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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第三章 午夜前奏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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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弄臣……我要杀了他……」VIP电梯到了一楼,打开门看见熟悉的警察制服,破流松了口气。
警联已经疏散民众正在看守出入口,并且对下降到一楼的电梯里装载的神秘人物如临大敌,纷纷包围电梯出口。
电梯开启后竟然是一名奄奄一息的艾杰利高中女生。
卑鄙的弄臣真的用「意」攻击她,破流气得简直要尖叫了,这种近乎超能力的武术要杀人灭迹或把一个武术家弄成废人是很简单的事情,那一瞬破流真的害怕自己下半生完蛋了。
半身麻痹的破流虚弱半倒的模样,却让警察以为她在恐怖攻击中受了重伤,纷纷想要抢进电梯里救人,却被无形的障壁拒绝并隔离在电梯外,弄了半天还是破流狼狈地靠单手单脚爬出去。
好样的,连子弹都射不进来,还不让没有资格的人趁乱抢搭或威胁同行的高级电梯!破流已经连咒骂都没有力气了。
破流的脑海里不知怎地浮现了有人拚着希望冲向坚固如小型要塞的VIP电梯,却在临门一脚时被恐怖分子射击或抓住的画面,这个不经同意自行冒出的想象却让破流反胃欲呕。
从破流昏迷到在宴会厅中醒来,前GH成员如何侵入并占领十七到二十楼并且攻击人质的行动过程她一无所知,弄臣和伊克西翁也没有多说,破流只能祈祷所有受到攻击的人都是被电晕而已。
「楼上有通缉犯……他是……」破流才想说话立刻就被毯子团团包裹,担架轮床迅速朝她冲来,远程操控功能使自动滑行的担架在伤员及健康人士眼中看来颇为恐怖。
「别怕,没事了,小女孩,我们会先带妳到救护车上,妳叫什么名字?家里住址?」女警和医护人员瞬间包围破流,不由分说地将她搬上担架固定,并用专业的口吻安慰着应当严重受惊的高中少女。
「我没事!我有话要说!我要留在这里!等一下!我得回到十八楼!我要找里面的人!那里有绿色之心的恐怖分子还有──」破流跟那些忙着安慰自己的人同时七嘴八舌地发言,却是鸡同鸭讲,末了破流听见类似「镇定剂」或「使她平静」的字眼出现,破流警觉起来,果然看医护人员拿起接有透明口罩的气体喷枪接近中。
破流赶紧将口鼻藏入毯子下,拚命摇头,用眼神求救表示她会乖乖配合,并且神智清醒,救护人员检查破流的瞳孔,又讨论了几句这才放弃对她施药,护送破流离开危险的大楼得到应有的治疗检查。
大约凌晨一点左右,伊克西翁前来在大楼外待命的救护车──破流坚持不愿意被转送到医院,这时城市里到处都有交通管制,要调动其他救护车来也不太容易,就让用尽全力保证自己没受到严重伤害的破流留在救护车里了。
私人俱乐部主人前来告诉破流恐怖攻击已经平息,现场也清理干净了,平静的口吻有如只是打翻桌子。
「那个,不用鉴识存证之类吗?」破流是充满法治观念的高中生。
「因为『无人伤亡』,警联已经收队了,今晚到明天,恐怕这样的袭击还有很多件呢!可怜的警察,忙得团团转。」伊克西翁挑起浓夜色眉毛说。
「都忘了关心破流小姐的伤势,妳还好吗?」
他大概很清楚破流受到的攻击与伤害程度,没有过度紧张,仍是大局在握的悠然表现,而且非常流畅地改变话题,跟警联接触好几次的破流敢拿鞋子发誓,这绝对是超不正规的结束方式,破流开始怀疑伊克西翁也是□□,不比泷星凰好欺负的那种。
「我是被武术家的『意』攻击的,大概不算严重,但可能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恢复。」
破流老实说,自家老爸就是会用这种方式偷袭别人的小人,破流当然耳濡目染知道被意攻击大难不死或对手没有杀意时,伤员的症状。基本上玄宗也属于那种喜欢瘫痪敌人但是非必要时不下重手的类型,所以在打昏或让人动弹不得的招式上钻研不少心得。
假使弄臣如他所说不想伤害破流,那样她乖乖躺着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也许加上不久前被电击过,恢复情况会更缓慢,总之他浪费了破流宝贵的时间!破流立刻在心里将世界戏徒大卸八块!恨不得用弄臣那条辫子勒死他!
