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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2、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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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面对面僵了片刻,最后还是辛落尘开口了:“这么晚了,韩睦出来做什么?”
韩劭扬掀起眼皮看他:“那你呢?”
辛落尘倒一副坦然的样子:“今日一直陪刘管事聊笑,这侯府本王还没怎么逛过呢,反正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出来走走。”
也是,辛落尘就这个性子,以前他到韩府过夜时也是半夜溜出去玩,害得韩劭扬找了半天。
“我也睡不着,正好出来看看,说不定能找些线索。”韩劭扬实话实说。
辛落尘笑了一声:“白日里你还说这个案子你不插手呢。”
“……”
单纯好奇都不行么?
韩劭扬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然后打算像往常遇到这种氛围一样为了摆脱尴尬离开,但他现在却挪不开脚,一碰到辛落尘他就这样,心欠欠的。
然而辛落尘却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行,那我们各逛各的,再见。”
说罢,他就迫不及待似地离开了。
韩劭扬动了动唇,最后也没有说出那句“我跟你一起”,既然辛落尘想一个人,那他也不强求。
今晚睡不着的人其实也不止他们俩,有些弟子好奇心强,不弄清楚这个窃药案心里不舒服,于是趁着夜色浓厚,纷纷提着灯火出来了。
韩劭扬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故而绕道而行,他的注意力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一直在观察戈侯府的围墙。
侯府围墙以御窑青砖构建,是当前最为坚硬的砖石,围墙上方还布满各式机关,加之精选的守卫把守,外人想偷入是很困难的,究竟是怎样的高手,既有翻墙之高术,又有换药之奇法?
何况他的目的也令人倍感疑惑。如此大费周章却仅以一个不是很高的价格售出,是为了什么?
韩劭扬绕着整个侯府走了一圈,然后来到了药房。
然而他却看到许多弟子和侯府下人围在那里,一看就是又出事了。
“实在太奇了!侯府四处都有守卫把守,今夜绝对没有放进任何一个外人,而且我们查看了围墙上头的机关,没有任何使用的迹象,避开一个机关就算了,但这些机关都没有过任何动静,那人是如何偷摸进入府中的?”
“是啊,不过若没有外人进入,那不会……”一位机灵的小厮扫过众多弟子,“是本就进来了的人?”
“你别血口喷人!我们这些寒门弟子又怎会有那种神通广大的能力?”
“对啊,若你不信,搜我们身就行了,还可以去查我们房间!”
“是啊是啊!”
各个寒门弟子义愤填膺,拼嗓门的反驳让那位小厮尴尬万分。
他道:“行!那就挨个挨个地给我查!”
“查就查,谁怕谁!”弟子们坦荡地回答。
“来人,把今晚出了房门的弟子给我登记好,包括他们的行踪地以及房间,统统给我仔细查!”虽然这些弟子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摸不准他们之中谁隐藏了自己的实力,绝不能有漏网之鱼!
刚刚才到药房门口的韩劭扬也被揪着搜查起来,他无语地配合着,同时也在人群中寻找辛落尘的身影,很可惜,没有找到。
后来他又随着侍卫搜查,来到了财务厢房,他其实是来晚了的,那里似乎已经争吵很久了。
经他将听到的话语整理出来,差不多是在财务厢房门口地面发现了一些细碎的药物残渣,并且经鉴定,是今晚被窃取的药物。
辛落尘和小麦草、阿燕也在这里。他在人群中当着和事佬:“你们先别急着吵嘛,吵架有什么用嘛?而且本王先前就和弟子来过此处,你们还不让我们进去搜查,这不?还真是在这里才发现了线索?不过总不能因为我们提供了线索就怀疑我们吧?”
原来是因为辛落尘他们三个先前来过这里,虽然没被准许进去,但还是算路过之地,是值得严查的。
小厮们不敢得罪王爷,但他们完全敢怀疑辛落尘身边的两位弟子。
“他们两个嫌疑很大,扣下!”
“诶诶诶,毫无凭证,凭什么扣他们?”辛落尘问。
“王爷,他们现在嫌疑很大,我们是要问讯,若当真无辜,自会放了他们。”一位小厮答道。
辛落尘抿了抿嘴:“好吧。”
阿燕和小麦草不服气地看了小厮们一眼,一脸“到时候有你打脸的”表情跟着他们走了。
这时,人群之外的韩劭扬开口了:“为什么不让进去?”
韩劭扬的话有些没头没尾的,小厮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是这样的,这毕竟是老爷的金库嘛,我们平常都是不会放任何人进去的。”
韩劭扬又问:“那万一这里头有此案的真相,你们都不会进去查?”
