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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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时宁。”
阿理问他，是哪三个字。
殷时宁担心解释不清，抓过他的手在掌心写字。
触感有些麻痒。
等他写完，阿理将手掌一握：“记下了。”
“那……”殷时宁舔了下唇，略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你这是同意救人了？”
阿理“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不过，此事得徐徐图之。”
“？”
殷时宁没明白。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所谓的“徐徐图之”其实就是……跟踪。
对方人太多，正面对敌胜算不高，但他们带着赵三王四似乎也只是为了找丢失的同伴，应当不会一直带着他俩，阿理打算蹲守一个机会。
年轻男人似乎不甘心，将那二人绑在了树上。夜里这群人一直有人轮班站岗，殷时宁努力盯了半宿，也没发现空档。
他实在又累又困，临近天亮时撑不太住，蹲着就睡了过去。
不多时，他重心一歪，又惊醒过来，想撑着再盯一会儿，然而刚睁开眼，一只手就从身后探过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殷时宁回过头。
他看不见，摸着黑发出疑问：“嗯？”
“不是要睡觉？”阿理的声音近在咫尺，“歇吧，拔营前应该不会有机会的。”
“你呢……？”犯了困，殷时宁吐字不太清，语气带着含混的糯，“你也需要休息吧？”
“无妨。”阿理顿了顿，“总归比你能撑。”
“……”
他就多余关心这人！
殷时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靠着对方的手，闭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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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野外，他还以为自己不会睡得很安稳，结果意外睡得还不错。
醒来时，整个人被阿理稳稳当当托在怀中，隐匿在树上；观四周景象，他们已经不在先前的地方了。
殷时宁正打算开口，唇先被按住。阿理一双眼扫了过来，无声地做了个“嘘”的口型。
这是让他不要出声的意思。见殷时宁点头，阿理才将手松开。
树下有人走过。
是殷叶染，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行人走过之后，紧跟在后面的是先前的那个年轻男子，以及赵三王四。
两个人到中年的猎户被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年轻人用一根绳拖着，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看起来有点可怜。
那年轻男子边走还边在骂：“两条腿长着是摆设吗？路都不会走！”
“走不动啦。”赵三弱声弱气地喊，“我兄弟二人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男子还要再骂，走在最前面的殷叶染却是突然顿住了脚步。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物件，回头道：“罗盘有反应了，再带着他二人也是累赘，广平，把他们放了吧。”
殷广平。
殷时宁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大概是原书中的背景板角色。
殷广平“啊”了一声，为难道：“大小姐，我们的脸都被他们看全了，现在放人，岂不是有暴露行踪的危险？”
听明白这句话，赵三王四的脸一下白了。王四吓软了腿，连声求饶：“大哥，我们绝不会说出去的……我不认得你们啊！求大哥看在我兄弟二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能放我们一马——”
话没说完，被赵三捅了一肘子，赵三纠正说：“不、不是，我兄弟二人上山自己迷了路，谁也没见过！”
王四反应过来：“对对，我们谁也没见过！”
殷广平嗤笑一声：“瞧你们吓得那样。”
……？
这人讲不讲理，他都要灭口了，还不许人家吓到。
殷时宁好想吐槽，又担心两位大叔真被灭口，急急去挠阿理的手。
阿理目不斜视地按住了他作乱的爪子，这才瞥过来一眼。此时天边已渐渐亮起，他的眸子恢复了些许，露出一点眼白，因此叫殷时宁看清了目光——沉着、冷静，还带着一些无奈与警告。
这意思是让他别乱来？
