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336、第一章 瀧的爪牙 (1)

　　当中央星城陷入不明飞行物恐怖攻击与超自然天候的骚动时，邻近萨古贫民窟地上出口的治安败坏地带「雾区」也接二连三事件不断。

　　四月二十日，晚间七点半，距离泷清雅独自去追查杀警凶手已经过去将近一小时，雾区之狼急着在大街小巷支持泷调查凶手的线索。

　　正联络手下忙得团团转的老大总算又打通了泷清雅的通讯仪，永远不知道这位泷家少主用什么方法找凶手，难道是直觉？

　　想起那位小少爷的脾气，老大不得不说满有可能的。

　　还有谁比他们更熟悉雾区？但见鬼的动员这么多人还是找不出一个可疑目标，往来分子本来就够复杂了，想要找个来历不明的神秘杀手，随便都可以捞出一筐传闻。

　　再说，泷家本来就和警察不对盘，为了警察的事拚上老命地调查，老大有点不是滋味，要是被人以为他们和警察挂勾，日后混起地盘来可就更麻烦了。

　　但人家泷乐意，说起来在他底下追随的人也就应该舍命做到，叹了口气，老大张嘴对通讯仪彼方的少年报上新情报。

　　还是应该追上去才对，泷清雅发来的讯号愈来愈薄弱了，雾区虽说泰半是泷的地盘，但敢和泷作对的势力不好惹，万一泷清雅独自行动出事，他们可负不起责任。

　　「清雅，这是第四处可疑地点的坐标，你现在在哪？先等我们碰头再说，那处废弃化工厂附近是『星蝎』聚会地点，两个月前才听说泷家剿了他们玩女人和毒品的老窟，有传闻星蝎被恐怖分子吸收，残党拿到强力新型军火，正找机会对泷复仇。」

　　『去……我……嘟嚓……』

　　老大咒骂，讯号一阵模糊后彻底断绝。

　　杰压腿蹲着仰看老大气极败坏猛摇通讯仪的模样，忽然道：「老大，你用情这么深啊？」

　　早知道通讯仪Ｋ到脸上如此之痛，杰就乖乖闭嘴了。

　　「把你的家私拿出来，给我查清楚清雅的通讯仪定位！」

　　「可是那要骇进政府的数据库耶！我怕被抓到就死定了。」又不是偷接色情频道，泷的通讯仪肯定是被各种保安机构监听的首要目标，为了反监听他们自身的防护措施就实在有够呛，更别提雾区的网络系统又破又乱。

　　「你可以选现在被我爆头或晚点出事让另一个泷分尸。」老大拿出手枪开始检查保险，然后顺手指向雾区之狼新成员。

　　「好啦！不过要破解联邦通讯中心的防火墙，至少需要军事基地那种的设备，我的笔记本等级不够，光是联机就连不上去。」后脑让人用枪抵着，少年无奈地耸肩。
　　「我有门道可以借用专门资源，不过必须保密。」

　　「杰，要多久？」老大冷眼打量他，怀疑某人想借口偷溜。

　　「两小时……一小时！我保证。」看着老大的眼色，少年苦哈哈地把时间砍半。

　　「包含交通时间，去吧！还有，事情如果做完了就回到这里，有别的任务给你。」

　　老大也跟着跨上机车，回头对一脸悲怆的少年随口吩咐完后驶离现场。

　　「泷啊泷，你还真会给人添麻烦！」就这样放置不理的尸体还躺在那儿，黑暗的路边只有杰一个人，冷风呼啸。

　　这时距离警察到达雾区巡逻车命案现场还有一小时。

　　※※※

　　另一方面，为了追踪鹰宫妹姬的下落，泷清雅独自离开雾区之狼的聚会，但他原本就习惯独来独往，老大那些人不敢也没资格拦阻。

　　不知该说幸或不幸，其他人担心泷清雅孤身被星蝎围堵的危机并未发生，蓝发少年的搜索又一次落空，泷清雅走出阴森的废弃化工厂，环顾周遭陌生景象，直觉告诉他鹰宫妹姬虽然不在这里，但他已经逐渐接近目标轨迹。

