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窗随笔》谪凡未染尘

14、何为美

　　也曾见识过崂山的风光，现如今她站在这不知名的小土丘上，难说是何滋味。

　　美？完全不沾边。

　　太阳刺眼得不行，已经不是橘红色而是偏向了红色。风卷着热浪劈来，一点也不清爽。四周藤蔓和草木都肆意的生长着，上山的路也没有，必须先用镰刀砍断荆棘开出一条路来，再小心着随处可见的有毒和无毒蚊虫，相互搀扶着，举步维艰的慢慢出脚，踩地，转换重心，抬脚，跟上去。

　　“真是张扬得狠了。”她望了望四周的植物动物，不觉心想道。

　　直到接近了山顶，她才颇有了些触动。从山上看下去，很难注意到小成了黑点的房子和跟银丝酷似的山脚下的公路。只有大片大片的绿丛，和毫无规律的抱团生长的野花。时不时几只雀儿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从藏身的灌木中窜到天上，就要跟白云比肩了。

　　身处这样的荒野，才会让人感觉到慌了、愣神了、害怕得站不稳了；才会让人感到自然才是主导着一切的神祇，才是万物始终不改的信仰。

　　这是一种敢于放肆的、张扬狂傲的美，是一种不怒自威、摄人心神的美，是自然的美。

　　然而，站在崂山顶上，是不会有敬畏感的。俯视着山下，清清楚楚便看到了高楼大厦和匆匆的车流。山间小路弯弯延延的上来，仿佛生来便该被征服。山顶上热热闹闹的人三五成群的拍照打闹，让她一下子便失去了所有顾忌，丝毫不担心这高山深林会有危险。俯视万物和视之如蝼蚁的快感，实在让人热血翻涌，叫嚣着人主宰一切，

　　这是不美的，实在是不美的!

　　再登崂山，她已觉得它比不上那无名小丘了。四处被修剪的整齐又细心搭配了颜色的花草是温顺的，笑着欢迎人们来与它们合影，即使采撷一支藤也不会被刺扎着手；偶有汪潭水、有条小溪，缓缓地淌着，浅浅的流着，孩童都可在水边玩耍。太温顺了！游人们俨然把随处看见的救生人员当作了有恃无恐的倚仗，这对自然的敬畏便再生不起来了。

　　这的确不失为一种滥俗的美，却与无名小丘的美有着天壤之别。

　　时至今日，她仍记的无名小丘洒脱不羁、狂傲霸气的美。她或许还将记得它一生一世——毕竟除了这种藐视万物的美，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提醒人们不要妄想跟自然对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