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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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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则最后是被连哄带骗加威胁给拐到阮羌车上的。
外面的雨已经转小了,挡风玻璃上时不时的落下一层细细密密的雨滴,被雨刮器抹掉,随后消失。
车上的音乐悠扬婉转,周则将车窗摇下来一点,问:“这是要去哪?”
阮羌打着方向盘,回答道:“一会就知道了。”
周则也不勉强,心不在焉的盯着外面的景色。
细雨乘着风透过那截小缝吹进来,有些已经落在外面。外面的建筑随着车子向前,逐渐倒退着。
周则忽然吭声,问:“你跟刚才那位病人认识很长时间了?”
阮羌:“也没有,我因为这部戏,来过好几次。”
风浪扬起周则耳鬓的长发,她伸着食指,缓缓划过脸上的长发,将它勾到耳鬓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打趣,“没想到你还挺上心的。”
阮羌的视线微微滑动,落在了周则的身上,只轻轻一眼后,又收回。她的表情很认真,就像是努力完成作业,不让老师家长失望的学生,说:“姐姐,我说过的,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也是我和你合作的第一部电影,所以,我想演好。”
周则轻笑一声,难得有了趣,问:“难不成你真是我粉丝?”
阮羌眼睛看着前方,点点头。
街道上的红灯时间很长,足足有九十秒。前面似乎有些堵车,阮羌将车停下,安静的等着。
她碰到这种情况,有着平常人都没有的沉静,不骄不躁,不像有些人碰到红灯,堵车,就开始骂天骂地。
周则:“你真是我粉丝呀?”
“真的不能再真的了。”
周则点点头,勉强算是信了。
她侧目,看着阮羌。及肩的长发被别在而后,另一边垂于胸前,侧面线条流畅顺滑,嘴唇微微抿着,没于黯淡的天色中。
“既然你这么喜欢演电影,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带资进组要女一呢?”
阮羌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周则在这里等她。她了解周则,可能刚开始知道是一个新人接了女一,面子会有点挂不住。可到了现在,她能问出来,就代表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周则在意的是,这部电影会不会因为她阮羌一个人拉垮。
车厢里有一瞬的沉默。旁边的鸣笛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仿佛像是比赛场上最后的一发子弹,逼着阮羌在回答。
周则也不急,她的眼睛漫无目的的继续盯着窗外。直到前面的车微微发动,旁边的人才吱了声。
依旧的平缓,不含任何感情,到就像是涓涓细流,莫名的悦耳。
她说:“姐姐相信我,我会演好的。”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可以一针见血,戳到她最担心的事上。周则怔愣了一瞬,放下了二郎腿。她抓了抓头发,难得的见了一点暴躁,“我相信你什么呀,好好开你的车。”
阮羌倒是没有在意她说什么。清冷的眉眼勾了勾,似是安抚应了她。
“好。”
——
阮羌带周则去的地方是一个古镇。
阮羌停好了车,先下去了。周则一个人在车上整理了行头,戴好了口罩和帽子,正准备推车门的时候,看到阮羌站在了一边。
停车场的露天的。刚下车,如果拿伞不及时的话,是会淋到雨的。
周则看着撑着一把墨色长柄伞的阮羌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小孩子懂得还挺多的。
今天的雨一直忽大忽小。周则摇下车窗,仰着脸:“你有没有多余的伞?”
阮羌将伞搭在肩膀上,摇摇头,“没有。”
周则:“那你往旁边躲躲,挡着我开门了。”
阮羌立即的闪了身,向后退了几步,留了一截位置,方便她下车。
周则先是将车窗摇上,而后推开车门,一只脚还没有迈出来,头顶已经出现了一把伞。
古镇旁边沿着河,河面上用石头砌了一座古桥,已经被雨水浸湿了。河岸边的柳树一半垂在了水里,随着清风潇洒自如,隐隐搅动着湖面漾起水纹。
周则倏然轻笑一声,毫无征兆的,像是大雨过后的彩虹,迷人而又短暂。她的眼神勾着还未消失的笑痕,表情算得上懒散。
“妹妹,我突然发现你还挺好的。”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散漫。
阮羌没有说话,一只手撑起伞,舌尖舔了舔唇间。
周则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的时候,有多迷人。就像是诱人的陷阱,一踏进去,便会不得翻身。
可阮羌就偏爱画地为牢。
她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俯身。
周则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随后条件反射的往后倾了倾,这似乎也助长了某人的嚣张。
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丢在地上了,干燥的内侧,此刻已经蓄满了水渍。
阮羌一点点的靠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周身压迫感十足。
周则的身子已经弯不下去了。她撑着食指,死死的抵在阮羌的胸前,问:“你想干什么?”