　　杀人后要不着痕迹带一个活生生的俘虏移动并不容易，就算使用车辆等交通工具，在不少道路遭到破坏和架设路障的雾区很难不引起注意，但老大他们没拦截到任何可疑车辆出入的消息，泷清雅推测凶手有一定机率是徒手挟持妹姬避人耳目，毕竟七岁大的小女孩对一个职业杀手并不算过度负重。

　　回到机车上，泷清雅拿出通讯仪一看，在收讯范围外，意味着前方正接近真正的萨古中心，此时一辆黑头轿车驶过，泷清雅不由得侧目匆匆一瞥，但那于后座的侧影──

　　是那曾在羔羊事件中设计陷害他们的混蛋！

　　泷清雅虽不知弄臣何以出现在此，但旧恨未了，而此人背后总是伴随着阴谋，当下他急忙发动机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吼叫，泷清雅绕出弯道追了上去。

　　轿车停在一处旧高架桥下，随即又开走，稍后赶到的泷清雅打量这处充满颓乱建筑的黑暗场域，发现积水遭到践踏的痕迹，当下决定跟着痕迹前进，他拿出精卫无声地拉直剑刃，反握于手中，悄然隐入黑暗中。

　　黑暗是野兽的领域，但从来不曾令泷清雅畏惧。

　　有两种事物是杀手难以掩饰的，小孩的呼吸以及血腥味。

　　或许还包括泷清雅不愿承认，导引他直觉追踪的超自然思念，藕断丝连地残留于路线上，一种缭绕不去的恐惧悲伤，像是许多灵魂的哀号哭泣。

　　确实地接近了，目标却无继续移动的感觉，敌人正处静止状态？

　　泷清雅屏息朝某处巨大桥基移步，黑暗中，隐约可见一团包裹在布料中的隆起，几束灿银的亮丝反射着水光散在地上。

　　呼吸声虽微弱还算稳定，泷清雅放下心来，尽管他根本不认为有义务担心。

　　对方绝不是个合格的杀手，因泷清雅明显感受到兴奋躁动的杀气，这是个愉快犯。

　　但先前有一度收拾得干净的行迹，又透露出这个凶手藏匿行踪的惯性与能力，喜欢玩弄猎物这份傲慢和下手时贯穿喉咙的特殊手法，已让泷清雅多少估算出对手的可能来历。

　　暗色阴影中浮现一双布满血丝的焦黄瞳孔，瞳孔捕捉着站姿稳健的少年背影，倏乎放大成镶在黄底中的黑圆。

　　能在黑暗中视物的武术家，有些难办，破坏了高尔观赏猎物迷失恐慌的乐趣。

　　弄臣先生可给了他很不错的委托，随时可能陷落的城市，丰厚的奖赏，大多数委托人总是胆小怕事，要他匆匆忙忙解决目标拿钱走人，但这回，虽然说是绑架小女孩，但过程他想如何行事，雇主却是爽快地不加干涉。

　　而且，有许多美味的猎物……

　　泷清雅猛一旋身，挡下瞄准后颈的重拳，猿猴般敏捷的高壮身影后跃，又带着尖利笑声躲入黑暗。

　　「滚出来，别浪费我的时间。」

　　闪过两枚飞刀，泷清雅还得随时提防可能同时埋伏在此的弄臣，据印象所及，虽从未亲眼看见那人出手，身法看来也颇有实力，泷清雅可不愿像当时的天影被冷箭放倒。

　　相较起来，喜爱杀人而主动攻击的佣兵杀手反而不值一哂。

　　「弄臣先生说过你受伤未愈，泷家的小鬼，敢追上来很有种嘛！」男人果然如预料的现身，一身纠结肌肉，理至头顶的短发，手臂上有环状刺青，抛玩着一把军用锯齿短刀。

　　眼神贪婪地锁住泷清雅，高尔在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象鲜活少年散成尸块的诡丽模样。

