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替我说爱你》斯文渊渊

8、海边日出

　　姚涵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当年那个铁门里的小男孩是江靖博吗？

　　江靖博对她笑笑，“天快亮了，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下了楼，小区里没有一个人。江靖博扶着车让她上来，给她扣好头盔，抽了抽卫衣帽子的拉绳。

　　天空泛起了纯净的蓝色，广袤而静谧。

　　姚涵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时间的天空。

　　大约一个小时，他们才到海边。发白的沙滩上还没有人，浩浪层层拍打上岸，激起水花。

　　江靖博看了看表，还有十多分钟就日出了。

　　他们来到沙滩上。水与天相接的地方泛起一点斑斓的颜色。经过水面的反射，粼粼波光形成一条通向红日的路。

　　这是姚涵第一次看日出。日出的过程比她想的快得多。

　　姚涵好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这样就可以抛掉所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都那么简单就好了。

　　小王子的星球上可以一天看四十四次日出，他永远都在迎接光明。可是现实里，光总是限定的稀有物品，人们总是在茫茫黑暗中寻找裂痕，光透进来的裂痕，后来这条裂痕却把世界弄得支离破碎。可是即便知道希望后的坍塌，仍然有人靠着微不足道的向往，坚强地活下去。

　　外婆也会去到可以看见四十四次日出的地方吧，光明永远不会缺席的地方。

　　她把头轻轻靠在江靖博肩膀上，江靖博瞬间挺直了脊背，拍拍她的肩表示安慰。

　　他们待了好久。

　　海滩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开始有人遛狗、散步。

　　他们这才离开。

　　沿海公路附近有几片沙滩被开发成旅游景点，这个时间已经有人在搭建帐篷了。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人山人海。

　　不论发生什么，太阳都照常升起了。

　　江靖博让她暂时住在他的房间里，他和李家霖住一个屋。

　　姚涵确实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自己的家一直也再回去，还是那天下午外婆走的时候的样子。她不忍心回去，也不敢回去。

　　江靖博他们有时候会在客厅里打游戏到很晚，她就在旁边看着。

　　以前喜欢瞒着外婆偷偷去网吧玩，然而并没有什么天分，总是会收到一排问号。

　　以后估计也不会去玩了吧，也没什么意思。

　　她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尽管她还有两个月才成年。她以为她可以一直和外婆生活在一起，至少上大学之前会是这样，她以为，只要有外婆在，她就可以一直做小孩子。

　　葬礼过后没几天，小姨就带着人来看房子。她把外婆留下的东西都扔掉了，那是在她刚刚返校上课的那天下午。晚上的时候打来电话说让姚涵这几天把东西收拾一下搬进宿舍里。

　　姚涵对这个小姨从陌生变成厌恶，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不知道，人心可以这么冰冷，可以像母亲已经离开好久那样坦然。外婆在世的时候，也几乎不来看她。

　　因为小姨当年的无理要求，外婆的房子虽然是自己的钱买的，却写着她的名字。

　　就这短短几天里，她已经联系到人卖掉了，连合约都拟好了。

　　这算是被驱逐了吗？一中一共只有两层楼的宿舍，还一直没有住满，大多数是宏志班的学生。姚涵并不是很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的性格，从小到大在陌生环境里都会觉得不舒服。

　　可是谁会在乎呢，她又不能一直麻烦江靖博，他的生活不该被她打扰。

　　“咚咚咚”的敲门声。

　　“可以进来吗？”江靖博的声音很轻。

　　“嗯。”

　　“住在我家还是给你租个房子，选一个。”他一字一句道。

　　“不用……”

　　“别在说他妈的什么不想麻烦我。那宿舍是人住的地方吗？”

　　“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事情了，我在这你和李家霖也不太方便。”姚涵摇头，把脸埋在手臂里。

　　“我乐意。麻烦个屁，你怎么磨磨唧唧的。”这是江靖博第六次重复这件事，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不等姚涵说什么，他就离开了房间。

　　他的脾气确实挺大的，也很难控制，明明总是想替她考虑，说出口就变得凶巴巴的。他也不想这样的，一出门就后悔了。

　　屋子里留下了姚涵一个人。第二天他把姚涵送到学校，照常让她先下去，然后和李家霖去停车。

　　姚涵坐在教室里，已经打铃了都没见江靖博他们两个进来。

　　她有点担心，偷偷拿出手机给江靖博发了条消息：【你去哪了？】

　　【保密。】

　　过了几秒，又发来一条：【晚上接你。】

　　真是百忙之中还愿意抽出时间来接。初中的时候，江靖博和李家霖也总是不来上学，经常受伤，在全校的升旗仪式上不情愿地念着别人代写的检讨。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总是打架

