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沉吟》忽时

34、第34章

　　晏元夕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她打开门，招呼两位小朋友进去，七月初的天气，温度实在是很不美丽，太阳也很炽热，“外面热，进去吹会儿空调？”
　　两位小朋友警惕性很高，摇了摇头。
　　晏元夕想这也是件好事，然后从包里找出楚曈给她的钥匙，上面的蓝色丝带她一直没摘，“那这样可以进来了吧？”
　　两位小朋友看着她打开了楚曈屋的钥匙，有惊讶，但没有多说，小的看着大的，眼神里是询问，还有一丝恳求。
　　天确实是热，两个小孩额头上还有细汗，姑娘点了点头，两个人走了进来，晏元夕没关门，打开了空调，从轮椅后面的口袋里找出拐杖，去冰箱给他们拿喝的。
　　“橙汁还是酸梅汤。”
　　大的：“都可以。”
　　小的：“橙汁。”
　　“好的。”晏元夕一样给他们倒了一杯，三个人面对面坐着喝冷饮。
　　“我叫晏元夕，曰安晏，《青玉案·元夕》的那个元夕。”两个小孩很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饮料，虽然有些怕生，但可以理解。
　　“杜奕淇。”
　　“杜奕泽。”
　　“二十五岁。”
　　“十三岁。”
　　比想象的要大，姑娘骨架小，又瘦弱，看着不过十岁左右。
　　“七、七岁。”
　　“嗯，好的，我先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晏元夕正襟危坐，两个小孩子也有些紧张，挺直了背，“不要叫阿姨，叫姐姐。”
　　“姐姐。”两个小孩子异口同声地叫她。
　　“诶，真乖。”
　　楚曈回家的时候，看到门没关，冷气一阵阵地往外冒，他想是晏元夕回来了，“怎么没关门……”
　　他一进门就看到晏元夕带着两个小孩在客厅玩游戏，虽然孩子们还有些拘谨，但脸上笑得很开心，三个人看到他回来了，愣了神。
　　晏元夕是最慌张的，她赶忙把游戏手柄一扔，装作自己没有玩的样子。
　　杜奕淇则坐直了身子，杜奕泽就比较活跃了，张开手跑了过去，“楚叔叔。”
　　“楚叔叔好。”杜奕淇站起身和楚曈打招呼。
　　楚曈抱住杜奕泽关上门往客厅走，“不是说明天过来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昨天正好有进城的车。”杜奕淇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给楚叔叔添麻烦了？”
　　楚曈摇了摇头，“没有，本来是要去车站接你们的。”
　　杜奕泽露出一个笑容，颇有些自豪，“我们认识路，坐十五路公交车，六站。”
　　“是的，奕泽真乖。”
　　“这是……”楚曈刚要介绍，杜奕淇连忙说，“元夕姐姐，我们已经认识了。”
　　自从听到两个小朋友叫他“楚叔叔”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憋笑，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哈哈哈哈哈哈。”
　　“她是楚叔叔的女朋友，叫阿姨。”
　　“不，不准叫阿姨，就叫姐姐！”晏元夕不肯，“你怎么不让他们叫你哥哥？”
　　她对这事特别执着，楚曈哭笑不得，“他们管齐扬叫叔叔，叫我哥哥？”
　　“那不管，反正不能叫我阿姨。”晏元夕到底不肯松口，“直接叫我元夕也可以。”
　　楚曈无奈地摇头，同两个小朋友说：“就叫名字吧。”
　　“元夕。”杜奕泽年纪小，才不在乎到底叫什么呢，他也觉得这个漂亮姐姐又和蔼又亲近，叫什么都无所谓啦。
　　“楚叔叔，这是我们从家里带过来的红皮小土豆跟核桃。”杜奕淇从玄关处把袋子拎了过来，“爷爷说给您和齐扬叔叔。”
　　“嗯，谢谢你们。”楚曈蹲下身看着她。
　　“不，是我们要谢谢楚叔叔和齐扬叔叔。”
　　“乖，明天带你们去见齐扬叔叔。”
　　晚饭是去外面吃的，楚曈得了空和晏元夕说清楚了这两个小朋友的来历，他们是偏远山区的孩子，楚曈在大三的时候参加一个志愿者活动，通过社工了解了他们的情况，然后给一定的资助，齐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帮他们家改善了一点情况。
　　两个小孩子的家庭条件也确实艰苦，妈妈不要他们了，爸爸出去务工了，家里只有爷爷在照顾他们，但爷爷身体很不好，经常生病，要吃药。两个小孩听话又懂事，学习成绩也好，每年放暑假还会过来这边给他们送东西，虽然他和齐扬不愿意小孩子跑来跑去，说如果实在要拿东西给他们，寄过来就好，但人家认为亲自拿过来更有诚意。
　　晏元夕听了很是心疼，对这两个小孩子也多了几分怜爱。
　　“晚上怎么睡？”四个人回到家，晏元夕开始思考住宿问题，“以前都是怎么睡的？”
　　“奕泽和我睡，奕淇一个人睡次卧。”
　　“不如奕淇睡我那去？”晏元夕问，“奕淇，你睡这里还是睡我那边？”
