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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第六章 麒麟皇子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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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恨不得将对方揉碎与己同化,也有必须个别分开的时候,破流被交给李重影教育时,阳鳞也有每日例行公事,必须去见那个奇异的女人,年年月月日日,麒麟皇子早已忘记不耐烦如何生书,他若想活下来,就必须把命交给她。
而今,神子终于回到他的怀抱里,他更不想死,即便被那女人碰触令人不快也一样。
于丹骨的屋子内进行祓禊仪式,药池泛起热雾弥漫室内,旁边放置供帝王休憩的大床,阳鳞此刻正靠于床边,垂下一足踏于逸地丝绸上,手中把玩着锋芒雪亮的短兵器。
其刃不及掌长,形体似是匕首,中央原本为放血槽部位却镂空代以繁复雕刻,初时以为是暗杀用,想来装饰性更高,会如此认定也是阳鳞发现了半月中隐藏的秘密。
「看来妹妹尚未察觉机关,到底是何人送她这支匕首?可疑。」
材质作工都非凡品,锋利处也小心清理得很干净,但阳鳞又重新将柄部机关内发现的不明物质涂抹于刃上,衬着烛光打量。
何种药或毒?送至太医院竟无人能识,阳鳞不顾劝告,将从破流身上发现的这把奇异兵器当成心爱之物随身携带欣赏着。
蓦然,响动声惊起他的回眸,是谁胆敢侵入这处除了他与丹骨独处专用的院筑?
一名衣衫单薄的小宫女手里捧着折迭好的衣物,不慎踩住垂幕扯下一帘薄绡,见阳鳞留意到她,连忙跪行到床边,将手中捧着的物品高举过头。
匆匆一瞥,李朝皇帝竟有俊俏似女子的外貌,小宫女酡红满腮不敢抬头。
实话说,在皇宫中听人传言,即使进入禁地服侍这位夏族未来的新天子,要真正见到过去被称为麒麟皇子的神秘至尊也是相当困难之事。
然而,那个人只差一个神婚典礼就是名正言顺的李朝皇帝,在大内早已用帝王之礼尊崇他,已无人再用皇子礼仪对待这位少年,因此他的寝宫与行踪又更加神鬼莫测,小功女也是花了许多门道才从禁卫动向得知天子会出现在这一带的某间汤屋中。
「奴婢斗胆……见陛下此番沐浴迟过平常,恐陛下受寒,故献上暖裘……」她结结巴巴地说完。
连个从未见过的小宫女都能混进此处,换成刺客又如何是好?阳鳞心中早泛起一丝不快,虽说祓禊是禁忌,刻意将守卫拉开巡逻区域也是事实,这时候竟有不知好歹的宫人潜入?
他不动声色将匕首轻置于腿侧,却无收入鞘中。
「妳是?」
「奴婢是浣衣局的人。」她用柔媚得出水的声线答道,虽是二八佳人,但男与女发育差异极大,小宫女想,家人将她送入宫中,正是要她把握机会与少年皇帝会面,趁此年纪还未有多少女性经验,把握母凭子贵的机会。
否则也是富家千金的小宫女,难道千辛万苦打通关节只是为了进宫做粗活?
她将头垂得更低了,露出令男人垂涎的粉嫩颈背。
「抬头见朕。」那双高举的手,在绣满红榴的布面上显得暖玉温香,柔软非常。
阳鳞却想起,听见妹妹到达宫内后,他迫不及待宫人为破流先行更衣,立刻就闯入收留她的房间,看见不加雕饰衣着朴素的她,双手缠满绷带,一度令阳鳞误解为伤口,经由李重影解释才知那是破流的练武习惯。
亲手解开绷带,持起破流的手,阳鳞竟忍不住泪水溢出,他的半身,他的生命,与生俱来的缺陷,原来是为了等待她的补全。
她不需要多余饰物,那只会显得矫揉造作,只需是原本的她,让他所拥有就足够了。
那手是粗糙的,长出老茧并晒黑了,即使失去意识在有人碰触下仍反射地扣紧,阳鳞吻着手上数道细小泛白的疤痕。
一双不够女人味的手,却满载了活着的证明,替他而活的证据。
鲁莽地闯入,得意洋洋炫耀丑陋□□的陌生女人,彻底惹怒阳鳞了。
