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不如归 霹雳吞雪》养花的猫

4、病

　　剑雪回头看了看自己居住了20年的小屋在月色下流淌着银色的光芒，一瞬间有些伤感。不过转念一想，人生自古难两全，现在远离吞佛才是第一要务，便也作罢。
　　两人一路默默无语的行至谷口，却见走在前面的药师猛然回身拉起剑雪便往回奔，不明就里的剑雪正张口欲问，就听身后响起吞佛懒洋洋的声音：药师如此匆忙，欲往何方啊？剑雪回头，正见吞佛向他伸出手，“剑雪与吾同行可好？”
　　魔的身形在月下显得更加欣长，月光落在他的手掌上莹莹的泛着银光，剑雪忽然觉得他的手上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托着他的整片天地。
　　“不”剑雪下意识的回避他的目光转头去看药师，淡淡的声音辨不出悲喜。
　　药师见他脸白如纸，嘴唇发青，袖中丝线一甩缠上他的手腕，登时心中一泠，转手取出丹药为他服下，扭头对吞佛道：“天色将明，再不去寻解药，莫怪药师我没有提醒你！！”
　　吞佛面色平静：“无妨。现在吾只想知道剑雪如何会这样？”
　　药师默然，扶了剑雪在路边坐好，提起烟管，徐徐吞吐，袅袅青岚冉起，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吞佛童子，前世的恩怨硬要放到今生完结，你不觉得太过任性无聊了吗?剑邪已死与你的剑下，即便他转生再回，你又有什么资格逼他补全你的缺憾？如今的剑雪，是生是一死都与你无关了,离开吧。“
　　言罢，药师转身扶起剑雪，：呼呼，..我失算，跑路不成，我们还是回去吧。剑雪惨白着脸点点头，有些摇摇欲坠。吞佛上前一步打横抱起他，道：吾送你回去。少艾见状忍不住想翻白眼，自叹我果然在对牛弹琴...至于剑雪可能真是气力消逝的厉害，倒也没有多做挣扎。
　　于是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往回走，一路无语。到达的时候剑雪已在吞佛怀中睡去，药师看着他安然的睡颜，顿时觉得自己才是那只不解风情的牛，气鼓鼓的指挥吞佛将剑雪安顿好，便径自去睡了。吞佛仔细给剑雪掖好被子，似曾相识的情景在脑中一闪而过，下意识的抬手抚上眼前人沉静的脸庞，时光倒转回忆重叠，吞佛有一瞬间的失神，转头向窗外的时候正见金光万丈红日初升，体内被封的真气如水银般流泻，魔界先锋战神也忍不住一声低低的痛呼，正值生死攸关之际，药师不知何时进屋塞了颗丹药给他，“唉呀呀，我今天才发现，魔界第一劳动模范真的不只是叫叫而已啊~~真正有够难缠..算了，药师我善心大发，当雇个免费保镖吧.."感觉体内真气重新汇集，吞佛起身抱拳：多谢。药师看着这个正道人士专用手势出现在他身上不由寒了一把，而吞佛也觉得浑身不得劲，等两人都缓过劲儿来，吞佛才想起还有正事没问....
　　“剑雪这是如何了？”
　　“呼呼..你真想知道？ ”药师缓缓吐出一口烟，身影在烟雾中愈见飘渺“这是你自己找刺激，麦说药师我有意吓唬你。”
　　吞佛点点头，魔物与生俱来来的骄傲与自信让他从不畏惧真相，而天命对他而言只是个毫无意义的笑话，魔定胜天才是他信奉的生存法则。

　　但天又怎会总是输给凡人？药师有些冷酷的看着吞佛，语气平淡波澜不惊：“元神难聚，五脏皆损，吞佛童子，这次不用你动手，小雪也去日无多了。
　　吞佛沉寂良久“：因何如此？…”
　　“原因嘛，我原先也一直想不通，但…如果如你所说小雪即是剑邪转世，那就好解释了，剑邪命格乃被一莲托生强行打破，每次往生都寄生黑莲而不堕入轮回，黑莲损毁而灵魂四散，重入轮回後便三魂难聚六魄不全。小雪元神却失想必就是因此。元神之伤射于□□即是五脏之创。”
　　“ 难道无法可救？”吞佛依旧执著。
　　“有啊…”药师笑声如叹，“找到小雪失落的灵便可补齐元神，五脏之创亦可痊愈。”
　　吞佛面色微动“何处可寻”
　　“天地之间”
　　红眉轻挑“可有它法。”
　　“亦有，而且不难”少艾抬眼望向远山，一只孤雁正哀鸣着滑过天空，随手磕了下烟管，顿时烟尘乍起，随即消散在空中化于无形…“只要有一个功力修为皆不输于一莲托生且能观测天命的得道高僧愿意自损功体为小雪再转命格。”
　　吞佛面色不改，却难掩一丝喜悦“汝可有人选？”
　　药师一声轻笑，颇有些无奈的意味“普天之下我仅知有一人符合条件”
　　魔物眼中精光乍现“谁！？”只要有人选，魔就能让他屈服！
　　少艾看着他势在必得的眼神近乎同情的低声缓气道“一莲拖生的同门师弟，圣尊者一步莲华。”
　　吞佛瞬间默然，他忽然觉得上天是想让他背负所有的罪，伤害剑雪的罪。
　　一莲托生曾付予两派不容的鹫磐神子一个托身之所，六丑曾帮剑邪迎救他今生唯一的友人，剑僧玄莲曾在魔胎最为迷惘的时候开导他，现在慕少艾也在倾尽全力医治转生後的剑雪无名。
　　似乎剑雪碰到的所有人都在帮他，除了他吞佛童子…剑邪因他的心机而死，黑莲因他的谎言而毁，莲华因他的欺骗而灭，是他，亲手截断了剑雪前世今生的所有生路…
　　他甚至不如他一向鄙视的冒牌货一剑封禅！！想到这吞佛不禁有些郁闷…为何是他？又为何偏偏是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