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彧归之》一支毛笔千斤重

22、第 22 章

　　密林里，微微的陡坡中，成片的被采摘完果实的高大的橄榄树，在太阳底下舒展着茂盛的叶子。树底下杂草丛生，不时会看到一两块大石头静静的睡在泥土中，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严肃的事情。一条不肯走直线的浅溪在下沿悠闲的流淌着，唱着欢快的不为人知的歌声。

　　秋天正午的太阳热情无比，但显然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感觉不到一丝炎热的天气，微风吹过，反而有些凉爽，而摇摆着的树枝带动着树叶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片幽深的静谧突然被打破，只见一个低着头走路的小女孩踩在干树枝与枯黄的树叶上，发出的沙沙声音惊醒了一棵树上鸟巢里昏昏欲睡的稚鸟，抬头四处张望着，也可能是饿醒了，在找妈妈要吃的。

　　小女孩似乎是走累了，或是看到眼前较平坦的大石头想躺一躺，所以她爬了上去平躺下，且睁着黑白分明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上空，只见星星点点的阳光穿过密叶洒下来，不时晃过她的眼睛，不一会儿她就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平缓，好似睡着了。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或许也赶跑了小女孩的瞌睡。
　　“你躺我身上干嘛？”

　　小女孩有些迷糊的呢喃道：“嗯？谁躺谁身上？”

　　“当然是你啊！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我？我躺在一块石头上啊！”小女孩坐起身一脸不明的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最后俯身看着身下的大石头，疑惑的问：“难道是你在说话？”

　　“不然呢？”石头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少年的样子，要是人的话，可能现在正翻着白眼呢。

　　“诶？大石头你好，我就是躺这里想点事情，可以躺吧？反正你这么大块石头放着也放着，方便方便我呗。”小女孩说着还摸了摸粗糙不平的石头表面。“大石头，你多少岁了啊？”

　　“你问这个干嘛？”

　　“没干嘛，就是想知道。”

　　“嗯......一千岁左右吧，不记得了。”

　　“这么多岁了啊！那你有什么烦恼吗？”

　　“没有啊！你有烦恼？看着跟小不点似的。”

　　“也不算是烦恼吧，就是有点迷茫？”小女孩又躺了回去，双手展开，摆了个大字形，双眼睁得大大的，看向上方摇摆着的树叶，眼神却穿过了它们，看向虚无之地。

　　“你一个小女孩，迷茫什么？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玩呗。”少年嗤笑道。

　　“你道行比我深，应该知道我原型是什么吧？”

　　“嗯，知道，小鸡不都是一天到晚的找东西吃吗？能有什么烦恼？”

　　“是啊，然后吃大了就给人类填肚子了。”小女孩有点沮丧的偏过头，右手轻轻的扣着石头上凹凸不平的地方。

　　“你在烦这个啊？这有什么好烦的，你已经开了灵智了，又有法力，哪个人类能轻易的吃了你？而那些没开灵智的，跟我们石头一样，还不是被人类给凿开、切开、移作他用？”

　　“那你不会感到难过或不甘吗？”

　　“以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就不太记得了，反正现在是没有。”

　　“我就有时候会不忍心，看着它们不停的被人类当做食物，永远没有停止的一天。”

　　“鸡是人类他们自己养的，他们吃也无可厚非啊！”

　　“虽然是这样说，但不用他们养，我们也可以活得很好啊！”小女孩嘟起嘴巴，不满的说。

　　“也是，那要不你想办法让人类不再吃它们？”

　　“什么办法？”

　　“嗯......比如你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命令人类不再吃鸡，或干脆把所有人类都杀了。”

　　“这也太难了吧，而且烂杀无辜是要遭天谴的。”

　　“那就控制他们？”

　　“你这些主意都不靠谱啊！我又没那么强大的野心，要全天下的人都臣服于我。”

　　“那我就没法了。”石头想摇头，但不能，只能感慨现在的小朋友真是难伺候啊！

　　“哦！其实我也只是发发牢骚，所有能想的办法我也都想过了，还是让它顺其自然吧。”

　　“那牢骚发够了吧，还不回家？”

　　“不回，回去也没人跟我说话，石头哥哥，你能变成人吗？”

　　“当然能咯。”这鬼丫头又想到什么了。

　　“那你能不能变成人出来陪我玩玩啊？”

　　“玩什么？”石头声音里带着些无奈，毕竟他年纪在这里，不是小孩子了，对玩实在没什么兴趣了。

　　“到处玩啊，你老是呆在这里不闷的吗？”

