已。”叶戈的神色让人看不透，他的眉眼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极深的担忧。
丁利看见这样，也就不再说话了，他往四周贴有华丽墙纸的墙壁以及被挂在墙上作为装饰的名画看去。
说实话，虽然他也算是能够经常得到许可进入主宅的仆人之一，但是每一次进来，里面的装潢都还是让他觉得震撼不已，主宅内部装饰得有如宫殿般精美绝伦，以带雕花扶手的旋梯串联上下楼层，由上至下，每一处都堆叠着华美的花纹，到处都摆放着价值连城的瓷器、难得一见的袖珍象牙塑像以及挂着刺金的丝质窗帘。
在这里，艺术和岁月都不珍贵，只有供以呼吸的每一寸纯净的空间才显得稀少而贵重。
不多时，菲尔逊回来了。
面对两人期待的眼神，他先清了清嗓子，说道：“阿克曼大人说如果是好消息的话，那么他十分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听到。”
然后，他转过头对丁利传达了隐晦的逐客令，“丁利先生，非常抱歉，我不确定大人是否有足够精力同时接见两个人。”
“哦，没关系没关系，”丁利连连摆手道：“我也只是一匹引路老马而已，大人没有必要接见我。”
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想我的使命到此也就结束了，驯马场里还有一些需要处理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叶戈真诚地致谢，“非常感谢你。”
“不不，我也希望能为阿克曼大人做点什么，很高兴能帮上忙。”
丁利向叶戈和菲尔逊点头致意，继而整理了一下衣服，踩着小小的步向外走了出去，回到他熟悉的工作室内。
菲尔逊伸出带有白手套的一只手，向叶戈示意道：“那么，现在，请你跟我来吧。”
他以稳健的步伐走在前面，领着叶戈走上二楼并穿过一段长且多拐角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前。
菲尔逊一手伏在身前，一手叩响厚重的木门，向里面的人传达叶戈到来的消息，他对叶戈说道：“阿克曼大人在里面，请自行去面见大人，那么，我先失陪了。”
还不等叶戈说些什么，他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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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四周的窗帘闭得紧密，只有静静燃烧着的火炉散发出橙红的光芒，空气中烧焦的气味和一些奇异的香料气味混合在一起，稍微有些呛人。
叶戈站在房间中间，面前的床上一片静寂，因为环境太过昏暗，他看不清子爵是不是示意他站在原地还是靠近一点，就只能壮着胆子小心地靠近对方，一边小声地喊着对方的名讳。
对方并没有什么动静。
他让小八快速诊断对方的情况，得到的反馈显示出阿克曼只是患上常见的感冒低烧，但是因为这个时代医疗手段的落后，所以他身上的低烧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若是再放任病情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变成肺炎，无论怎么看都危险至极。
叶戈靠近前去，能隐约看见对方满额冷汗，脸色苍白地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
兴许是不久前才又发作了一波寒颤，他现在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正在用极大的克制力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对抗。
叶戈手里就攥上了小八给他的药，那是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的棕色药液。
他感受着手心的冰凉，再看看床上一脸苦痛的阿克曼，思索了片刻之后，他伸出左手去按住对方的嘴，另一只手打开药瓶想要给他强硬地灌下去。
正当他要给阿克曼倒药的时候，一只汗湿的冰凉的手按住了他，叶戈猛然抬眼，正好对上阿克曼深浓的棕色眼睛，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在昏暗的光里直勾勾地盯着他，瞳孔内闪烁着深不可测的暗光。
叶戈吓到手一抖。
只听见对方声音低哑道：“你要做什么？”
他滚烫的气息嘴穿过叶戈的指间，陌生的炽热感让叶戈差点想要甩开手。
叶戈努力保持镇定，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病重的人，哪怕他再抗拒都阻止不了他决定要做的事情，不能害怕，也不能退让。
“大人，你病得太重了，”叶戈拿起他的药在阿克曼面前展示似的摇了摇，想要说服他相信自己并没有险恶用心，“这里面装着能治好你的药，我只是想要喂你喝下去。”
“你想要杀了我？为什么？”阿克曼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眼睛里闪着冰冷的光，抓住叶戈的手腕，越加用力收紧。
叶戈感到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在生起退缩情绪的同时，他也能感觉出阿克曼此时的色厉内荏，要是他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无视阿克曼的意愿强行给他灌下去，阿克曼也很显然地知道这一点，于是他看向叶戈的眼神变得越发狠厉。
如果叶戈真的这样放肆地做了，那么等阿克曼好起来之后，等待叶戈的很可能不是满怀感激的报答，而是一连套严刑拷打外加残忍折磨。
此时阿克曼越是畏惧拥有着力量的叶戈，那么在他痊愈之后就越会愤怒于此厌恶于此。
在静默到濒临崩裂的时候，叶戈意识到不能这样犹豫下去了，他慌忙地摇头道：“不是的，大人，我对你忠诚不二，这里面的真的是能治愈你的药。”
为表真实，他将苦涩的药咕咚地倒入自己的嘴里，一气儿喝了小半瓶，呛苦的药让他连连咳嗽好几声，脸颊甚至因此而呛得通红。
阿克曼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一切，既没有开口喊停，手上的力气也丝毫不见松懈。
叶戈急切地解释道： “大人，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这绝对不是任何会对你有害的东西，请你施予我一点信任。”
“您染了风寒，不是严重的病，很容易就能治好，但是如果再拖下去，风寒转变为肺炎那就难办了，到时候您的肺部会像被水灌满的纸袋一样炸裂开来，我这不是在开玩笑，我亲眼见过一位可敬的人就是因为这样倒下的，我实在是不愿意让您也遭此噩运。”
阿克曼棕色的眸子在上下打量着叶戈，似乎是在评估着面前这个年轻驯马师的可信度，最后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同时仍秉承一向的严谨，“我不会追究你这样不恰当的行为，但是我也不会喝下来路不明的东西，你可以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棕色、金色、墨蓝色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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