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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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玉从小就认识元启星。
元启星原来是跟在哥哥们身后的小跟班，李承玉就是小跟班的尾巴。
原因无他，他这个小表兄真的是太好看了。而且和太子表哥这个小正经不一样，他这个身体不好的小表哥真的太会玩了。
李承玉是当朝皇后的嫡亲弟弟承恩候和开国公亲妹妹的嫡子。他年纪小，但是一身武艺都是开国公谢和亲手调教的，身手不输他那个当了大将军的堂兄谢憬淮。
自从太子入朝听政，谢憬淮去边关从军，他就一直跟着元启星玩。顺便听两位哥哥的命令，保护他这位身娇体弱的漂亮表兄。
说元启星混账，爱玩，不务正业，身体孱弱他都信，可要是说他这位小表兄傻，他李承玉头一个不服。
十三岁到今天，李承玉自己都不知道这位看着脆弱易碎的小表兄在这大江南北有多少家底。
富可敌国四个字，放在他身上可能都轻了。
这样一个在生意上如鱼得水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傻子。
李承玉的表现很直白，他当场就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喷了元启星一脸。
元启星面无表情地拿了手帕擦脸的时候，李承玉觉得自己可能要不好过了。
果然。
“明年的踏雪你别想碰了。”元启星把脏了的帕子直接扔进炭火里，面无表情地说。
“哎哎哎，别呀，表哥~亲表哥，我错了”李承玉当即开始抱着元启星的胳膊耍赖，要不是年纪大了多少得给自己留点脸，他能再躺地上滚两圈。
踏雪是元启星自己创的酒，方子只有江南的徐氏酒庄才有。踏雪用料考究，价格也金贵，最主要的是，这酒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各大世家加上皇亲国戚公侯伯爵都排着队等着订，也只有元启星身边的人能拿踏雪当玩意儿似的随意挥霍。
元启星要断了李承玉的踏雪，简直是要了他的半条命。
“行了，别腻歪，多大了。”元启星瘫着脸看着李承玉闹了一会，才开了尊口。“秦伯会给你送去的。”
“就知道小表哥最好了！”李承玉心满意足，直起身子又是个翩翩佳公子。“表哥，你觉得赵恒舟肯把真正的名单给你么？”
元启星一言难尽的看了李承玉一眼，难以相信面前这个脑子里糊了浆糊的玩意儿真的和自己的亲哥哥还有谢憬淮有血缘关系。
大概是元启星的嫌弃太明显，李承玉顺间垮了脸。
“启星哥哥！你不要学他们两个那种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混蛋性子！真的很让人恼火！”李承玉不过才十五岁，个子长得飞快可脸上的婴儿肥还没退，嘟着嘴发脾气的时候尤其可爱。
元启星抬手在他肉乎乎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心满意足的看着他脸上的红印，觉得刚才喷酒之仇得报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赵恒舟明天要给我的，肯定是一份和赵家，李家都不沾边的名录。”元启星笑了下，“说起来，太子妃应该是你堂姐？”
“别！”李承玉对太子妃一向敬谢不敏，“早出了五服，咱们家没福气和人家沾亲带故。”
李承玉的李和李宇焕的李本是同出一门，不过是祖辈上早早分了家，两家倒是没什么来往，听起来也只是撞了姓氏。但是李承玉对于他这个堂姐，也是他的大表嫂，简直是厌恶到了退避三舍的地步。
元启星一直觉得是因为太子妃长得确实过于平淡了。李承玉喜欢各式的美人儿，性别不重要，只要是美，他就欣赏，平素里对长得好看的人，说话都温柔了几分。
但是李承玉还真不是为了这个，最起码，主要不是因为相貌。
“你不知道，表嫂那个人，心眼多又爱装，真真是顶顶恶心的那种深宫妇人。”李承玉说着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慌，“他那个哥哥也是，沽名钓誉，明明谁都瞧不上，还偏偏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呸……他们一家人都那样，太让人恶心了。”
“承玉，”元启星眼里隐隐有警告的意思，“那是太子哥哥的正妻，以后要母仪天下的。”
旁人说元启星什么他都不打紧，独独说到太子还有谢憬淮，他是万万忍不了的。
太子妃或有处事不当之处，但她一天坐在位子上，顶的都是他皇兄的面子，元启星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污蔑他的皇兄。
“啊，知道了。”李承玉自己也知道厉害，最多不过在元启星面前说两句。
“舅母那里，可有边关的消息？”