见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殷时宁稍稍定了定神，毕竟他现在能相信的也只有阿理了。
说来也神奇，在救人这件事上，殷时宁对阿理有种莫名的信心。
“放了吧。”殷叶染蹙眉，脸上带着不耐烦，“我们这便进秘境了，就算将行踪透露出去，又能怎样？”
“现在就进秘境？可是大小姐，阿帆他们还没有找到……”她身旁一人急急说道。
另一人打断他：“出来前早约定过若是走散该如何处置，阿帆他们心里有数。”
“但——”
“你们莫不是都忘了，之前分明说过，这次出门，大小事宜皆听大小姐吩咐，现在这都是在干什么？”
听到这话，殷叶染脸上的不耐烦总算散了些。
反对的人也跟着缩了缩脑袋。
殷广平却道：“我并非不想听大小姐的话，只是大小姐年纪尚轻，考虑事情总有不周到之处，殊不知对外人心软，是在给自己制造麻烦啊！”
这话实在傲慢，方才训话那人还想说点什么，殷叶染却先一步受不了了。
她闪电般出手，众人只见一道残影掠出，紧跟着就听见殷广平惨叫一声，整个人飞起半米高，倒飞出数丈之远，扬起的劲风甚至压弯了周遭的树。
而后，殷叶染轻飘飘落地，淡定得仿佛从未出手那般，对身后人道：“来个人，将这两个人放了，再将广平那厮捆回来。”
之前训话那人一脸为难地上前：“大小姐……”
殷叶染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冷声说：“带着广平，让他反省两天。”
“是。”那人松了口气，领了吩咐，急匆匆地办事去了。
……
阿理在殷叶染出手的第一时刻就抱起了殷时宁，顺着树杈弯腰的方向轻飘飘地“飘”了出去，如一片轻叶，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他俩匿在树丛间等了一等，直到那一行人离开，才重新回到那条道上。
赵三王四被打晕放在了一旁，倒是没再被捆着。殷时宁一踩到地面，就急匆匆地去看他二人的状况。
既然已经注定不能在天亮前回家，他至少要把这两人带回去，免得梁老头气急败坏。
阿理却是在路当中站定了脚步，目光望向殷叶染一队人离去的方向，一脸的若有所思。
“赵三叔，王四叔！”殷时宁推推这个，碰碰那个，一个也叫不醒。他试着将人拉到背上，可壮实的中年猎户又哪是他这脆弱无力的身板能扛动的？殷时宁忙出了满头的汗，却仍是无用功。
最后，他颇为头疼地向阿理求救：“你能搬动他们两个吗？搬不动的话，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到他们醒来了。”
阿理回头看了一眼，对他说：“你守着他二人。”
“？”殷时宁听出他话头不对，警惕地问，“……你要去哪里？”
“跟过去看看。”
跟过去……？
去西山秘境？
“不行！”殷时宁急忙站起来，“你别去。”
阿理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来：“为什么？”
这话要怎么说？说他看过这本书，知道西山秘境不安全？
“你不是说自己想不起怎么运转功法，对上那些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吗？”殷时宁匆忙编着理由，“都说秘境是机遇与危险并存的地方，他们那样的实力，好歹还组织了一支队伍，你才一个人，无论怎么想，去秘境都很危险吧？”
阿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玩味道：“如果我跟你说，我非要去呢？”
就这些日子，阿理从未听过殷时宁的话，反而一直在要求殷时宁做这做那。
从他说出口要“跟去”的那一刻，殷时宁就觉得很绝望——直觉告诉他，此人一定不会听他劝。
以至于真的听见阿理拒绝，殷时宁反而没什么意外。
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救的第一个人，无论是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或是站在殷时宁自己的角度，都不希望阿理去送死。正当他为难该如何是好时，脑海中倏地灵光一现。
对了，原文中，殷叶染也没有到西山秘境来。
但现在她却出现在这里。
跟殷时宁不同，殷叶染可是正经的剧情前期第一重要人物，若是西山秘境仍旧按照原来的轨迹发生伤亡惨重的事件，或许连殷叶染也会死在这里。
那剧情就彻底崩坏了。
——要不要赌一个剧情自动校正的概率？
那一瞬间，殷时宁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种赌输的下场，但也不知哪来的冲动，叫他一张口便是：“你不是无论做什么都要我跟着吗？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那带我一起去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重量级的炮灰，跟便宜姐姐第一女配的地位放在一起，总能为自动校正加点码吧？
阿理一怔，随后笑了一下。
