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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01、尴尬 ...

  •   叶塘同辛落尘议事毕后,便去寻杨涯岐了。辛落尘终得闲暇,打算回屋用早膳。

      在莺漾去准备的时间里,他进屋看了看韩劭扬。

      韩劭扬微微偏过头,因为他脖子现在不宜大幅度转动。

      他方才从胡绫绯口中得知了辛落尘的计划,这也让他有了隐约的猜测。

      “你怀疑……石清客没有死?”韩劭扬忽然开口问。

      辛落尘怔了片刻,后又反应过来韩劭扬刚刚多半是见了胡绫绯:“是有这个怀疑,而且可能性非常大,石清客这个人远比你想象的狡猾,他不可能这么轻易死在我手下,他定然留了后手。”

      “可他的脖颈是你亲手斩断的,他又如何做到……”这是韩劭扬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辛落尘当时出手干净利落,石清客绝对是身首分离了的。

      “你可曾听过移魂法?”辛落尘问。

      韩劭扬:“略有耳闻,叶塘似乎会这种法术。”

      “叶塘那个只算些皮毛,他的移魂法没有办法寄入人体,这是个很古老的法术,并且因为极难掌握,现在已经快失传了。”辛落尘眼神沉了沉,“石清客师承峨水,那位活了上百年的老人家,总会留下一些东西。”
      不知为何,韩劭扬总觉得辛落尘提到峨水时语气中透着一种近乎亲切的味道。

      “你也知道我跟张淼走的比较近吧?”辛落尘笑着问道。

      韩劭扬:“……”
      原来偷看早就被发现了。

      辛落尘收了玩笑继续说:“我其实是在试探他,毕竟他是石清客徒弟嘛,但他似乎也在故意避开谈及石清客,若问起他便是一顿夸耀的话。”

      说起张淼,并且联系刚刚说到的“移魂法”,韩劭扬曾经隐约的猜测顿时冒了出来:“在五国联赛时,我发现张淼身上有许多疑点。以我的了解,他性格木讷寡言,但他似乎时而会显露出一种狡黠而深沉的神色……”

      “极有可能是石清客的移魂法。”辛落尘说道。

      “当时我的法力被抽走……是石清客做的?”韩劭扬这样一联想,似乎许多事情都说通了,“还有五国联赛的目的就是五星兽吧?张淼在第三轮一直在寻找,那个时候的张淼恐怕也不是真正的张淼吧?”

      “不错,胡玄狄的计划我都知道。”辛落尘一直在玄逵宫来往自如,想知道什么也轻而易举,毕竟胡玄狄的隔声术也防不住他,“石清客知道水星兽大概在水清国皇宫,但不知道是何人,于是他便将此事告诉了张远目,利用五国联赛的弟子去寻找,既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一种向金铭国的邀功和证明。”

      “所以你那日去参加水清国皇宫的生辰宴也是为了守住胡中林?”韩劭扬问。

      辛落尘点了点头。

      “为何石清客告诉金铭国五星兽?”韩劭扬认为这么做难道不是在为自己搬绊脚石挡路么?

      “五星兽,得五只者得天下,石清客没有把握以自己的能力能得到五只,他不妨借助主国的实力。”辛落尘忽然笑了笑,“他这也是另一种维持自己善面的方式啊。”

      “借刀杀人。”韩劭扬喃喃道,然后冷哼了一声。

      贪婪者的名号让金铭国背,所得的福利自己拿。

      “他这一招挺厉害的。”辛落尘夸赞道,“无论有没有得到五星兽,他都是赢家。”

      韩劭扬点了点头。

      得到了五星兽,他可以一脚将金铭国踹了;没有得到五星兽,金铭国真面目败露,他便趁火打劫,以善人的形象成功上位。

      “不过幸好你及时发现了他的意图。”辛落尘低头对韩劭扬笑了笑。

      韩劭扬方才一直低着头,尽量避免跟辛落尘眼神交流,因为他还没有从尴尬的往事中缓过来,他在面对辛落尘时,只能以谈论正事来缓解不自在。
      此刻辛落尘主动低头看他,把韩劭扬弄得更加不自在,他现在不知是该抬头还是继续低着头,好像哪种都不自然。

      好在此时莺漾的敲门救了他:“王爷,早膳来了。”

      正在欣赏韩劭扬充满血色耳朵的辛落尘这么一被打断,难免有些不爽,但他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依旧笑着接过了莺漾手中的食物,然后温和地“赶”她走了。

      莺漾:“……”

      韩劭扬:“……”

      韩劭扬见他背过去吃饭才松了口气,继续问下去:“我有个疑问,那日第三轮比赛,为何后面会突然出现近乎失控的场面?”

