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353、第七章 雨滴微炽 (1)

　　四月二十一日，上午。

　　经过漫长一夜的调查，加上老大与杰等人在雾区带领警察与本地势力不断协调冲突，终于找到一处可能被藏匿泷清雅和鹰宫妹姬的地点。

　　众人来到雾区深处一间倒闭已久的饲料制造公司前，绿京面对和风点头示意，其余人士皆沉默不语，和风将一根长针插入地面，银光闪动的针倏然钻入地下消失。他先请众人皆退后以策安全，用力蹬了下，直径约三公尺的厚重地面便应声陷塌粉碎，几秒后众人眼前出现宛若地狱口的黑洞。

　　即使早知和风是造命，但看见他的能力时还是有种惊艳和超现实感。

　　「泷就在里面吗？」老大叼着烟往内探，却只感到伴随阵阵冷风要将人吸入的神秘，感觉不出有人类存在。

　　「底下还有一层。」和风补充解释，俯身在绿京面前两人以智慧语交谈片刻，绿京似乎是答应了，但是露出非常勉强的表情。

　　「局长，请命令你派去寻找入口攻坚的小队暂停行动，这里并没有黎明小径□□藏匿，但那些封闭入口千万不可打开，谁都不能再深入破坏任何东西或者钻洞制造出入口。我已联络防疫署运送正规配备过来。」绿京先对局长交代过后，和风就跳入黑洞中，再一声响动，显然又突破了一层。

　　「嘿！这就是传说中的造命，真是厉害啊！」杰也想跟近从边缘看下去，脚下却不稳地陷落了几块碎片，吓得他连忙收腿，一溜烟退到绝对安全的角落。

　　除了他和老大，其他雾区之狼车队的人都等在外头，还有一些是泷家闻风自动前来支持的帮派份子，两方人马都在废弃工厂外的窄巷中大眼瞪小眼，对可能就在里面的泷家少主安危感到忧虑。

　　杰身旁都是警察，要不是为了泷清雅，和警联合作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你在扭什么？好不容易才找到清雅，安分点。」但其实老大也有些不自在，毕竟泷家首领将寻找泷清雅的责任全权交给他，但老大本身又不是直属泷家的成员，算是有点半亲半疏的附庸而已，绝不是他们内部举足轻重的人物，相反地还是连提都不会被提起的小角色。

　　只是他们又是平常和泷清雅在一起混的少数同伴，人也是从他们眼前消失的，万一找回来的泷缺了哪里，雾区之狼可就惨了。

　　撇开泷星凰的无形压力不论，另一个小泷对他们也是颇够义气，如果连寻找失踪的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也没脸称是同伴了。

　　半响，洞□□出一条长索，直接钉入墙中，泷清雅抱着妹姬一手攀紧救生索，让自动卷回的绳索给提出地面，方才花了点时间解开他手上枷锁的和风则继续留在底层调查。

　　第一印象两人身上虽带血污，但大致而言还算完整无缺，泷清雅一下到地面便松开手，妹姬像自由的小鸟般飞奔父亲怀抱，紧紧地抓着局长嚎啕大哭起来。

　　「清雅──」老大一看见人，马上展臂表现他的欣喜激动。

　　「泷耶──」还有双趁机混水摸鱼想碰碰领导级人物的贼手。

　　泷清雅一闪又一避，片叶不沾身，旋身站定时略显不稳，才让老大危险地瞇细眼。

　　「清雅，你受伤了？」

　　「旧伤，不碍事，走了。」蓝发少年按照惯例拒绝被贴近检查，也不受用这些亲热的关怀，哪怕是刚历劫归来，也无法让他产生一点依赖他人的脆弱反应。

　　「慢着。」局长喊住泷清雅，后者因这一声呼唤而凝住脚步，但仍背对着警察们并未转身。

　　老大与杰随即挡在泷清雅背后，神色不善伸手入怀握住枪柄，即使事先声明警车被袭击与他们无关，但倘若这些警察还硬是要抓人询问，他们可不能奉陪，等警联的人一有动作就连手保护泷清雅杀出重围，已是雾区之狼的全体共识。

　　身后人影虽然看似娇小无害，却比他们都要强悍而不循私，至少，有太多想利用乍看没有实际靠山也没有牵挂的雾区之狼为自己卖命的角头混混，把他们当成用过即丢的游荡少年，下场却成为獠牙下的牺牲品，即使乍看被泷家招拢，他们的尊严也不曾置于任何人脚下。