“没有。”李承玉想到边关战事，整个人就像蔫了的麦苗，软塌塌的趴在案己上，“母亲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元启星皱着眉重复了一遍。
道理他都懂，若是岭北城已被敌人攻占，谢家军已经覆灭，那岭北五城将无一幸免。那些人就算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拦这样的消息。只要还没有消息，那就说明虽然艰难，但岭北还在撑。
元启星忽然想起，当年谢憬淮出征之前的时候。那时候元启星还没那么孟浪，谢憬淮也只是开国公家备受宠爱的小儿子。
谢憬淮十七岁生辰那天，元启星拿了那年新酿的含霜给他当贺礼。元启珏拿着带着血迹的军报找到谢憬淮的时候，他正拽着谢憬淮尝那坛酒。
那大概是元启星第一次看到自己平日里端方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皇兄那么狼狈的样子，连捏着军报的手都在抖。
他坐在谢憬淮旁边，听到元启珏用战栗的声音说，“边关急报，开国公和世子受了埋伏，世子当场殒命，国公爷...国公爷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谢憬淮当场捏碎了元启星塞到他手里的玉杯，残片刺进掌心，鲜红的血当场涌了出来，混合着酒香的鲜血滴在白玉的地砖上，像宫里雪后绽放的红梅。
谢憬淮跟着太子入宫面圣，请求带兵支援。
可皇上没点头。
如果开国公谢和真的命丧漠北，他总要给谢家留下一只血脉。哪怕折了小鹰的翅膀圈禁在长安城内当个富贵闲人都好。最起码，他能平安活着。
谢憬淮那天出了宫就没了音信。就在元启星以为他偷偷北上的时候，在门口捡到了醉醺醺的谢憬淮。
夜晚清扬的茉莉花香里，元启星听到了谢憬淮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说，“启星，帮帮我，如果父兄出了事，我得在漠北，替他们讨回这场血债。”
谢憬淮字字泣血，听的元启星五内俱焚。
良久，他听见自己低声说了一句，好，我帮你。
三天后，元启星在皇家猎场里最高的树上一跃而下，摔断了腿。
谢憬淮以营救皇子之功，换走了陛下手里岭南的兵符和十五万大军。
皇上下旨，开国公嫡子谢憬淮袭世子位，封平安将军。
谢憬淮带着十五万大军长途奔袭，大获全胜，代替他哥哥，成了鎏琏王朝撑着漠北防线的那把刀。
五年了，谢憬淮没回过京。
元启星知道，他的仇还没报完。
可前方的人还在挥汗洒血，后面的人就坐不住了。
那些纠缠于史册之下的世家门阀，偏偏像是附骨之疽，吸食天下气运，连骨髓都是脏的，偏偏屹立不倒。
边关那边元启星插不上手，知道消息到现在，能调的粮食药物都让秦伯调过去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把背后那只手抓出来。
元启星深吸一口气，觉得时势像一张巨大的网覆在他身上，让他喘息不得。
贪墨事小，涉及到太子，元启星不得不小心手脚。他皇兄一身浩然，不能被这种宵小之徒玷污了名声。
“承玉，你得帮我办件事。”
元启星附在李承玉耳边细细叮嘱了一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慢悠悠下了楼，回了王府。
夜色里，李承玉从王君屹的府邸出来，悄无声息的出了城，另一边，一队身手矫捷的黑衣人也趁着夜色进了长安城，散布在大街小巷里。
天微微亮时，元启星起床准备上朝，秦管家拿着印了赵府印玺的帖子递了上去。
“呵，他们动作倒是快。”元启星看着手里那份从江南到京都的官员名单，冷笑了一声。“让人去查，晚上我要看到他们三代的信息。”
秦管家领命出去了，刚刚吩咐下去，逍遥王府的大门又被叩响了。
晨曦里，那人一身星月长袍，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说，“在下摘星楼江南分楼管事，奉楼主之命，拜见逍遥王。”
秦伯听下人来报，抬头看了看天，心想，但凡这是几天前，这个时间有人来敲王府的门，他都得让人打出去。
“我去问问主子，你等会。”秦伯转身回了主屋禀报。
“摘星楼？”元启星刚把朝服穿好，疑惑道。“听过么？”
“是个江湖势力，平素和徐家从未来往。”
“请进来吧。这时候上门的，都逃不开干系。”
秦伯让人把那个什么管事请到正厅奉了茶，茶都快凉了，元启星在泰然自若的走了进来。
那个管事生的很是平常，那种扔进人堆下一眼都找不到的平常。
“劳您久等，我身子不好，刚服了药。”元启星坐在主座上，懒洋洋的说。“有什么事，说吧。”
“草民单同文，替江南百万民众，状告江南郡守李宇焕，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种种恶行，罄竹难书。”那个自称摘星楼楼主的单同文当即跪下，给元启星磕了个头。
“我这儿可不是大理寺，单管事怕是走错了地方，”元启星笑了下，端着茶杯润了下嗓子，继续说，“还有，别见人就下跪磕头，我那地砖是暖玉的，磕碎了我得让你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