      辛落尘喝了一口清茶:“很显然,确定大韵园无水星兽,张淼一人赢得魁首足以,其余人给难度大一点的挑战,受不了就弃权,受得了算厉害。”

      韩劭扬闻言不由捏紧了床褥。果然,金铭国就是这般作风。

      “你也是可以啊,硬着头皮不出去?那样下去会没命的你知道么?”辛落尘忍不住数落道。

      韩劭扬嘴硬:“后面我不也没事么?”

      辛落尘:“……”要不是我及时出手,你会没事?

      韩劭扬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辛落尘的欲言又止,不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你停的吧?”

      辛落尘想了想,还是承认了,他主要是希望韩劭扬能够长教训,以后不要一个人不要命地死扛:“不然呢?”
      当时辛落尘见张淼不见后不放心,去看守胡中林,在这一段时间内他没有看镜子,不知道韩劭扬他们在经历什么,待安顿好后胡中林后才看到只剩韩劭扬一人的比赛场面,而他正用桂花藤挡攻击。

      韩劭扬:“……”
      怎么越聊越尴尬?

      “对了,方才跟叶塘谈了谈,为了保险起见,火炽国那边的铺子准备撤掉,你觉得呢?”辛落尘问道。

      韩劭扬一愣,但很快他便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因为现在五国间关系不稳定,各国陷入混乱与躁动,请福铺也许会受到影响而露出马脚,趁着还未出乱子,提早撤走,至少能保证以前的钱财还在。

      可这样,钱就不足够了……

      辛落尘自然知道韩劭扬在担心什么,他说:“没事,债务之事你不必担心了,你爹娘很快就会出来了。”

      韩劭扬猛然抬头,他也顾不上疼痛了:“你说什么?”

      辛落尘笑了笑:“你要相信我的话,一切只需要等待了。”

      韩劭扬此刻心跳剧烈跳动,他强迫自己务必相信辛落尘的话,辛落尘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会说大话的废材了,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画大饼,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一定有十成把握的事情!

      “辛沛……你跟我说清楚。”韩劭扬声线都有些颤抖。

      辛落尘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下午你就能听到木桦国讨债的对象变为了胡玄狄。”

      韩劭扬:“!”

      “我有金铭国的把柄,他为我出点钱也是应该的。”辛落尘轻轻地吹开勺中的烟雾,仔细品尝着白粥。

      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涌上韩劭扬的胸腔,有些酸胀,有些沉痛。

      “那些药材……是你置换的么?你说实话……”韩劭扬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没有证据他也没有去深思,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辛落尘已经暴露了他的实力,那可是十重的法力,几乎是天下鲜少有人匹敌的力量。

      然而辛落尘却摇了摇头:“不是我,是骇沙客。”

      韩劭扬:“……什么?”

      辛落尘笃定地点头:“是他,我请求他帮忙的。”

      “他怎么会?你给了他什么报酬?”韩劭扬还是不会相信骇沙客会做出这种无偿帮忙的事情。

      辛落尘安静地剥着鸡蛋,半晌才说:“没有报酬,凭我们多年的交情,何况这点事情与他而言只是小事,我帮着他掩盖着不被发现就行了。”

      “那在火炽国调查时……”

      “你可以发现没有任何人将此事查明是吧?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留下线索,而我们看到的那些线索都是假造的。”辛落尘说,“我压根没有将心思放在查案上,因为比起骇沙客,那些所谓的受害者难道不是更可憎么?”

      韩劭扬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

      坐享功绩,不劳而获的长戈侯以及私藏星兽,趋炎附势的隐士。

      “那位隐士原本只是一家酒肆的店小二,后来受石清客撺掇,远离尘世,归隐大漠,石清客也许诺他会给他强大的力量,在王府被抄折后,带着王夫人去了他那边,表面上是让那隐士修炼,实则也是为自己寻了个藏五星兽的地方。”辛落尘解释道。

      原来石清客当初并不是为了帮自己保护爹娘、除掉王岱庆,而是冲着土星兽而去的,韩劭扬早该想到的。

      他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当初怎么会如此痴傻,信了石清客的鬼话?

