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麻杏石甘汤（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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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闭眼是两天前，就当值两个大夜班，”岑游清笑着讲，没讲的是她这一个礼拜加起来不过睡了不到十个小时，还都是在值班休息室打地铺。
岑游清哪怕眼睛快睁不开还是人前强行保持着表情合适，哪怕脚底发虚，还是强行走路稳当保持仪态，在病人面前她不能表现的让人不可信任。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连一直和她聊天的叶竹沥都没看出来什么，他居然看出来了。
何君迁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没再讲什么，他知道岑游清一向会注意别人说话，除非是累极了，才会有刚刚那样的走神。
他倒是了解她，岑游清没问，心下却了然，嘴角不经意牵出苦笑。
不管在时间线还是空间线，何君迁怕是除了她爸妈以外最了解她的人了。
她去护士台取来iPad，就要坐下道“这是病人的情况，病房里有纸质的，你先熟悉下进去。”
她靠在椅子上，无力的低声道。
“好。”
“这些年怎么样？”何君迁有些踌躇的问道。
“就那样啊，”岑游清笑了笑，道“能不能别那么老套？”
何君迁闻言也是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们就一直超负荷工作吗？”
“上面又不让拒收，物资不够，人不够，能怎么办？”岑游清顺着接话，道“注意啊，防护服是不够的，上完厕所吃饱进病区。”
“我以为我们带过来的会够的，”何君迁没意识到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严重那么多，恐怕这里超负荷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不够的，”岑游清看着病区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道“每天都有新增，可是治愈的寥寥无几，怎么会够呢？”
她做势起身要走，何君迁立刻也起身，把手放在她身后大概五厘米左右的地方，虚扶着她，却不敢碰到她一丝。
岑游清一站起来，脚下仿佛踩着棉花的样子，一下没站稳，正好靠在他手上，岑游清心中猛一跳，余光见他表情无异。
他所有的温柔都只不过是从小的教养罢了。
“谢谢，”岑游清索性靠在他手臂上，道“你同姚老师说了你过来了吗？”
姚老师是他母亲，N省中医院的妇科大主任，是她的恩师。
“没来得及，”何君迁没想到她先问的是这个。
“要和老师说一下的，我听妇科的同学说姚老师估计也会回支援一线，”岑游清转过身认真道。
然后就进了更衣室，倒头就趴在凳子上，对着外面道“你自己去吧，要有不清楚的地方call我，算了算了，你也用不到我。”
他一向在专业上厉害的很，哪怕是中医方面，他也未必比她差，毕竟家里几代传下来的中医，耳濡目染。
何君迁有些无奈，关上门，安排好工作，进入病区前在换防护服的地方看见一个手链。
那手链他认识，她一直以来都很宝贝的东西现在随手放在这里，她是真的太忙了。
当第一次在新闻里听到A市出现疫情时，他就开始担心，后来院里说支援的时候，他就立刻交了报名表。
明明已经是这些年来连新年好都不会说的关系了，却还是会担心她的一切。
岑游清本来打算换下衣服就回酒店休息，没想到一坐下来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那个凛冽的冬天，是那个灰色的沙发和毛绒绒的地毯，一人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写报告，一人在乱七八糟的书堆里刷题。
当年两个人的相处回想起来就是那样的日子的不断重叠，一个日夜不停的忙着临床和科研，一个忙着考研和实习。
时光走过寒冬到夏日，没走到深秋就化上了句点。
随着值班室门的推开，岑游清醒了。
是那个叫杨以北的女孩子，大概是医疗队的人。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人，”女孩先道歉，拿了件白大褂就要走。
“是我太困了在这睡着了，几点了？”岑游清擦了擦眼睛，问道。
“快十二点了，”女孩子看了眼手表，又盯着岑游清看了好一会儿，道“你也是P大医学院的？”
“没那个荣幸，”岑游清知道杨以北刚刚见她和叶竹沥聊天才以为她是他们校友，道“我只是碰巧认识竹子师兄而已。”
杨以北点点头，似是想着什么离开了值班室。
岑游清晃了晃头，拿起手机告诉自己别再想何君迁那些事，却见到数十个未接电话和99+的微信消息。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一反应打开微博，热搜第一就是A市封锁。
有些震惊，但也在意料之中。看医院情况就知道这次很严重很严重了。
“安好，勿挂。”四个字发在朋友圈，本来想习惯性配上自拍，却发现自己眼袋和黑眼圈重得滤镜都拯救不了。
拿起电话，打给父亲，听到父亲的声音只是一句简单的“喂”泪水都要涌出来。
“爸，我没事，”她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一个多月都没有回家了，在一线没日没夜的转了一个月了。
“清清啊，你们院里怎么样了？”父亲声音也有些哽咽，打了好多通都没打通的电话，让人生怕女儿出了什么事，毕竟是第一手接触患者的人。
“医疗队都来了，压力缓解了不少，”岑游清几乎都快要哭出来。
虽然没有开始人手那么紧，不要求随叫随到，也不要求像开始一样十分钟必到的命令，但是他们却依然是高危的潜在感染者。
“能回来拿些东西吗？”父亲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些许哽咽道，“当年好端端要你学什么医啊，搞得我姑娘过年都回不来。”
“爸，这话说的，在哪不是过年呢？学医不是很好吗正好我在赶论文，这都是给我素材嘛，”岑游清听着那边父亲的声音，心中难过更甚，道“我等会儿可以去拿。”
父亲的声音低了很多，道“清清，好好干下去，年轻人要吃的苦的。”
“好，我知道，”岑游清压下自己已经有些哽咽的声音。
电话里面又传来母亲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温柔缠绵的典型南方调调，道“说什么呢？小姑娘家家吃什么苦，我就说要她考编多好，你非让她考研。”
“妈，你女儿读了五年医然后转行当老师？这多划不来，那我开始就读师范不就好了，”她早就过了和母亲针锋相对的年纪，温温和和说话才是她会去做到的。
“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好，是姑娘家读这么多书，你也没个男朋友…”母亲再次回归正题了。
“等会儿回去再说，现在我还在院里，”岑游清整个人大脑过电一样，立刻转移话题。
“好好好，”那边父母明显注意力被拉开，声音都高兴了很。
岑游清挂掉电话推开更衣室的门，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身影，就听见李蔚跑过来说“岑医生，林医生发烧了。”
岑游清几乎是当下就愣住了，马上道“人在哪？”
林媛媛是她师姐，博士毕业之后刚刚确定下来留院，未来一片大好。也是岑游清合租的室友，关系很好。
“隔离区，秦主任都过去了，”李蔚知道这两人关系好，便过来报一句口信。
嗯？秦旭辉没有溜吗？来不及多想，问“核酸检测做了吗？”
“在等结果，”李蔚说道，看着岑游清的脸色越来越冷静。
“好，我知道了，”岑游清完全冷静下来，走向隔离区。
她是医生，任何时候她不能慌乱，至少，至少面上不能乱。
迎面碰上秦旭辉，岑游清本就没休息好，又碰上这件事，还是被他叫住，老师面色严肃，道“回去睡觉。”
“我刚刚休息了一下，”岑游清打了个招呼，继续向隔离区走。
“去看小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麻杏石甘汤（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