「──或好几天,假使妳没有建立自己的导引系统,我是说『意』。」伊克西翁补充。「除了补充营养和强迫妳休息,医院对意的伤害无法施行有效治疗,所以我让救护车停在这里,我已经联络专门的治疗师前来。」
「可以马上治好意的伤?」破流眼睛一亮。
「马上有点太夸张了,得看专家的判断,看来妳的身体并未受到实质伤害,不过『意』是对身心灵的同时攻击,诊察一下总归不会有害。」伊克西翁此时的态度就变得有点强势了,也许是弄臣已经离开的缘故。
有点肆无忌惮的感觉。总之破流隐约发现,弄臣和伊克西翁有点彼此提防的味道,虽然现场两个素昧平生(虽然也有可能是装的)的男人看起来相谈甚欢,但这种萍水相逢的亲切风度也可以说是一种攻防遮掩。
破流想起来,主动加入话题的是伊克西翁,事后想想要在那种旁人听来没头没脑的谈话中插一脚也挺行的。模糊的记忆里,弄臣好像说过他不喜欢被干扰节奏之类的废话,但这几个小时以来破流只想用鞋底抹掉弄臣脸上的假笑。
于是破流又在尴尬的情况下连着轮床被推进电梯回到十七楼,她从没进入过的俱乐部「尤拉尼亚」。破流还没听说过有能治疗意造成的伤害的专家,考虑到这种武术的诡异多变,即使有治疗方法也是机密,破流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面对。
在那里她遇到像是巫婆般的老妇人,可能超过八十岁了,却出乎意料地强健,用鸟爪般的手紧紧抓着破流手臂,和伊克西翁合力把破流扶到温室里,命令破流躺在睡莲水池边的一块花圃上,破流有点抱歉压坏了鲜花,但肃穆的气氛让她莫名地不敢开口。
温室照明被调暗,充满夜色静谧,明知人在室内,但破流被勒令躺在土壤与植物上,即将接受前所未闻的神秘治疗,周遭对她来说顿时变成不同的宇宙。
还好伊克西翁立刻就走开了,不知道治疗将如何进行,但被一个陌生男人在旁边盯着看总是很不好意思。
接着老妇人治疗师在破流旁边点燃熏香,往水里放入漂浮蜡烛,并在她身上放置许多彩色矿石,又在她的眉心、手脚与锁骨滴上精油,然后低声唱着咒歌,石头在破流麻痹的部位缓慢按摩,并要破流凝视镶嵌在岩石中的透明结晶矿物透过烛火折射的光芒。
还好不用脱衣服,只是被老妇人这样一轮缓慢耐心的按摩下来,破流也形同衣衫不整,这有点像是巫术仪式的神秘过程进行了大约四十分钟。
破流从仪式开始的紧张,到自然放松,最后昏昏欲睡……也许真的睡着了几分钟,再度张开双眼时,她发现右半边身体又能动了,大部分疲劳也不翼而飞,像是被施魔法一样神奇。
治疗师玻璃般清澈的眼睛凝视着破流,喃喃说着破流听不懂的外语,破流只能连续说了几声谢谢,希望老治疗师能听懂,她对着破流点点头,比出一个奇妙的手势然后很干脆地收拾好道具离开了。
破流从花圃上坐起来,转头凝视水池,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小蜡烛不知何时排列成一个完美的圆形,混入金色的水光倒影充满灵异气氛,使人毛骨悚然。
绿叶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害怕吗?」伊克西翁再度回来的时间点抓得恰到好处。
破流摇摇头。
「我还要去找爹娘,与其这样动弹不得,任何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或许会是持久战,艾杰利学园都打算闭关自守了,破流完全无法预料未来会变得如何,但她不想当行动不便的伤员,即使莽撞,破流还是选择接受陌生俱乐部主人的帮助。
「治疗师说,妳很配合,这让效果比预期好了数倍。」伊克西翁对破流说。
「虽然听不懂那个老婆婆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她很厉害,而且我想快点好起来。」
破流转过身面对水池,同时也是背对伊克西翁把被揉乱的制服整理好。
「你怎么会懂那么多?又为何要对我特别好?」虽然问了也不见得有答案,但破流还是想知道,起码对方真的帮了大忙,态度又友善。