      “那个在侯府暗室中招出桂花藤的也是你么?”韩劭扬问。

      辛落尘擦了擦手,然后勾了勾手指,地面就长出了一条细长的桂花藤。然后他还笑道:“咱俩是不是还挺有缘的?”

      韩劭扬心头一跳,他知道掌握自身以外的法力时,是可以根据那些献祭之人的法力种类选择的:“你为何选这个?”

      辛落尘悬在空中的手似乎顿了顿,他沉默了片刻才说:“十年前的事了,应该是根据喜好选择的吧?”

      “十年前?”韩劭扬一惊,那时的辛落尘应该才十二三岁吧?当时的他就已经掌握了自身以外的法术了?

      “嗯,有一定的天赋因素。”辛落尘一句随意答了回去,他又绕去了下一个话题,“对了,你想知道月秋阁现在如何了么?”

      “对于石清客的背叛怒不可遏?”

      “嗯,他们打算投奔骇沙客,但骇沙客拒绝了,于是他们现在来投奔我了。”

      “我觉得可以,以后总会有用的。”韩劭扬说。

      “嗯,我也是这般想的。”辛落尘喝完最后一口粥,“你几时用的膳?”

      韩劭扬知道他要问什么:“嗯,是该吃药了。”

      辛落尘点了点头,将盘子端了出去,不一会儿,又端着一碗热好的药进来了。

      韩劭扬此刻却颇为尴尬地说:“那个……我想如厕。”

      其实昨晚辛落尘就扶他去过茅厕,当时他也是窘迫至极,在门口他就硬着头皮请辛落尘先离开,自己可以扶墙进去。

      今日他依旧是老样子,到了门口就开始赶人了。

      辛落尘无奈,只好乖乖守在门口,然后又将韩劭扬带回床,其实他很想直接将人打横抱回去,但他考虑到韩劭扬那扭捏又倔强的模样,还是放弃了,老老实实地搀扶他。

      他将人安顿在床上,然后拿起瓷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韩劭扬唇边。

      这让韩劭扬不由想到那次自己发烧,长风贯穹来照顾他时的情景,想起了那些令他羞愧难当的话语,此刻无比相似的场景重合,韩劭扬觉得更加别扭了。

      好在辛落尘喂完药后就离开了,让他独自好好休息。

      一天下来,辛落尘就仅仅充当了拐杖和丫鬟,但这也足以让韩劭扬随时随刻浑身难受。

      一天天过去了,韩劭扬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可以沾水了,辛落尘便打算带他去洗澡。

      韩劭扬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一开始他还能忍忍,后来他觉得这简直是种折磨,便直言同辛落尘说了。

      “以后还是不用你照顾我了。”

      “为何?”辛落尘心里有些不高兴。

      韩劭扬打死都不会将原因说出口的,他现在在辛落尘面前的尴尬事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徒增一些。他只好说:“你这样太累了。”

      “这没什么。”辛落尘自然也是听出来他的理由是乱找的。

      “算了吧,你随便叫个人来照顾我吧。”韩劭扬依旧劝道。

      其实辛落尘能感受到这几日韩劭扬对他的冷淡,除了谈及正事,韩劭扬绝不会与他闲聊半句,每次都是他起个头,韩劭扬便会立即掐断。
      以前的他也不是这样啊,那个满嘴撩拨流氓话的人去哪里了?那个一天不主动跟他说几句话活不了的人去哪里了?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人去哪里了?
      现在的他倒像……是在和长风贯穹相处,语言客气疏远,二人见还隔着一层师徒关系。

      可能他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吧,觉得难堪和不自在也是正常的。

      辛落尘一向不喜欢强迫别人,韩劭扬若跟他待在一起觉得别扭,那自己便从他,叫莺漾代替他来照顾也不是不行。

      只是……

      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不想让别人碰韩劭扬。

      但韩劭扬又不乐意跟他待在一块……

      “好,那明日我叫莺漾来。”辛落尘转身出去了。

      他跟莺漾交代了此事后,留下莺漾独自一人在原地整惊了许久。

      他去了后院的湖边,坐在桥头的回廊处,心里有些郁结。

      他明明已经用了一个自认为韩劭扬最能接受的身份暴露的,为何还是这个结果?

      还是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的太过分了?

      辛落尘无奈地扶额,这一切,确实怪自己,怪自己瞻前顾后,怪自己懦弱踟蹰,才把韩劭扬伤成这样,以至于无法直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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