在殷时宁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露出不带邪气的笑，倒让此人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你就这么不希望我去啊。”阿理朝他走了过来，边靠近边说，“那我就很好奇了——”
“秘境里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这样阻止我？”
殷时宁没来得及回答。
说完这句话，阿理手起掌落，一把将他打晕了。
单薄的身体软了下来，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接住。
“你要不那么说，我本来也没打算去。”阿理垂下眼，环过殷时宁的腰，将他抱到树边，跟赵三王四放在了一起，“知道有危险才不带你的，真是笨。”
裁衣那回就想说，这人的腰还真是细，难怪风一吹就倒。
他难得有点走神，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片刻，像是有点不满意地皱起了眉：“总觉得该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可那只是模糊的幻觉，此刻他身上什么也没有。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一段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阿理咬破手指，在三人靠着的树干上，用血写下一个符号。
这才朝那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隐匿在树丛中这事对他而言，就仿佛呼吸一样简单自然。那群人带着一个被打晕的同伴，走得不算快，没过多久阿理就追到了他们。
为首的少女拿着罗盘辨别方向，带着同伴向前。越往这个方向走，阿理越能感觉到那种仿佛被挤压一般的空间扭曲，然而这些人却像是无知无觉，直到行至一片圆形的空地。
和周围树木林立的环境不同，这片空地范围内光秃秃的，连土地的颜色都和别处不同，就好像是从天外飞来的一般。在空地正中，最靠里的位置，有一道半埋在土里的门。
“是秘境！”队里一个年轻的男人惊喜地叫起来，“竟然只有我们找到了这里？？大小姐，我们快进去吧！！”
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病态的狂热，阿理皱眉，下意识地朝那道门看去。
那只是一道乍一看平平无奇的石门，因为常年掩埋在地里，染上了黄土的颜色。
但这东西显然没那么简单。
殷叶染陡然回头，看清那人的脸后，猛地飞起一脚，将人踹飞在地，厉声喝道：“现在清醒了吗？！”
那人眼中狂热退去，回过神，想起方才的情态，一时露出害怕的神色。
“我早说过，此行凶险，或许是条有去无回的路。现在你们也看见了，这地方并不像你们以为的那般平和，见不到其他人，也未必就是没人来。”殷叶染定了定神，对众人道，“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想退出，现在告诉我，回去之后，我定不让父亲追究你们的责任。”
几人对视一眼，忙表忠心：“不……我等誓死追随大小姐！”
“好，既然决定跟着我，就都听我吩咐。一会儿进入秘境后，都跟在我身边，若是有谁不甚走散，就留在原地等我来找，千万、千万不要自己乱闯。”
“是。”
“还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吗？不是我临别前同父亲说的那个。”
“是的，大小姐。”一人道，“您说过，此行是为了寻找三生石。”
阿理眯了下眼。
殷叶染点点头：“三生石乃上古神物，得之对修炼大有裨益。你们也该知道，越是厉害的神物，它所引发的天地异象越是厉害，此物我们能拿尽力拿，若是拿不到，也可以再想别的法子，总而言之，保命为上。”
“是！”
“好，出发吧。”
……
圆形空地周围毫无遮挡，阿理跟不上去，自然也就看不清殷叶染在那门前做了些什么。
他只看见在殷叶染操作之后，那道石门突然从地底升起，而后缓缓打开。
众人鱼贯而入，就在最后一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的下一秒，阿理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挤压感，紧接着眼前一花，空地便凭空消失了。
在他面前，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和一声振聋发聩的厉喝——
“三生石上刻着人之三世，你若不将其重写，纵然逆天改命，回溯前因，可又怎能寻到自己想要的‘果’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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