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4 ...
-
过了一天，早晨我还是进了隔壁给沈雍准备了吐司和牛奶，顺便问他今天下午可不可以去打球。只见他懒洋洋地抬眼，嘴里叼着吐司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字：“哦。”“那下午球馆见。”我放下手里的牛奶，对他笑着说道。
“你上午去干嘛？”“去找林曦。”
“……林曦？你找他干什么！”刚才懒洋洋瘫在座位上还坐没坐相的男孩忽的直起腰板，炸毛似的，十分精神的问道。没等我回答，他又兀自回答这个问题：“听他弹琴吧。也对，大白鹅除了弹琴也没什么用处了。”
我觉得这俩人就是天生不对盘，磁场不和，上辈子的欢喜冤家，才导致了他们现世这般看对方不顺眼，见面就掐。“那我也去！”沈雍在一旁自己嘟囔了半天，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
“好，不过到时候你俩见面可别掐啊。”他们不互掐是不可能的，我也就说说而已，两个人和火炮筒似的，一见面就突突个不停。沈雍倒是一脸真诚地答应我，“这次肯定不会，醒知。”
正好可以搭上沈雍的车。路上，我扣着手机，哒哒地打字：林曦，我和沈雍一起来了。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看手机，平常轮回别人的人此时竟然秒回了：醒知，你把那只蠢猫带过来干嘛。
我正要打字回复，只听见一旁执着方向盘的沈雍幽幽的来了一句：“醒知，大白鹅肯定又说我坏话了吧。”
我脸上挂着笑，对这两个人的默契感到常见不怪。
幽美安静的别墅区近在眼前，车子缓缓的行驶，停在一栋小别墅前。窗台上一道人影立在那儿，我抬头，林曦穿着睡衣，头发还有些凌乱，应该是刚睡醒，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看着我们。
门很快打开了，林曦站在门后，骨骼分明的手搭在金属光泽的门把上。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侧身邀请我们进去，凌乱的发被他微微撩到上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倒有点中世纪欧洲贵族的模样。
我没说什么，只抬眼瞧他问好，“林曦。”“醒知，你来的真早。”林曦在我们进来后合上房门，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早？是你起的太晚了吧。”沈雍换完鞋，上下打量着林曦。
“好了，林曦去洗漱一下。阿雍啊，你坐沙发上看会电视。”我见林曦即刻就想反唇相讥，连忙止住他的话头。
林曦的话半路被我截下，此时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憋着一口气，颇有点气呼呼的样子，带了点孩子气。再要说什么贵族气质都被破坏的一干二净了，他瞟了沈雍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上楼。
林曦慢悠悠的在楼上待了好一会儿，不久才满身清爽的下来；沈雍在客厅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开着电视，腿大喇喇的放在沙发上；我则无所事事地逗着林曦家的鹦鹉。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神仙，就这样也还没有和社会脱节。”林曦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倒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幽灵一样，我暗暗想到。
“现代社会，你倒是个不喜欢电子产品的奇葩。”林曦见我转身，自个儿转了个方向走去琴房，“不是想听我弹琴吗，最近又新学了一首谱子。”
这整幢别墅的装修风格都是偏西欧风格的，琴房也不例外。洁白的窗棂，飘逸的窗纱，就是一眼望不到远方，入目的皆是幢幢屋房，令人可惜了些。
我刚将心思转到林曦身上，他已坐在琴凳上，十指如玉，白色的琴键是比它们白了，却不比这骨节分明的十指温润。他的指尖在琴键上翻飞生花，幸好琴声更加悦耳，才使得人不再注意他的手而是阖上眼，聆听优美的乐曲。
此间只余音乐了。
飞鸟鸣叫不在，树叶窸窣不在，凡尘俗世不在。这儿只有琴，弹琴的人，赏琴的人。
“弹的真好。”我由心地赞叹，林曦，在音乐界，也说得上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
他斜睨我一眼，轻飘飘落下一个和弦，“你也不遑多让，醒知。”
我不置可否。
“不继续？”我笑着问他。
林曦抿了抿唇，砰砰几个音符落下，这才说：“你以为我是你，心情好了一连几个小时不间断地弹，心情不好就草草半个小时了事。”我一脸受教的表情，一首谐谑曲从林曦手下流淌出来。
一连弹了好几首曲子，林曦不想弹了。
他一合琴盖，轻轻撑了个懒腰，“走吧，不弹了。”
“不弹了？”林曦没回头理我。
楼下的沈少爷一脸兴致缺缺，看起来都快要睡着了。听到响动，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说：“下来了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你无聊？我们也不见得多有趣。”无非是那几件事。林曦踱步到沈雍身边，坐下。
“对了，听说最近醒知比赛获奖了，恭喜。”林曦把玩遥控器，一边搜索着有什么电影可以看，一边毫无诚意地恭喜我。
