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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21、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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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劭扬认为辛落尘也该好好休息了,他干脆一把摁下他,然后拉拢毯子:“快睡吧,再不休息你身子真受不住了。”
辛落尘点了点头,然后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开口问:“怪我,我今晚本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是不是想到你爹了……”
韩劭扬沉默了。
他今晚得知了这些事情后,确实很震惊,并且非常心疼辛落尘,他好像明白这个人之前说自己“贱”的原因了。
他可能认为是自己夺走了峨水的生命,认为自己本不该活到现在的。
他叹了口气,很想告诉他:这哪里又是他的错?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他已经过世的爹。
不知道他在下面是不是也经历了那种阴冷和黑暗。
“你放心,没有做亏心事的人不会受到折磨,你爹肯定是顺顺当当地在那里生活,说不定已经入了轮回。”辛落尘安慰道。
“那我给他烧纸,给他说话,他听得到么?”
“听得到的。”
“嗯,那就好,他至少不会感到孤单。”韩劭扬又看向他,“那你呢,你是不是一直孤零零的?”
辛落尘笑了笑:“不会,师尊一直在想办法弄我回来,我一直知道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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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了韩府后,韩劭扬就将还没有睡醒的辛落尘抱回了屋。
然后就和前来迎接又被韩劭扬这番举动震惊到僵硬的龚温梦来了个眼对眼。
“娘,回屋说。”韩劭扬早就准备好了将这事说开了。
龚温梦将早膳推到韩劭扬面前,示意他边吃边说。
韩劭扬从容地喝了一口热粥,然后说:“娘也看到了,我跟他关系非比寻常。”
龚温梦瞪着他:“什么叫非比寻常?”
韩劭扬知道她要明知故问,还是耐着性子说:“就是你不用再去给我张罗亲事了,我已经想好了,就他了。”
龚温梦眼睛瞪得更大了,简直气得牙抖:“你在跟娘开玩笑么?”
“没有。”
“你!”
“娘,我已经及冠了,什么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定夺,你就别操心了,我知道你是担心韩府后继无人,但我觉得比起这个,我的意愿不是更重要么?”
龚温梦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我是你儿子,不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我相信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了,可是你太轻浮了,你不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么?你不要后代,以后谁来为你养老送终?”
“我不需要,我跟圳王两个人过就够了,如果你觉得孤寂,想要几个孙儿找乐子,我给你买几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回来便是了。”
龚温梦叹了口气:“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想着你,你看你十几岁就没了爹,日后娘走了,再往后,万一圳王又有个什么意外,你一个亲人都没有,在这世间孤零零的,心里连个依托都没有……”
“你别往那些方面想,”韩劭扬不高兴,“而且我是那种不习惯孤独的人么?这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一个人又怎样?娘你从商这么多年,你肯定也知道,有些时候人多了才不好受。”
龚温梦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些话会从韩劭扬嘴里说出,心疼又酸涩。
的确,这人世间,除了天灾地祸,一切的祸患多半都起于人,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是人就有私心,有私心就有争端,有争端就有阴谋、算计,甚至人命。
“子孙满堂又怎样?骨肉为行路,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一个大型的家族往往会滋生很多复杂的祸端,”韩劭扬叼着米糕,“我倒觉得清静舒服着呢。”
龚温梦心绪复杂地看着他,一时竟有些无可奈何。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她问道。
“去年。”
“为何不跟娘说?”
“爹刚刚过世,怕你承受不住。”
龚温梦一想到儿子这些年来遭受了苦痛和孤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疼爱他的人,突然又觉得有些宽心。
“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娘说,你别太顾及我,你要知道,我只想着你好。”
韩劭扬吃饭的动作忽然顿住,听着这些久违的话,眼底泛了红。
“哎,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娘不阻挠你。”龚温梦在狱里的时候就想过,要是有朝一日能够出去,她绝对会对儿子千般万般好,要星星不给月亮,可是当时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心灰意冷了许多年。
现在果真从狱里出来了,她看到变化巨大的儿子心疼得都要碎了,她现在已经无力再骂他什么,只想着该如何对他好,如何让他过得好。
可世事总给人一缕阳光又一波大雨,韩志涯走了,韩劭扬立即便踏上了艰辛的经商之路,也是一天舒坦的日子没有过过,自己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想弥补他都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予给予求。
他愿意就好。
龚温梦这样想着,然后就看着韩劭扬把饭吃完了。
“昨晚王爷受伤了么?”
