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思仙》喜善大人

3、第二章 长乐未央

　　那迦睁开眼，正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怪脸凑在自己面前，两者相距不过十厘米的距离，不由大骇，“妖怪啊！”
　　那“妖怪”被那迦的大叫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甚至跌坐在地上，而后立刻跳将起来，“大爷我长得一表人材，你居然敢说我是妖怪？你这个从天下掉下来的才是妖怪！”声音的响亮丝毫不弱于那迦。
　　那迦被他这一声吼震得清醒了些，才发现那人果然不是妖怪，而是一个与现在的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少年，长得的确是一表人材，只是额头上有个包，脸上还有些擦痕，所以看起来有些古怪。
　　那迦忙坐直身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先前的确遇上了妖怪，方才误以为还没有脱险。”
　　那迦想起之前的危机，心有余悸，顺手摸了摸身上，发现除了有些酸痛外并无大碍。
　　叶长乐看到她的举动心中更为郁闷，摸了摸头上的包，没好气地说道：“别摸了，有我给你做肉垫，还能摔坏你吗？”
　　“啊？”那迦没想到刚才撞上的东西居然就是眼前的少年，便也明白他脸上的狼狈从何而来，心想幸好没把他给压死，否则这罪过可就大了。
　　“真是对不起。”那迦站起来给那少年鞠了一个躬。
　　“你这是干什么？”叶长乐又被她吓了一跳，忙闪到一边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想来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刚说遇上了妖怪，可是真的？”他幻想成为捉妖道士，却从未见过妖怪，立刻对那迦的经历起了兴趣。
　　“嗯，我和师父在山上遇上了妖怪，师父让我先跑，他则留下来抵抗，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想起师父，那迦心里一阵担忧。
　　“就在这山里？”叶长乐一脸惊慌，他担心的不是少女的师父，而是自己兄妹俩，他现在可还不是蜀山弟子。
　　“不是这里。”那迦连忙摇头，“唉，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地方，离这里有多远。是师父施了法术将我送出来，要不我也不会从空中掉下来……呃，请问这里可是中华上国，可还是昌明十二年四月？”从半空中摔下来又是不死不伤，难道说她又……
　　叶长乐看了她两眼，然后偷偷对妹妹说：“糟了，这人摔傻了。”
　　那迦看出了他的意思，脸上涨得通红，“我突然飞了好远，有些糊涂了，请问这里到底是哪里？”
　　“哇，你真的会飞？”叶长乐瞪大了眼睛，叶未央打了他一下，他才又对那迦说道：“这山叫屋山，属于巴郡江州，还是中华上国的地方，今年正是昌明十二年。”
　　谢天谢地，她和师父失散的那座山就在巴郡，就在中华上国，就在昌明十二年。
　　“哦，谢谢。我叫那迦，那时候的那，迦楼罗的迦，昆仑派琼华宫弟子，是和师父游历到这附近。我还不会飞，刚才是用了风遁符。”
　　“哈哈，我叫叶长乐，叶子的叶，长短的长，快乐的乐。”叶长乐读过两年村学，却不知道迦楼罗的迦是何字，但他听说没有妖怪在这山里，心里顿时轻松起来。“那是我妹妹，叶未央，叶子的叶，未来的未，中央的央。”
　　那迦这才注意到旁边地上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双手紧紧抱着一个包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长乐未央，好名字，叶伯伯一定是大雅之人。”那迦有些奇怪，看这兄妹俩的衣着似乎境况不佳，难道是落难的大家之后？
　　叶长乐更为得意，“那当然，我这名字可是我爹爹割了二两猪肉请村学里的老秀才取的。”老秀才的确是村子里最雅的人，爹爹能想到这一招一定也很雅。
　　“呵呵，你爹爹为了给你们取名字可谓是煞费苦心，一定是对你和未央期望甚高。”虽然猜错了叶伯伯的文化水平，但他肯拿猪肉请人给女儿取好名字，想来也是个有远见的人。
　　叶长乐却诧异地看了看妹妹，“未央的名字不是老秀才取的。原来家里都叫她小妹，爹娘死了后她突然坚持要叫这个名字。”妹妹虽然年纪小，可一旦坚持起来谁也拿她没办法，比如要叫自己叶未央，比如要叫他叶长乐。
　　接连猜错，那迦有些尴尬，也诧异于叶未央的坚持，不禁看向她，“未央怎么想起来取这么一个名字？”她是真的好奇，不过，叶小妹，这也太不把女儿当回事了，如果是她也一定要改。