我没有回答。
“林曦，下午打球去不去？”我问他。
林曦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回答的倒是迅速：“不去。”
“那你去干什么？”
“晚上佳人有约。”
那倒是艳福不浅。
“啧，是我妈有问题，我才几岁，我妈就想给我扯红线。就听说是她们那个圈子的一个阿姨的女儿，我妈夸她长得挺漂亮，和我一样还在上学，而且学习好，想介绍我俩互相认识一下。”林曦点了个电影，开始演播后就往后一仰，面无表情地对我们说。
“嚯，相亲啊。”沈雍来了精神。
“感觉你一下子就比我们老了好多哦~”沈雍眉眼间染上几分促狭和得意。
林曦瞄他一眼，自觉他那洋洋得意的表情令人感到心烦，遂勾唇一笑，从唇间溢出几个字来：“嗤，小屁孩。”
“大白鹅。”
“蠢猫。”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唇枪齿剑，直让人觉得自己误闯入了一个幼稚园。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斗的不亦乐乎。
我觉得奇怪，这两个人一凑在一起就像是被下了降智魔咒，二人智商一起倒退回三岁半，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全然不见平时的牙尖嘴利，条理清晰，也就没有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威力。
“得了，你们两个。”我啪的一声把果盘放在桌上。“中午吃什么？”即使笑意温柔却无端生出几分寒意，话里头明显展露出我罢工的意图。二人把目光投向我，两双形状优美，各副风情的眼睛里流露出小小的疑惑。“怎么，往常是我做的，今日我就不做了。点外卖。”
“阿雍想吃什么。”我问。
沈雍报出一串菜名。
我放下手机，抬头挂着笑盯着他，说：“吃这么多？”沈雍的眼眸撞入我的眼中，他眨了几下眼，看见我不为所动，又挑起眉头。
沈雍低低闷哼一声，继而又念出几道菜名。
“林曦呢？”
“我们上次点的那家，还是那几道菜。”
“哦。”
几下的功夫，我就把菜点好了，现在只用等东西上门。
“对了，林曦，不要忘了通知物业。”
“……”
“真羡慕你们两个，啧，怎么说来的，可以为了艺术而奉献一切。”林曦扯了扯衣领，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语气有些哀怨。
沈雍也来了一句：“怎么了？”十分捧哏。
“我比不上你们，一个家中老幺，一个放养。”林曦一手支颐，说道。“我们家原先就定的我大哥继承家业，我爸妈偏要我也学了个经济专业，好日后帮助我哥。”
林曦此人其实比我要更为热爱音乐，但他不得不接受家里的安排——走上经商的道路，把艺术作为副业。
虽然如此，林曦的经商天赋其实很高，比他的艺术天赋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几乎可以说是天生的经商奇才。说不定他父亲也曾动过让林曦代替他哥做林家太子爷的想法。我轻酌了一口果汁，这般想到。
沈雍斜他一眼，开口就是一副欠揍的口吻：“林曦，你还是怕哥哥不开心吧。”沈家与林家是世交，沈雍与林曦也是打小就认识，二人说一句竹马/竹马也没关系。沈雍与林曦关系来的近，自然也就熟识他的哥哥：林辰。他也极为亲近的唤林辰哥哥。
世人眼中，豪门之中大多血脉之情淡薄，林曦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夫妻两各自相敬如宾，虽不说太过冷漠，但也说不上有多少温情。
但林曦和他大哥感情很好，哥哥疼爱弟弟，弟弟也敬爱哥哥。林辰没有林曦与生俱来的天赋，所以才要林曦帮扶。与其说是林曦不得不接受家里的授命，倒不如说他是个为兄长尽心尽力考虑的弟弟。
一餐饭后，我和沈雍也不准备在这儿继续叨扰林曦了。
刚坐到车上，沈雍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罐口香糖，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揭开盖子，拈出一粒来，指尖一弹，在空中堪堪露出几瞬虚影，便没入他的唇齿之中。
他玩完儿之后，又偏过头来问我：“去打球？”
“嗯。”我回道。
沈雍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跑的飞快，偏生本人像是没什么感觉似的，好在我也算坐习惯了，习惯沈雍时不时的抽风，开车一会快一会慢的，也就没有第一次时那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但我还是黑着脸提醒他：“阿雍，慢点，超速了。”
沈雍果然放慢了速度，我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欣赏窗外的蓝天，有一大片的白云在蓝色的天幕上晕染开来，好看的紧。有一些则层层叠叠堆砌在一起，极富层次感，像不同的空间堆叠。
……
沈雍换上球衣，整个人看起来无端年轻了几岁，跟个高中生一样，红色的球服仿佛勾勒出了他的年少轻狂。几根发丝俏皮的翘了起来，白玉般的面孔，淡粉的唇色，微扬的眉，少了几分惑人心智的精致，多了几分不加雕琢的少年意气。
沈雍朝我挑眉一笑，眉眼间透着自得，走位风骚，惹人注目。
我看着他眼眸发亮，也不禁热血奔腾。唇边的笑被抿下，只余一双眼盈盈的盛了一池晶亮望着对方。
这是挥洒汗水的地方，血液奔腾不息，记忆永远明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