“姐姐躲什么呀?”阮羌不问反答,一只手将周则耳鬓的长发俯于耳后,说:“我就是看姐姐头发乱了,想帮姐姐理理。”
周则心说,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个意思。
阮羌一只手拂过,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压着嗓音,低声说:“顺便——”
等了等,没有等到后话。周则忍不住问:“顺便什么?”
“顺便想亲姐姐了。”
话刚落,周则便觉得嘴唇上传来一个柔软的东西,细细的啃咬,舒服的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攥住了阮羌的衣角。
一吻毕,车门持续来着,阮羌就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门口。周则拿着口红,对着镜子正在补。
她看了眼含笑的某人,有些恼怒。
阮羌出门几乎是不化妆的。她的肤质很好,几乎看不见任何毛孔,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她的唇色微浅,有点粉红色的意思。素颜看上去,就是一个高冷范十足的大学生。
但周则就不一样。
她从艺五年,这五年几乎是媒体拍到的地方,她都是化妆的。时间长了,哪怕是出去吃个饭,也都要拾掇折腾一番。
因为刚刚接吻的原因,阮羌的唇上泛着玫瑰调的红,为她添了不少颜色,整个人显得更加高冷。
周则补完口红,瞪了眼她,“你下回可不可以不要吃口红呀?”
阮羌丝毫没有纠正的打算,哄道:“最近新出了一款口红,送你?”
没有一个女孩子可以拒绝了口红的诱惑。
周则也不例外。更何况,这款口红几乎刚上市,就已经被抢空了。她心心念念了好久。
郁气立即烟消云散,周则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点点头。
刚下车,阮羌就扔了件外套给周则。今天下雨,古镇人并不多,好几个铺子都关了门。周则戴着口罩,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跟着阮羌走。
周则拧着眉头,有些好奇,“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阮羌不答反问:“你不喜欢呀?”
周则:“挺喜欢的。”
阮羌听着她的回答,拢了拢她的肩,将她带进伞里,说:“你喜欢就好。”
白墙红瓦的小商铺一个连着一个,雨滴顺着屋檐滑落,滴在石板上。挂在门口的旗帜随着清风徐徐散开,门口的糖人置于墙上,各种样子的都有。
阮羌停了步子,说:“到了。”
周则抬头,看着两个人停在糖人店的门口,问:“你想吃?”
阮羌摇摇头,说:“我小时候听一个姐姐说,这里的糖人很好吃,可她一直没有空和我一起来。今天正好有空了,就想带你来吃吃。”
周则愣了一秒,而后很快回神。阮羌的衣服袖子有点长,周则攥在手里,握住了一点,问:“什么姐姐?”
阮羌垂眸,眼睛亮亮的,含着水一样,说:“邻居家的姐姐。走吧,进去吧。”
对方没有继续说,周则也没有继续问。只是心口像是落了一块石头,压着她快喘不上气来。
糖人店里很空。金色的糖料沿着木棍,构成了一个个鲜活的图案,悬挂在墙上。店主是一个六十出头的老爷爷,坐在工具前,拿着勺子,画糖人。
周则对这些没有研究,再加上刚才阮羌说得话,一点都没有仔细挑选默意思,便任着阮羌随便拿了一个过去制作,她自己找了个位置,一边看手机,一边等。
直到阮羌过来,她的视线也没有从手机上收回。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倒是周则先憋不住,问:“你邻居家的姐姐什么时候说的?”
阮羌推开她旁边的椅子,想了想,说:“大概在我六岁的时候。”
周则点点头,不在说什么。她继续看着手机,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阮羌盯着她的眼睛。
周则:“怎么了?”
阮羌摇摇头,说:“我就想看着你,和你说话。”
周则:“……”
看着阮羌安静的坐在她身边,眼睛聚集在她身上,心底蒸腾起来的沉重感才得到消失。她关掉手机,一只手撑着下巴,视线慢悠悠嗯扫了眼墙上的糖人,说:“其实我也很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