　　“啊？”叶未央大概没想到这个突从天降的姐姐会和她说话，有些呆滞。“我听到别人说长乐未央，哥哥是长乐，我当然就是未央了。”
　　“呵呵，未央真聪明。呃，家里就剩你们俩了吗？”
　　“嗯。”叶长乐在妹妹身边坐下，“去年村子里来了瘟神，死了一大半人，我爹娘也没能逃过。”活着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整个村子白天也静得像是坟地，又没有什么亲友可以投靠，他只能带着妹妹出门流浪。
　　“对不起，提起你们的伤心事。我……我的父母也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比你们还糟糕。”所以她对那个只相处了半年的师父很有好感，就因为他肯收留自己这个孤女，危险来临时也能想到她的安危。
　　叶长乐脸上却没有什么悲伤，“未央说，爹娘走了也好，他们是好人，下辈子有机会投胎去富贵人家，不用再受这么多苦，你的父母肯定也一样。”
　　那迦笑了。这一世的父母她其实根本没有见过，但听师父说的确是一对朴实的夫妻，想必真会有一个幸福的来生。
　　“你们昆仑琼华宫是干什么的？也和蜀山派一样捉妖怪吗？”叶长乐只听说过蜀山派的大名，但那个琼华宫听起来似乎也很是不俗。
　　“呃，差不多吧。”
　　“谁更厉害？”
　　“呃，各有所长吧。蜀山派据说弟子人数最多，是最大的修真门派，可我们昆仑派建派时间比他们还早两千年。”
　　“你说你们比蜀山派还早两千年，可怎么都没听说过你们琼华宫的名字，看来还是蜀山厉害些。我还是决定加入蜀山派。”叶长乐很严肃地说，仿佛这些修真门派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叶长乐对琼华宫的鄙视当然让那迦有些尴尬，但她并没有嘲笑他。因为修真界有不少修真门派，可在世俗界名声最响亮的便是蜀山派，每年前往蜀山寻仙的世俗人不计其数，就像当年的昆仑山一样。说不定叶长乐真能有一番奇遇。
　　既然叶长乐兄妹要去蜀山，那迦便决定和他们同行。她本就是缠着师父带她去蜀山，现在已不知去哪里找师父，也不知该怎么和同门联系，只好直接去蜀山，找到去那里参加蜀山派开山一千年大典的紫英师叔，然后再让他们去找师父。
　　有一个会捉妖的修真女弟子同行，叶长乐自然不会拒绝，他并不知道这位弟子其实连兔子都没捉过。不过即使知道他也不会拒绝，呵呵，能有一个相貌清丽的少女为伴，这是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啊。
　　可等说出各自的年纪后，叶长乐有些不愉快了。他今年十五岁，叶未央十三岁，那迦十六岁，顿时从妹妹变成了姐姐，变成了三人中的老大。
　　“哼，不就是比我大一岁嘛。”
　　那迦心想：“我何止大你一岁。”
　　等三人做出决定时，夜已经深了，只好就在此处席地而睡。叶长乐兄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境遇，可那迦却是第一次，总睡不安稳，甚至做了不少梦。
　　第二天被叫醒时，那迦只觉得头昏脑胀，看到叶长乐也是满面憔悴时不禁讶然，“长乐昨夜也没有睡好吗？”
　　叶长乐没好气地看着她说：“你昨晚上不停地哼哼，我能睡好吗？”
　　那迦顿时脸红了，心里还有些紧张，“我说梦话了？都说了些什么？”
　　叶长乐抓抓头，“你还真说了好多，不过叽叽歪歪地听不清楚，就记得你叫了几次要回家。”
　　叶未央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我还听你大叫着补血，还有什么烟水还魂……”
　　“烟水还魂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们琼华宫的仙术啊。”叶长乐立刻来了精神。
　　“怎么可能？只是梦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我自己都记不起了，大概是被那妖怪吓坏了。”那迦的脸红得更厉害，做梦梦到这些也就算了，毕竟脑子里常会回想起来，可说梦话就不太好了。如果真说出不该在这个世界说的话……
　　叶长乐再一次对所谓的昆仑琼华宫的能耐抱以怀疑，心想：“这名声的大小果然是和本事的高低一样。”
　　三人的早饭便是昨天剩下的三个葱油饼，至此，存粮告罄。不过叶长乐倒也不紧张，像他们这样在山沟里长大的孩子不愁在山里找不到东西吃。
　　倒是那迦极不好意思，她明是三人里的大姐，可身上却分文皆无，连行李也在逃跑时弄丢了，只好频频许诺说找到同门后一定给予重谢，心里却有些心虚，不知道师门肯不肯为她出这笔钱。
　　三人吃完早饭，又闲扯了几句便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