龚温梦忽然的关心让韩劭扬惊了一跳,这意味着她已经接受了:“嗯,而且娘你知道昨晚我得知了什么事么?”
“什么事?”
“他就是骇沙客。”
龚温梦:“什么?!这……”
她半天都解不开舌头似的。
“不然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帮咱们还债?”骇沙客的雇用费一向极高,这么多年来,自然积累了不少。
韩劭扬跟她说了很多有关辛落尘的事,谈话一直持续到辛落尘彻底睡醒后,前来见他们。
而辛落尘刚一踏进门,龚温梦便温和地迎着他进来:“王爷快快请坐,早膳已经派人去拿了,稍微吃些垫着肚子,中午就留下吃羊肉,可暖身子了。”
“多谢龚夫人。”
“王爷客气什么,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哎,就是不知王爷嫌不嫌……”
“娘,你差不多就够了。”韩劭扬实在看不下去自己母亲以混迹商路多年的口调跟辛落尘拉近关系。
辛落尘一眼就看出了二人刚刚说了什么,便也放松了下来。
“睦儿都跟我说了,你们俩和睦幸福就行,你看你为了睦儿做了这么多,以后啊,让他多照顾你一点,哎,这韩劭扬啊,怪我和他爹惯的,天生脾气不好,要是他惹你不高兴了,你来跟我讨公道,我去收拾他,你千万不要受气了。”
辛落尘笑着说:“哪里会呢。”
“你别跟我客套,也绝对不能忍气吞声,韩睦他的性格我了解,确实讨人烦,以前肯定冒犯了你不少,希望你别计较,我知道你性子比较温和,但是以后该说他就说,别惯着他,知道么?”
辛落尘:“嗯好。”
韩劭扬:“……”
◎
龚温梦跟辛落尘聊笑了一会儿后就去打点财务了,留下韩劭扬和辛落尘独自待在屋里。
辛落尘这才带着打趣的笑容看向韩劭扬:“韩大人这么着急着娶我啊,我穷酸得连嫁妆都还没有攒够,就跟夫人说这事,怕不太好吧。”
韩劭扬没好气地看着作妖的他:“你明明比我还早。”
“我娘逼问得太紧,没办法嘛,何况韩大人家财万贯,才貌双全,令我有些迫不及待呢。”
韩劭扬:“……”
辛落尘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他发红的耳根。
韩劭扬一把挡开:“对了,问你件事。”
“说。”辛落尘还是手欠地轻捏了一把他的耳朵。
“曹芝兰跟你……什么关系?”他其实一直很在意这个。
辛落尘挑眉:“哎呦,不会吃醋了吧?”
韩劭扬理直气壮:“对!”
辛落尘笑了笑:“她是我师尊友人的遗女,师尊走前将她托付给我,让我收她做个徒弟,至于她后来的那些情意,完全是我没有意料到的,不过我也明确告诉过她这件事注定无果,其一是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其二是她毕竟是师尊托付于我的,我又怎会对她无礼?”
辛落尘见韩劭扬眉头稍有舒缓,又补充道:“而且十几岁的丫头是这样的,心绪来到快去的也快,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便也有了另外的心上人。”
“那莺漾呢?”韩劭扬又问。
辛落尘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在我这里屯了多少醋?”
韩劭扬黑着脸:“恐怕把你圳王府塞满都装不下!”
辛落尘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外出带着她,在府里就是让她送送饭,理理屋,然后就没别的了。”
“你还给她编辫子。”韩劭扬毫不留情翻旧账。
辛落尘:“……”
“解释啊。”
“我错了。”辛落尘干脆地认错,“你要我怎么弥补都行。”
韩劭扬看着他那只伤臂,火气堵得牙痒却又发不出去,随后他忽然蹲在辛落尘面前,背过身,拆了发冠:“一只手给我编。”
辛落尘苦笑:“怎么欺负伤患?”
“快点!”
辛落尘伸出左手,从后勾住了韩劭扬的脖子,然后将他的头往后轻轻一扳,韩劭扬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动作仰起头,随后就被辛落尘低下头来吻住了唇。
韩劭扬:“……”
可恶,为什么气消得如此快?
最后辛落尘还是给他编了辫子,只是效果不忍直视。
辛落尘:“等我手好了,我再好好给你编个特殊的辫子。”
“什么特殊的辫子?”