　　“都可以。”
　　“没事，你说你想睡哪？谁哪都行，不麻烦。”
　　“那……我和元夕姐姐一起睡。”
　　“好，我们先去洗澡，然后过来看会儿电视。”晏元夕领着杜奕淇去自己那边洗漱，杜奕淇学着楚曈，扶着她走路，走得小心翼翼的。
　　“其实我不用扶，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就你们……楚叔叔，小题大做。”关上门，这个“楚叔叔”说出来还真是让她有些压力。
　　晏元夕坐下和杜奕淇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和他说。”
　　杜奕淇懂事地点点头，露出一个害羞的微笑。
　　杜奕淇洗完澡出来，晏元夕正在收拾衣服，打算过去洗澡，门就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要洗澡了？”
　　“嗯。”
　　“我扶你进去。”
　　“真不用，我真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楚曈不依，拦腰抱起晏元夕，“浴室有水气，湿滑，万一又摔跤了怎么办？”
　　“诶诶诶，孩子还在这呢。”
　　楚曈看着杜奕淇，“奕淇，去对面找奕泽，他在客厅看电视。”
　　楚曈抱着她进了浴室，浴室的地面十分干净，没有水渍，洗漱台也很整洁，小姑娘洗完澡把这都收拾了一遍。
　　晏元夕鼻子一酸，想着两个孩子的遭遇，残酷的现实让他们早早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特别是姐姐，懂事得让人心疼。
　　“别伤心，我们尽力就好。”楚曈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安慰道。
　　“嗯。”晏元夕点头。
　　晏元夕洗完澡去楚曈那边的客厅，两个小孩子正坐在桌子上认真地写作业，杜奕泽有不会的地方杜奕淇会很耐心地教他。
　　晏元夕打算去厨房切点水果给他们吃，楚曈把她按在沙发上，“我来。”
　　楚曈修长的手指拿着水果刀，把颜色鲜艳的水果切成小块，装进盘子里，一旁的两个小孩子正在专心致志地写作业，晏元夕觉得这样的一幕好有生活的烟火气。
　　第二天楚曈带他们去见了齐扬，晏元夕没事，也一块儿去了。
　　“齐扬叔叔！”
　　齐扬抱起杜奕泽，“诶，真乖。”
　　中午是在齐扬家吃的饭，由楚曈掌勺，齐扬打下手，楚曈把他们带来的红皮小土豆做了个土豆烧鸡，十分美味。
　　“齐扬叔叔，齐阿姨呢？”杜奕泽看着楚曈给晏元夕夹了一块鸡肉，问出了他从进门就想问的问题。
　　“奕泽，吃饭。”杜奕淇有些慌张，“齐叔叔，对不起，奕泽他……”
　　“没事。”齐扬笑了笑，“齐阿姨出差了。”
　　“噢。”杜奕泽也发现了气氛不太对，没有再问。
　　晏元夕多少知道一点齐扬的情况，他和他妻子离婚快一年多了，她没见过齐扬的妻子，但看过她的照片，长头发，漂亮，听说是个游戏画师，《第一花》有很多经典角色就是她画的。
　　“待会儿想去哪里玩？齐叔叔带你们去。”
　　“我想去看摩天轮，我在课本上看到了摩天轮的图片，说摩天轮很大是吗？”杜奕泽的情绪去得快，转了话题马上就又活跃起来。
　　“好，晚上带你们去坐摩天轮。”齐扬低头吃饭，满嘴苦涩。
　　齐扬带着两个小孩子坐一个车厢，楚曈和晏元夕坐一个车厢。
　　在车厢到达最高点的时候，晏元夕搂住楚曈，吻了下去。
　　“烂俗的情节。”吻完之后晏元夕评价道。
　　“你这样很像睡完我之后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女。”
　　晏元夕乐不可支，“你这个压寨夫人没有一点被欺负的觉悟。”
　　过完周末楚曈和齐扬就没时间陪两个小朋友了，两个小朋友本来也是打算过完周末就回家的，但晏元夕多留了他们一天。
　　周一带着他们去了图书馆，逛了T大，她知道杜奕淇的笔袋里有一张从杂志上撕下来的T大的照片，用透明胶带封好，十分珍惜，但小女孩太懂事，压在心里没说，不会任性地提出要求，所有的事都偷偷藏在心里。
　　“奕淇奕泽，这里是楚叔叔的母校，他当年就是在里读的大学，他在这里学知识，做学问，和恩师同窗一起探索知识的海洋。这里的人都很优秀，他们靠着自己的努力从全国乃至世界各地来到这里求学，他们发现真理，捍卫真理，他们是披荆斩棘驱散幽冥黑暗的人，唯有知识，不问出身，不分贵贱，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她知道这个社会的法则，她希望这两个小朋友能够快乐地长大，打败生活摆在他们面前的苦难，靠自己的力量活出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灿烂瞩目的人生。
　　杜奕淇郑重地点头。
　　“你们的未来，无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