　　“不会啊，就一直修炼，偶尔会到土地公公那里去看书，他那里书可多了，而且各种类型都有。其实人类也挺神奇的，什么都能想象，然后再写出来。”

　　“我有偷听过夫子的几堂课，但太无聊了，听得瞌睡都出来了，所以我根本就不认字。”看到人类小孩都会去学堂，她也跟去看看了，结果根本呆不住。

　　“那你要学吗？我可以教你。”

　　“留在这里吗？这里太无聊了吧！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去走江湖，见识下不同的风景人情，途中再教我认字怎么样？”小女孩起身跳下石头，然后回身在石头上面拍了拍。毕竟这样的地方她呆过太久了。

　　“那行吧，陪你小姑娘走一趟，以免你被人类抓去煲汤了，反正时间也多的是，不过你可不能给我惹事！”石头变身成为一位翩翩少年，一身黑色衣服，玉面乌发，俊朗非凡。他低头看小女孩，笑着问：“我叫石恺，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脸红着低下头看向地面，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小声的说：“我叫姬清。”

　　“走吧。”石恺率先向林子外走去，边笑着逗她，问：“哪个姬？不会是我想的那个□□！”

　　姬清快步走到他旁边，“当然不是我原形那个鸡，是对妇女的美称的那个姬，清醒的清，我从夫子那里听来的，他说很少有人能做到一世清醒，不犯一丝糊涂。”

　　“这倒是。”

　　姬清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无奈的问：“对了，石大哥，你有银子吗？”

　　石恺看到姬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想逗逗她：“银子？我一直在这山里，怎么会有银子这种东西呢？”

　　“哦，没有就算了，再想办法吧？”

　　“其实我......”石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径前面转角出现了三个人，确切来说是三个妖怪，年纪都姬清差不多，但体格明显高大，壮硕很多，已然是个大人模样。

　　“哟，这不是那只可爱的小黄鸡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左手边的人看到姬清好像挺开心的，笑着问，还瞄了眼石恺一眼，但没见过，也感觉不到妖气，猜测可能是人类。

　　“是你们啊！我在家呆得有些闷，就出来跟朋友一起散散步。”姬清面露尴尬，似乎有些不自在。

　　“真悠闲！”中间的人冷笑道。

　　左边的人似乎替中间的人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微微笑道：“呃，这样啊，那上次问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虑下啊？有事情忙就不会感到烦闷了。”

　　“不了，我确实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姬清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小声说。她不太敢看中间的那个人，这个人似乎令人感到有些冷血，她害怕。

　　“可能是我们上次没说清楚，有些工作不用杀人的。”他有些喜欢这个小姑娘，她令人感到温暖，而且很可爱，所以很是希望她能答应，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工作，到时追她也方便。

　　“抱歉。”

　　“走了。”中间的人皱着眉大步走向他们，一小丫头片子，他可没奢望她能帮忙干什么。

　　姬清和石恺退到边上让他们走过。左边的人在经过他们时还笑着向姬清摇了摇手，姬清也以摇手回应。看他们走远后，姬清和石恺才慢慢走下山。

　　走了一段路后，石恺打破了沉默，“上次什么事？”

　　“嗯......就是他们说......”姬清把路上的一小块石头踢到前面去，待石头停住了再上前去踢了起来，声音有些低落的说：“有预言妖皇即将降世，让我加入他们迎接妖皇的到来，再一起攻打人类，以妖为尊，号令天下。我不太愿意。”

　　“干嘛不愿意，你之前不还在为人类吃你的同族烦恼吗？”正常来说，妖怪都不会想要被人类压在底下，不得翻身。还要处处小心的生活，不然的话，一被发现有异于人类，那就会被喊打喊杀，连过街老鼠都不如。

　　“灭了人类也没用啊！难道你不吃鸡吗？其他妖怪不吃吗？经过烹煮后，我都会忍不住想吃的。”姬清有点沮丧的说。

　　“也是，你说得有道理，确实挺好吃的，我们下山就去吃全鸡宴吧。”石恺带着笑意看着山下的村庄，好像有点迫不及待了似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太没良心了。”姬清不满的跺脚，但全鸡宴啊，一想想她都要留口水了。不行，她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要不最好还是吃素吧。

　　“你刚才不是说已经看破了吗？那就吃啊！又没什么关系”

　　“说是这样说啦，但看到有人吃鸡，还是会想到我自己啊，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也被吃进肚子里去？”

　　“好啦，说笑的，不吃鸡，世间美食多了去了，少了这一样并不会影响什么的。”

　　“就是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