“那是我家乡的习俗,进门的新媳都要辫的一种发辫。”辛落尘看到韩劭扬那张白了许多的脸上又泛起了红,有种不符合他乖戾性格的可爱感,他又凑过去狠狠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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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瘟疫由于药物的使用大有缓解,当今皇上也多次亲临各州,抚察各地民况。辛落尘作为亲王跟在他身边,既是为了护卫皇上,也是为了平定作乱之地。
他的手臂还没有痊愈,也不大适合动手,于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进行谈判。
当今国库不吝啬,给的利益相当不错,那些留恋故国,誓死不屈的人忽然觉得如今的天下比他们所待的旧国好太多。曾经被苛捐杂税束缚的农民终于能喘一口气,被高价药物折磨到只能与病痛苦缠的贫民终于见到了生机,被各方富绅压迫至失所的百姓终于有了工作之地,诸如五州目前正火热的药铺。在这些药铺里当差,薪酬自然不会低。
并且在当朝,胡任权严查各级官员,回收了大量田地以供国用,加上以辛落尘带头,将原先的皇宫占地还田,种植当今最需的粮食与药材。他还专门去检查了木桦州的灵石,那是产生木灵力的重要源泉,确认它运转无误后,才能保证天下木系正常生长。
而就在这期间,辛落尘收到了曹芝兰的来信。
曹芝兰现在跟莺漾一块,因为之前莺漾一直说自己想出去看看天下,辛落尘便让曹芝兰带着她,顺道帮他在民间视察一些风吹草动。
曹芝兰说她们在土圳国偶然看到了王天玖——自从上回王天玖泼水未成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外人面前了,辛落尘没有追究他,这是看在他母亲的份上。他自然也不会跟母亲说那件事,所以王夫人可能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外头干了什么得罪恩人的事,平时对他也管教不严,放纵他出去一整日也是常有的事。
而近来反合并派势力嚣张,其间涉及许多高层权势,关系盘根错节,想连根拔起在短暂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尽管辛落尘已经平定了多处地带,但那些人如同蚂蚁一般,踩死了一些,总会溜走一些,他们又会继续绕着脚尖,在不经意时爬上腿,啃噬皮肤,一挠,没有弄死任何一只,还倒把自己腿挠破了。
就是这点让人焦心。
但这天下一天不平,五星兽的封印就不易成功地彻底解除,没有归位的五星兽又会面临许多的缺漏。
而王天玖似乎牵涉进了反合并派。
如今炽王依旧跟土圳州保持友好关系,他无疑是跟着辛落尘支持合并的,但火炽州被贬职的官员不乐意,这令炽王很为难;清王一直跟原本的金铭国不对付,他一直都是不支持的,但奈何中央已经掌控了水、火二州的经济命脉,民意也被牵动,两位上了年纪的王爷便也没有太强烈的抗议。
而现在的桦王却正年轻,之前叶塘答应好的诈术如今却没有作效,这让他以及座下各官都感到不爽,他们堂堂木桦国还真沦为了他国之州!
但韩劭扬却是唯一支持合并的,他倾尽国库去各州投钱设立药铺,加上中央的协助,如今已经到了跟当前国商苏留质匹敌的地步,这让木桦州成了全国第二富庶之地,而他也不会让州库银两就此放置着发霉,他又开库将银两大量投入民间进行各方面的建设,木桦州的百姓终于不再愁温饱。
总而言之,四州的百姓对于合并已经没有了丝毫异议,那些反合并派都出自曾经显赫过的贵族世家。
辛落尘倒是把土圳州的那些人安置好了,曾经宫里的妃嫔皇子都被送去了他专程安排的府邸,他没有亏待他们任何人,至于那些官员他也将他们作为府里的门客幕僚,薪酬与他们之前的俸禄少不了多少。
他希望各州的王也能效仿他这种做法,但很遗憾,那些人并不愿这样,这样做于他们自身而言牺牲太大,他们当王爷的也不想这么憋屈。
人人都在为自己私利着想,导致了如今的乱局,既然这样永远无法斩除反合并派,那么就得换策略了。
那些不适合待在自己位置上的人,就该下去。
辛落尘在土圳州跟韩劭扬碰了面,他们一起核对了今年的各州的开支和经济线路,认为经济方面是欣欣向荣的。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政·治立场。”韩劭扬总结道。
“韩睦,今年的年又过不成了。”辛落尘看向窗外,厚雪已经积满了圳王府的院落,新年的气象却没有一丝痕迹,“年关不见点血,我看是不行的。”
韩劭扬脸色也随他暗下去:“我可以代劳。”
“苏留质可以丢弃了。”辛落尘又思索片刻,“另外三州的王,若顽固不灵,亦可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