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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第八章 火坟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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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地赫然破裂,从碎石块中冲出一块炽热墓碑,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大小不一,墓碑后方直接塌陷,墓穴窜出地狱火焰。
黑暗庭园里亮起一蓬蓬碧色鬼火,眼前已经不再是他们印象中优美典雅的学院风景了。
环顾四周,石雕怪物与碧火坟墓的诞生让院生一群人几无落足处,连原本据守的大琥珀眼喷水池也被破土而出的墓碑破坏,池水更是烧干了。
众人不得已再度上马,训练有素的战马全挤成一团喷息不安,火光与黑暗使周遭相当刺眼蒙眬,不知是谁喊了声突围,但四方道路早已散失,他们的反击大都失效,想发动魔法也变得愈发困难。
看似冰冷的蓝白色火焰愈窜愈高,硫磺臭气扑鼻而来,炽热空气让众人呼吸困难,头发末梢因此卷曲,他们就像站在随时会被大浪吞没的狭小沙洲上,亲自体会怀特温与他们之间的绝望差距。
忽然间,一阵挟带冰屑的大风降临,不远处的涌起银色光浪,一瞬以铺天盖地之势袭来,石雕与坟墓俱覆盖上厚冰,冰上浮现一排发亮的蓝色光字。
──撤退回堡!
「是琥珀!」
逃出白梦堡的计划失败了,众人落入进退不得的窘境,琥珀出手掩护表示现场状况相当危急,众人纷纷拉紧缰绳跳上碎石堆,再跨过墓碑往主堡方向折回。
冰流吞没石像怪物后自动将残骸拉开,勉强清出一条窄径,同时填平看似无底的墓穴深坑,众人在不时惊险打滑的情况下奔驰。
接近城堡时,四周苏醒石像明显减少,看得出墓碑与石怪从外圈包围的趋势,脚下勉强算是恢复一般路径,藻打头阵带路,忽然勒马回望。
「路线变了,继续往前又变成是出堡的路,停下!」萨珈从只有洛歌斯人能辨识的隐密记号中发现原本该接续同一条小径的路面已被分割。
「怀特温干的好事!」
「舍弃马匹沿地面飞如何?」
「低空也有敌人,不见得比较好应付。」藻皱着眉心说。
以怀特温的能力,他们不管用什么方式移动都讨不了便宜,正因为明白这点,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全神贯注地逃!这样或许还能抓回一线生机。
「我来带路,只是拼图游戏而已!」藻果断道。
藻和妖平日频繁出入白梦堡,走地面路线拜访其他学院,对白梦堡地势最为熟悉,就算怀特温任意切割路段,他也能迅速立刻认出方位,只是不再从城堡建筑来找相对位置了。
藻掉转马头,这时又有魔化石像破冰而出,火光在冰块下仍持续燃烧,显然琥珀的冰系魔法压抑不了多久。金发院生灵敏的带领马队奔驰,看似离白梦堡远去,一晃眼城堡却又更加接近。
这时处于队伍中间的破流忽然尖叫,连人带马失去平衡跪倒,险些被位于后方的萨珈践踏。好在贵族出身的萨珈马术极佳,惊险从她上方跳跃过去,殿后的斗篷院生则让妖强行抱住马颈拦下冲势,才没让马队撞成一团。
地面钻出白骨手臂用力抓住破流坐骑后腿不放,指爪刺入肉中,幸亏战马颇有灵性,并无发狂甩下破流,而是跪下前脚减轻伤害。
萨珈怒视那只骨手,骨手顿时燃烧成灰,但受伤的纤离却无力站起,火焰继续点燃四周接二连三企图抓取活物的骨爪。
「破流!过来!」跑在破流前面的白羽当机立断对她伸出手。
「可是纤离受伤了!」
「妳不帮纤离减轻重量牠会更站不起来!」白羽这么说之后,破流只好到他身后两人共乘,但不管破流怎么呼唤,被抓伤的战马仍然欲振乏力。
「走!」前方传来藻的厉声呼唤。
破流仍恋恋不舍地回顾着纤离,白羽坐骑的卢嘶鸣两声,不安地在原地踱步,纤离闻声奋力挣扎想要站起,萨珈捞起缰绳道:「马交给我,你们快点!」
萨珈毕竟比破流要更懂学园豢养的作战用马匹,几下拉扯引导,并且柔声安慰,奇迹发生了,纤离勉强站立,跛行跟随院生移动。
一行人惊险地回到主堡之前,日月大门毫无预警打开,门中央站着深晓的身影。
「进去!」他命令道。
深晓直直走向马队,竟无任何人马碰触到他。
等最后一匹战马冲入白梦堡后,大门倏忽紧闭,门后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一瞬静止,火把照亮寂静的通道。
七匹马全进入四季大厅里,深晓又自一处门口绕了出来,神出鬼没一直是他的标志。
「果然,突围还是失败了。」深晓望着全身狼狈的学弟妹们道。
「可恶──」妖忍不住仰头大吼,好发泄他有气无处发作的躁闷心情。
「目前应该是没沾染上巫术。」毕竟他们在怀特温魔爪下绕了一圈,不得不慎防。