　　离雾区之狼真正对泷清雅心悦诚服时刻虽然还有段距离，但那日到来时，蓝发少年就是领导他们的重要之人，决不能让他落到警察手上。

　　那时，就不是因为泷家，而是为了泷清雅本身，追随他。

　　「让开，哈德斯、杰。」泷清雅从他们之间穿出，局长也于这时走到他面前，两人面对面。

　　「谢谢你救了妹姬，泷先生。」局长竟对□□少主一鞠躬，其中有些警察对这幅出乎意料的景象目不转睛，但鹰宫都司对一个年纪小于他的敌对势力低头却毫无迟疑，俨然发自内心的礼貌。他轻拍了下身旁的小女儿，妹姬别扭地瘪嘴，跟着低头小小声地道谢。

　　「没什么，不必在意。」

　　局长毫无预警的动作让被致意者感到非常不自在，泷清雅紧紧抿着唇，真是倒霉多事的一天，本以为离开那两个笨蛋日子就会顺遂了，才知道麻烦永远都在脚边。

　　他一定要马上回家，否则看这运势不知又会沾上什么？

　　对泷清雅所思所想毫无感应的局长，溢于言表的喜悦让他对泷清雅谢了又谢，不管妹姬脸红不自在地想拉走鹰宫都司，或者是认为敌对关系不该如此亲热的泷，都想要早早结束这场灾难。

　　泷家和鹰宫家的关系，果然还是很微妙。

　　无论在场的警察怎么想，泷清雅却拒绝让绿京检查他身上的伤，随即跟着雾区之狼离开。

　　不久之后，绿京仍禁止其他人跟着悬垂入黑洞调查，和风回到地面，手中一个玻璃体中关着体形略小，颜色呈深棕外皮的蛇形生物标本。多亏黑暗掩去地下废弃工厂生产间的骇人景象，局长先确认救护车安顿好妹姬后，才和绿京继续处理绑架现场，所有人对于和风转至屏幕上的记忆影像怵目惊心。

　　这就是那两个孩子过去半天存在的地方，以及他们看见的景象吗？

　　到底是谁残忍到设置这些？

　　局长感到心疼又愤怒，妹姬躺上担架前简短交代的关键，仍让局长不得不接手处理她所揭露的惊人真相。

　　凶手并非黎明小径，他们被另一个自称「世界戏徒」的恐怖组织绑架，因为黎明小径的领导人背叛了世界戏徒的组织成员，中间的复杂关系则不清楚，学园毒品骚动和随之上演的羔羊事件的幕后黑手再度出现，这次弄臣的目的却是处决里林导师并揭穿他伪善的真面目。

　　对于图像文件案中发现残缺不全的尸块，和风提及那是混在毒蛇群中的另一种生物所啖食的残余。

　　现场里混了某种外形虽然和黑蛇相像，实体却是有鳃的两栖鱼类，和黑蛇一样都是未纪录的品种，但在和风的观察解析下同样具有剧毒，因此警联封闭现场，费了颇多心力清理出据说是黎明小径领导人的遗骸。

　　根据局长的推断，世界戏徒极端狡猾，组织特征与人数俱不明，往往用扶持支持的方式煽动他人作乱，却从不暴露行动目的，因此始终无法追查这个组织的存在渊源。

　　按照名称或他们的行事作风推断，世界戏徒这个组织或许还可能是抱持混沌主义的野心家，想要破坏北方世界好不容易维持上千年的和平？

　　绑架妹姬，也是为了引诱警联来接手这个现场，加上寻获的录音数据，揭露黎明小径、警联和杰弗炎斯军政三方一些不为人知的利益输送和间谍活动，黎明小径大概会瓦解吧？否则也会分裂出其他派系，取代里林导师的位置，同样的情况大概警联内部也无法避免。

　　不管是实际上的损失或者是权力平衡方面的破坏，这次的袭击都过于快速且巨大。

　　光辉之都爆炸区域迄今仍持续封锁，对于黎明小径成员的追缉方兴未艾，但连同局长在内却不被允许接触更多光辉之都相关数据，后续全副武装进入毒蛇盘据区的警察，才从一处密闭监控室中，发现另外一具男子尸体，初步尸检死因为心脏病发作，经妹姬指认就是杀死车上警察及绑架她的凶手。

　　即使被上级大加褒奖时，局长毫无喜悦的心中仍在沉思，设置了那个地狱的世界戏徒，既有本事洞悉一切，却不曾留下任何痕迹，是否存在更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警联终究是失去了这条解谜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