“额……这,还得看老爷。”
“那你们去问问。”
小厮一脸苦恼:“现在太晚了,老爷可能还在度春……噢……呃睡得正熟呢,小的哪儿敢去吵啊。”
韩劭扬:“……”
到底是谁在着急这个案子?
辛落尘打了个哈欠:“那你们明早去问吧,大家都回去睡了吧,今晚也不是一无所获。”
大家听了辛落尘的话,认为有理,加上疲惫与困意,纷纷回寝房了。
韩劭扬在原地没有动,他在看辛落尘。他觉得辛落尘的状态有点不对,虽然说笑没有任何异常,但他从他姿势上来看……他似乎有些疲惫,不,应该是虚弱。
“你怎么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问出这句话。
韩劭扬先反应过来:“没,我是看你不大舒服,怎么了?”
“嗯?我没事啊。”
韩劭扬自然是不信他的,于是拽过他,然后抬手覆上他的额。
发烧倒是没有,但他的额头却很冰凉,凉到不似人体常温。
韩劭扬皱了皱眉,又打算为他把脉,但被辛落尘制止了:“我真没事,就是太困了,毕竟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点眉目,又不让继续查了,怪扫兴的,没意思,回去睡觉了。”
韩劭扬便跟着他回去了,但一路上他发现辛落尘步子很快,似乎有些匆忙,可能是真的困了?
韩劭扬将他送到门口,辛落尘就道:“你快回去休息吧。”
韩劭扬依旧有些不放心,他发现辛落尘的脸色好像更苍白了一些,他进了屋,然后问:“你脸色这般苍白,当真没事么?”
辛落尘摇头:“真没事,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韩劭扬却没有要走的迹象:“我还是给你看看。”说着就要摸他脉搏。
辛落尘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我也会,我自己来,你快去歇息吧。”
“你那点破医术算个屁!”韩劭扬直接捏住了他的手腕。
这时辛落尘的脸色愈发泛白,呼吸似乎也急促起来,他抽回了手:“韩睦,我真的很困了,你让我睡觉吧。”
“把个脉罢了,又不耗时间,你身体重要还是睡觉重要?”韩劭扬说完便发现辛落尘愈发不对劲,他额角开始冒汗,呼吸已经紊乱,身体还在细细地颤抖。
“你还说没事……”韩劭扬话未说完,就见辛落尘推开他,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你……”韩劭扬扶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每月都会发作的恶疾,天生的,你不用管,快回去。”辛落尘低声说道。
“你还有这种病?我……”
“韩劭扬。”辛落尘直接喊了他的字,让韩劭扬一时怔住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很反感你这样。”
“……”
“你现在是有婚约的人了,请你不要再想着我,我怎么样跟你没有关系,我不喜欢男人,也很反感。”辛落尘吸了口气,将心中一直想说的重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他听,“自从知道你对我怀有那种感情后我就很想疏远你,但出于对你的礼貌和尊重,我忍着,但你一直自以为是,肆无忌惮,真以为我会一直由着你?”
韩劭扬听后感觉这些话想锥子一般扎入了他的心。曾经自己是那么喜爱他,结果却是可笑的一味付出被别人当成肆无忌惮的胡为。
曾经自己为了他付出了太多,换来的却是一句“我忍你很久了”,他没有奢求辛落尘能够也喜欢他,他只是想尽所能照顾他,关心他,让他过得好就行了,结果却成了……
“我的病状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私事,请你离开,也请你以后离我远点,我不想忍着,也不想让你白白地一味付出。”
好一个多管闲事……
韩劭扬眼眶红了,为了他和圳妃,自己冒着还不起债务的风险将铺子让给金铭国,为了他不再遭人厌嫌排挤,不惜折磨自己一般也要拿到五国联学第一,为了不让他因自己的感情而有负担,狠下心离他远远的,尽量没有过多交集……这样都还不够吗?他难受了自己也难受,想为他看看,为他把个脉都不行吗?本着“想了解一下他的病因,若他不愿说就算了”的心谨慎问一句“怎么回事”有错吗?他不愿自己涉足他太多私事,那自己问了不答便是,他也不至于说出这种刀子一般的话啊……
我兀自喜欢你都有错吗?
没有奢求你有回应,你却把它当做一种叫人难堪的负担……
“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过问你任何事情了。”韩劭扬为他倒了一杯水,然后离开了,“对不起。”
他带上了门。
辛落尘望着那张门板,眼眶红了,胸中闷塞,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他真的不想违心说出那些重话,但他也不想让韩劭扬再这般无谓地付出了。因为他们之间的情,是另类的,是畸形的,是不为世俗所接受的。
他心里该有多难受啊,辛落尘靠在床头,看着他为自己倒的水。
他那种倔强到闯了祸连歉都不愿道一句的人,今天为他说了好几遍。
他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啊?
“劭扬,你的爱给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