　　各科老师对他们两个的逃课已经见怪不怪了。两个人都是自己在这边上学，家长更没时间管他们，他们的分数也不算在学校成绩里。

　　江靖博还真是活成了自己想活成的样子，也活成了姚涵想活成的样子。

　　到哪即使不热情也很受欢迎，逃课打架没有人管，不必把老师放在眼里处处怕犯错，也不用顶着成绩不理想的压力。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姚涵慢悠悠走出大门的时候，江靖博已经在路边等了。他看上去心情不错，远远地喊姚涵的名字，姚涵示意他不要喊那么大声，加快脚步走向他。江靖博像是没看见似的，还一直喊。

　　“怎么那么慢啊？”江靖博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挺快的啊……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回去啊。”

　　“那怎么行，你傻乎乎的让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那你今天到底去哪了啊？”

　　“回家告诉你。”

　　到了家，姚涵进了房间里，整个房间陈列的物品都换了新的。贴了灰粉色的墙纸，家具换成了浅色，柜子也被清空了，还多了书桌。

　　“现在是你的房间了，这次没有理由不住了吧，这次可是斥巨资了。”

　　姚涵说不出话来，她捂着嘴巴，惊喜地看向江靖博。

　　“喜欢吗？”

　　姚涵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怎么这么爱哭。

　　江靖博耸肩，“那你先在这好好住着。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之后他转身要走。

　　“靖博。”

　　江靖博回头。

　　“……谢谢你。”

　　姚涵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坦然地接受别人的好意，此时的她并没有任何的方式可以回报他。

　　“谢什么，以后你得报答我。”

　　“怎么报答？”

　　“以后再说吧。”

　　其实，如果姚涵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话，江靖博是不会活到现在的。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晚上，姚涵躺在床上玩手机，收到一条验证消息，显示来自同校，就直接通过了。对方发来备注，是姚涵不认识的名字，姚涵也回了自己的名字作备注。

　　下一秒就被拉近讨论组了，几个人开始轮番轰炸。

　　这也不像是高中生能做出来的事情，姚涵小学的时候就觉得幼稚，谁知到了高中还能遇上这种事。

　　看着滚动的消息在讨伐她和江靖博走的太近了，又和李佳霖不清不楚的，还说了几个男生的名字，姚涵甚至想不起来是谁。

　　她也没着急搭理她们，想着直接退群，对面又开始发：

　　【说话啊，哑巴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神经病都有。

　　【吃屎了吗？】姚涵回了这四个字。

　　她们怎么传就随她们说吧，姚涵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搭理这种无聊的事情。放在一个月之前，必须和她们对线的，现在却一点也不关心了。

　　江靖博喊她吃宵夜，他们晚上通宵经常会点外卖。姚涵就拿着手机到客厅了。

　　手机一直响，甚至发起了语音通话，姚涵挂断后开了静音。

　　“谁啊？”

　　“骚扰电话。”

　　“现在骚扰电话都用上□□语音了？”

　　手机屏幕又亮了，江靖博直接滑动接听，然后递到姚涵面前，“说不定真的很着急呢。”

　　一个男人怎么阴阳怪气的。

　　姚涵本来不想让江靖博掺和进来，弄得大家都尴尬，既然已经这样了，姚涵就把免提打开了。

　　几个女生尖锐的声音突然传出来。

　　“你是不是勾搭李家霖了，还和江靖博走那么近，要不要脸啊……”

　　姚涵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但这些话却点燃了江靖博的导火索。

　　“说完了吗？”江靖博接起了电话。

　　对面突然安静了。

　　“这个事怎么不来问我呢？李家霖也在我这，让他转告我也行啊。”

　　“……”

　　“有意思吗？谁告诉你们的啊？李家霖说的啊？一天天太闲了呗，沈越，咱俩不算很熟吧，你是什么勇气来质问我朋友的？偏要让我说难听的话吗？”

　　“不是……”沈越的声音带着哭腔。

　　“滚。”江靖博直接挂掉了电话。

　　江靖博把手机仍在沙发上，“这种事怎么不告诉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事情太傻了，降低智商。”姚涵淡淡答道。

　　姚涵打开手机，“你已被踢出群聊。”

　　她直接删除了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