「陛下……」小宫女又能看见他的容颜,半掩着长睫呼唤着。
「近前来。」听到这句话,她喜形于色照做,以为自己挑动了至尊的心。
「妳的手,不似浣衣惯了。」阳鳞微微瞇起眼睛问。
小宫女以为皇帝怀疑她是刺客,连忙惶恐解释道:「奴婢新选入宫,浣衣局的姊姊们怕奴婢将贵人衣物洗坏了,让奴婢从轻便杂事做起。」其实是砸下大钱让小宫女得了闲差才是。
「原来如此,否则可惜了这雪肌玉肤。」
见帝王开口赞美,她更加羞怯。
「朕想瞧得更仔细些,妳再靠近些。」
「奴婢怕冒犯陛下……」但她却迅速遵从阳鳞命令,并服从阳鳞的旨意挽高衣袖将右腕递上。
微凉触感令小宫女本能冒起细细颤抖,却就近嗅闻到帝王身上非属凡世的奇妙熏香,抚摸着她的手不愧是王朝最尊贵之人所有,比女子还要细致柔软,本是玉雕的化身。
若能被这个俊美的少年皇帝拥抱,死都值得,她竟起了这个古怪却激动的想法。
「朕有个提议,若是妳能证明对朕忠心不二,朕便封妳为更衣,专责打理这头烦人长发何如?」
这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小宫女一时惊喜得忘了回话,末了才发现面对皇帝这是大不敬之罪。
「请陛下示下,奴婢绝无二心。」
阳鳞拿起匕首,小宫女见着利器在眼前闪着光,不由得娇躯微颤,她见皇帝转动着匕首,似忘了她的存在,小宫女却不敢轻易去呼唤他,任手腕让对方把持着,末了,利刃尖端点在肘弯处,她下意识抽气。
抬头见笑意盈睫的皇帝,她连忙绽放笑容。
「妳若能忍到最后不出声,朕就信妳。」
只需这么简单?小宫女忙点头,咬着下唇静待阳鳞处置。
冰冷金属毫不留情地陷入雪白肌肤,缓缓地拉扯血肉,小宫女粉额冒汗,笑脸比先前僵硬。
随着红线从数分长至数寸,初时刺痛反而转为某种麻痒,她痴痴望着鲜红血滴像蛛网般流下手臂两侧,衬着雪肌使伤口形状妖媚得勾人心魂。
她忍得住,不,因为她和那些下作女人不同,是为了和真命天子邂逅而生的,这点考验她绝对可以……
从新鲜伤口深处却有活物蠕动着,随即窜出部分生物般的变化,暴露在小宫女呆愣的目光中,那是从伤口长出的薄金色花朵,仍然在奇幻地抽芽、结苞,有些花苞转瞬盛开了,柔软地舒展着自身,在烛光中显得荏弱美丽,她忽然觉得视线模糊。
松开手,让小宫女软倒在地,阳鳞厌烦地仰靠回床柱,沾了血的半月滑落于脚边。
拖着长发赤足走近的脚步声,他不曾提防,却听见了比风还轻微的低笑。
「陛下,现在可是大傩仪前,您怎就弄脏丹骨好不容易保持的清净地方呢?」
长发女子瞥了眼倒地不起的女体,抬起纤足跨过人体,跪于卧榻另一侧,倒也并非那么庄重地仰视。
「有问题吗?丹骨。」阳鳞冷冷地开口。
「倘若能让陛下开心,多找几个活人玩具也无妨,毕竟对人类无心的皇帝,实在难以想象治理以人为主的国事。」丹骨笑嘻嘻地说。
「哼。」
「您只想和神子大人相伴,这种愿望是很危险的,哪怕是无道之事也好,希望陛下您好歹也对自己的子民起些兴趣。」
「妳没资格说这句话,异族之巫。」阳鳞不曾眷顾那张自幼无法避开的灵媚五官。
「嘻嘻嘻,丹骨从陛下五岁起就照看着您,自是希望您幸福快乐,不再重复苍君陛下的憾事,这也是苍君陛下托付丹骨的使命。」
「丹骨,连妳也觉得朕带着外族血登基不配做这李朝皇帝吗?」阳鳞勾起丹骨下巴,轻声吐息道。
「苍君对朕视若己出,朕无数次憾恨自己怎非继承他,而是某个无名下贱男子的血。」阳鳞手指施力,丹骨感觉到刺痛袭来,却让笑容更加灿烂。
「您是晴君之子,且和神子双生同胞,对李朝来说,您就是唯一的新帝继承人。您的登基丹骨也与有荣焉。」
被稍嫌粗鲁地甩开,丹骨不以为意。
「如今,和妹妹重聚,朕已无须屈尊面对妳这张惹人厌恶的脸了,丹骨。」
阳鳞凝视落于白绸上的匕首。
「朕一时大意,不慎将妹妹的东西弄脏了,好生替朕清理干净。」语罢,他款款离去,留下丹骨收拾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