遇到讨厌的弄臣以后,在破流眼中伊克西翁简直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教母。
目前为止的遭遇与其说突兀,不如说在光辉之都侵入第九公民区后,中央星城发生多少怪事都不意外了。
「我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们,很多拥有力量却无法从事一般职业的人会找我转介工作或接个外快。」伊克西翁用漂亮但完全不具体的回答安抚破流。
「第二个问题,原本我今晚心情很糟糕,偏偏又碰上恐怖攻击,这样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夜晚,偶然能和破流小姐说上几句话,不失为一个小小安慰,这只是我个人为了答谢妳的出现所做的任性决定而已。」
「我知道了,那你心情有变好吗?」破流问道。
「当然。」伊克西翁看着她。
伊克西翁问破流是否愿意到俱乐部里休息,破流摇头拒绝,想立刻离开,却被俱乐部主人带到温室深处,一小块被树篱围绕的绿茵,上面放着大藤椅。
「我听说了,妳要去楼顶观察那片雾海,如果妳想一直守在天台上,不如留在室内和我一起等消息,这里比较安全温暖。」伊克西翁看见破流欲拒绝,又灵巧地赶在她开口之前接着说下去。
「但倘若妳觉得这样比较好的话,至少就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体力真的恢复再走也不迟对吗?我要回俱乐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了。」
破流知道伊克西翁的提议在情在理,到天台去之后假使情况还是没有变化,那样破流也只是吹冷风而已,再不然就是在百货公司大楼里游荡取暖杀时间,有伊克西翁这样神通广大的人物说要招待她,别的服务享受不说,至少情报上一定比较灵通。
只是破流已经欠了对方大人情了,直觉认为还是到此为止比较好。
他彷佛知道破流在想什么,每一拍都接得刚刚好,这一点也让少女不打算马上就亲近这个人,以免被掏走更多秘密。
「谢谢你。」破流真心诚意地说。她想站起来道谢,却被伊克西翁以手势制止,示意她继续就这样坐着。
空气中传来扑翅声,树丛上方飞来一只白孔雀,同时也有一只白猫悄然无声地漫步而出,两只纯白但华丽无比的生物从伊克西翁身畔走向藤椅,破流的墨玉眸子立刻迸出惊喜的光采。
破流本来就喜欢动物,何况是美丽罕见又充满灵性的白孔雀和白猫。
「这是雅德莱妮与蕾拉,她们希望陪伴妳,破流,妳已经是『尤拉尼亚』的贵宾,随时欢迎妳前来游玩,有事需要帮忙也不用客气。」伊克西翁亲切地说完便潇洒离开了。
破流目送了伊克西翁一会儿,青年背影很快消失在橘树后,少女立刻把注意都集中在白孔雀和白猫身上,猫儿毫不客气地跳上破流大腿盘卧成一团,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白孔雀则伸长优雅的颈项,将椭圆形的头部与尖尖的鸟喙探入藤椅。
破流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和这种只在图画里看过的大鸟接触,忍不住伸手想抚摸,即将接触到鳞羽时破流却怕惊吓到白孔雀而停手,岂料白孔雀反而主动将头抵上破流的掌心。
鸟类会有这种撒娇动作吗?破流有点疑惑。
珍禽异兽果然与众不同。
原本打算立刻离开的想法被可爱动物击溃,破流有点晕陶陶地想,就按照伊克西翁的忠告,休息一会儿确定养足精神再走也不迟。
她很清楚身体里有股冲动,想要耗尽力气倒地为止,那股冲动刚刚被老治疗师安抚了,可是,一旦稍微休息后却又立刻复活,刺激着破流像蜜蜂般停不下来。
那是愧疚感。
破流最后是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离开那座温室,无来由地,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