「我和琥珀换手,你们受的虽然是轻伤,伤口还是很污秽,在这座城堡里单靠上药不会痊愈,最好让琥珀直接治疗。」
语罢深晓再度消失,不一会儿琥珀从楼梯上走下来,开始检查不分人马的伤势。
他们现在已经能非常深刻地感觉到,萨珈说怀特温对战斗没兴趣,一出手就是战争的涵义。
威胁绝不仅有这些,琥珀会急忙召回她们,院生们会不顾一切放弃突围寻找掩蔽,都是因为他们感觉到那让人难以应付的变化极有可能只是前兆而已。
琥珀一一为他们治疗,仔细观察暴露在怀特温法术中的影响,直到他认为暂时可以放心为止,御术师已经是他们最后的依靠了。
「怀特温应该还未完全复活吧?城堡的封印和压抑魔法的结界还在。」藻凝视着此时空荡的一楼大厅说。
「火坟变化和他的复活有关吗?」
「难说,只是我确定他全盛时期的能力远在这些施加封印的御术师之上。」萨珈回答。
「也有可能怀特温不是破除不了限制,刻意利用既有的限制掩饰他的弱点。」
「原来如此,我们连自己人留下的关卡都破解不了,更别说接触怀特温的本体了。」
「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倘若怀特温得到身体,他绝对会变得更强。」萨珈低头交错着十指说。
「世界已经因他改变过一次了。因为怀特温的死,飞翼家族垮台,自然力地区改变,杰弗炎斯王国解体,才渐渐有了西北大陆的支柱地文明,历史走向从他的死亡产生了扭转。」
「我虽然不清楚『协会』的事情,不过从艾杰利的历史可以得到一个特征,他们要保护的从来都不是『和平』,而是『平衡』。琥珀驻守的地方离炎天帝国较近,那个腐败的封建帝国早就该毁灭了,但是似乎也有某种力量介入维持王朝政权。为何呢?倘若通往极边之地的道路没有其他屏障,杰弗炎斯的郡县会不断扩张下去,一方面对杰弗炎斯内部的反战压力也是一种制衡。不管怎么说,北支柱地都要顾忌炎天帝国。」萨珈继续补充。
「身为温家的继承者,我的确是感受到这种不能说的存在。」
「果然……你不会没注意到。」琥珀叹息,他虽然是为了替浪游负责当年的事件才留在风暴黑角,多少也有从世界边缘观察支柱地动向的想法,身为御术师,对自然与人类之间的各种动态往往要敏感些。
「不止是炎天帝国,连杰弗炎斯联邦的和平与稳定都相当不自然。」
「那么自然的情况又是什么?」白羽追问。
「任何导致张裂的危机,比如说,当初让魔术造就的血腥历史沉睡的主角,怀特温大公爵。」
琥珀说出这句话时,表情仍是一贯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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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既然你们无法离开,也不好再让逆刃分神,等等我们还是到东北边的望楼那里商讨接下来的办法。」琥珀实事求是道。
「你们不许再私下进入浪游的房间,马匹放在四季大厅就可以了,我会照顾。」
「咕噜……」响亮声音打断琥珀的叮嘱,同时吸引所有人目光,在场剩下唯一的少女,她瞪大墨绿眼睛。
「抱歉。」破流尴尬地盯着她自动抗议的肚子。
一旁的白羽则是按着腹部,险些就要与和破流齐鸣,这几天都是过着紧张高压的生活,根本不能按时用餐休息。
「真是让人羡慕。会感到饿,表示妳的生理时钟正常,表示怀特温的力量对妳影响较小。」琥珀却这样说。
经御术师这么一说,众人才悚然惊觉,并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体状况。
记得他们决定留守白梦堡时,时川浪游也曾经很慎重地叮咛所有人三餐都要正常,他平常根本不在乎院生晨昏颠倒或饿了几天。
那是微小的,却很关键的重点,因为看重精神,相对容易轻视肉体状态,不是院生不注重健康,而是术士注意力往往大幅聚焦在精神层次。优点是刻苦耐劳,缺点就变成大意迟钝,因为□□耗损也会影响精神变化,无形之中众人都非常焦躁了。
「没发现身体正失去生气,结果油尽灯枯,这种愚蠢的死法还不如被石头砸死。」藻有些懊恼连有医疗知识的他都大意了。
「我和妖学弟本来就不是纯粹的人类,倒是无所谓,但其他人确实要小心生理机在魔法环境中受到的影响。」深晓说。
在这个日夜与空间距离都遭到扭曲的黑暗领地里,官能正渐渐失去作用,无法有效维持基本人体需求,最后连生与死的界线都变得模糊,成为类似活尸的怪物。
「怀特温应该不至于在小地方苛刻我们,既然他都放学园的人避难,只留想战斗的勇者,他目前应该还停留在深晓说的『旧堡』空间。藻,你和妖负责准备大家的食物,可以吗?」琥珀转向金发院生作礼貌性的询问,实则也是命令。
「是。」藻欠身答应。
可悲的是,藻是除了必须坐镇临时指挥中心主持会议的御术师之外,唯一比较不会浪费食材却弄出谜之物体毒杀众人的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