　　因为他这个小小嗜好，在每个地方都待不长久，辗转来到萨古，倒是满足了许久未纾解的暴戾冲动。

　　若非委托目标强制得毫发无伤，高尔真不愿留下活口，有几次险些不受控制就想扭断妹姬细白的颈子，那样可就不够专业了对吗？

　　泷清雅的来历非但不曾吓阻到高尔，反而是种加分效果，当他知道猎物死亡的影响范围愈大，高尔的成就感更加膨胀。

　　「欺负受伤的小鸟虽然少了点劲头，不过就让本大爷好好疼爱你……先从右手开始卸如何？」从肋骨下划出八字形的两刀，拉出肺脏后就像从身上长出两片红色翅膀，这是高尔最喜欢的布景。

　　其实高尔最想下手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弄臣。

　　他对黑发黑眼的年轻夏族有种近乎偏执的狂热，但又期待活生生的弄臣在合作中带给自己更高的乐趣，故勉强忍下偷袭冲动，即使实力不及弄臣，也无法动摇高尔袭击雇主的渴望，但他明白不是现在，在工作中必须忍耐，因为这次的酬劳很诱人。

　　当前自投罗网的泷清雅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感谢那群海新的笨蛋让泷清雅耐性不知提升多少倍，眼前这段愚蠢的自吹自擂只觉得可笑，但他不反对参考对方的菜单，一一招待这个杀手。

　　和那些笨蛋一起上学的日子，让他忘记久违的血腥了，看见对手败北确实感觉良好。

　　战斗结束得很快，男人不明就里地倒下，断开的右腕血如泉涌，泷清雅也挨了几下拳头。

　　高尔不明白蓝发少年怎能像没事人一样，那些攻击明明打中要害，换作一个成年男人早该昏倒或死亡，但他还是意外，泷清雅比高尔预估的动作要敏捷也耐打，高尔让闪着诡异蓝光的细长兵器贯穿手脚，随后麻痹无法动作。

　　「你用了什么妖术？」他不甘地面对气喘吁吁的泷清雅，后者以精卫支地，冷冷地望着他。

　　「为何你不倒下？」

　　「因为，我挨过更痛。」

　　泷清雅走向杀手，正要对准高尔咽喉刺下最后一击时，鬼魅般从上方落入蓝发少年身后的人影将手掌贴于泷清雅后颈，他随即失去意识，饶是如此，精卫剑尖仍流利地刺入水泥地面，差点就洞穿杀手的喉咙。

　　「好个更痛，不愧是泷，就算伤势未愈也能使用意，要是状态良好，或许我也没胜算呢！」弄臣单手抓住泷清雅背心，将他放到地上。

　　「高尔，我不是说过，莫要小看泷了吗？」

　　「弄臣先生，我一定要──妈的！该死的真痛！我一定要杀了这小鬼！」意外吃了败仗，仍无法动弹的佣兵杀手高声咒骂。

　　「可惜，我想要将他和鹰宫小姐一起毫发无伤地带回去，暂时忍耐吧！」弄臣拾起因主人昏迷而瓦解的精卫弦线，仅在附近绕圈子的黑色轿车复又驶回，司机默默地处理好高尔的伤口，并将他留置原地等待另一辆车接送。

　　弄臣眼底的冷意并未为笑容而消融，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风险也很大，但弄臣还是决意为之，手段只是次要，无论高雅或卑鄙，只要有用，弄臣就会去使用。

　　接着，是继续上位戏徒未完游戏，他们有这个义务，替陷入永眠的小王子进行他的游戏直到结局发生。

　　那又会是怎样的景象呢？

　　弄臣望向阒黑的天空深处，理想的火焰将生生不息，用人类自身生命来点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