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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朱涟12 ...

  •   沈将军要来?
      沈嘉树前几日可从来没有来过,朱涟没有记错。
      朱涟与胡珠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面对沈将军要来,该如何应对?
      若是走亲戚,该招待客人;若是男女情事,则按照惯例,不用通禀,横驱直入。
      可是端王妃与沈将军二者皆无,既不是亲戚,不能按照亲戚招待,也无裙带关系,乃是两个陌生人,甚至十多年来只见过两面,不熟。
      若真是陌生人,按照我朝礼数规矩,外男没有见内命妇的理,即便在沈将军说得算的军营也是如此。
      怎么办?朱涟与胡珠两人眼中不约而同地出现这样的疑惑。
      朱涟先前高烧,如今衣衫不整,实在不能见外男,飞快地向胡珠示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将军进帐篷里面来。
      若是在室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朱涟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
      即便礼数不合情理,朱涟无意与礼数对着干。
      火光之间,甚至不需要朱涟说出口,胡珠已经明白过来,一下子都没有耽误,小跑至门口拦住,挡在沈将军身前,低着头说道:“见过将军,请将军稍候,王妃稍作整理。”
      声音虽然因害怕而颤抖,可是毕竟说出口,且比寻常说话声音还要大一些,生怕沈将军听不到,听不清,鲁莽地闯进来。
      王妃和所有世家贵女一样,见外人之前需要梳妆整理,现在是在军营没有条件,如果是在王府,就连衣服都要换许多套。
      沈将军杀人不眨眼,素有狂暴之名,胡珠身为王府的侍女,两人地位天差地别,胆敢孤身一人在帐篷前拦住沈将军,不怕被其砍头,其实是勇气可嘉的。
      对于奴婢们自小受到的不可违抗权贵的灌输来说,是勇气可嘉的。
      为谁才有勇气之举,朱涟知道。
      是为她,不然谁会去做轻易被砍头和丢性命的事。
      然而,必须拦。
      虽然都是孤男寡女,但是帐篷里的孤男寡女和帐篷外的孤男寡女是不一样的。
      真是谨小慎微。
      谨小慎微。
      朱涟搞快点将袜子卷起来穿进靴子里,心中不快得想骂人,至于具体为什么还不清楚,太多能骂可以骂的地方。
      难道为的是一有什么事情世间舆论骂的都是女人,所以只能女人谨小事微?
      好半天的忙活,朱涟站起来将外衫扣好,几步走至帐篷门口,调整好表情,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问:“何事?”一边向胡珠示意,没事。
      沈将军意外是个讲礼的人,竟然听胡珠一个小丫头的话乖乖地呆在帐外,没有闯进帐篷一步。
      没道理,沈将军在边关大概过得很粗糙,不像在意这些细锁的礼节的人,而且军营是沈将军的地盘。
      沈将军站在门口,像一座大山一样,想让人忽视也忽视不了,果然一步都没有踏入。
      朱涟大病初愈,气色苍白,往脸上扑一层厚厚的脂粉才显得气色好些,脸颊有些血色,看起来不会苍白得像鬼。
      朱涟看着沈嘉树,只见将军还和上次见到的一样,虎背熊腰,目光如炬,看起来丝毫没有将今日的小无礼放在心里。
      见沈将军没有怪罪的意思,朱涟与胡珠不约而同地松一口气,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听说,王妃醒了。”沈将军说话有奇怪的停顿,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闪光的匕首。
      沈嘉树说完侧过身,示意朱涟跟上,慢慢地往营地中间走去,一副还有话要说得换场地再说的模样。
      营地空旷,总比帐篷内一狭小空间来得方便,反正也不能拒绝,朱涟求之不得,跟在沈将军身后,慢慢地走,还顾得上回过头示意胡珠不用跟得太近。
      沈将军是友是敌,现在还分不清楚,若是有什么不对劲,朱涟一人足以应付,没有必要搭上胡珠。
      朱涟慢慢地走,因为隔得近,是以一眼能够看出,那匕首,正是前几日用于自尽后来又被拦下还划伤沈将军手掌的那一把。
      是沾上沈将军血的那一把。
      朱涟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在匕首上流连许久,匕首木把手的温度,匕首的花纹与刻字,甚至匕首上扬对准脖颈时特殊角度的反光,都是朱涟熟悉的。
      匕首到底是凶器,沈将军拿着匕首准备做什么?朱涟疑惑。
      夕阳西下,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朱涟与沈将军两人在军营里散步,胡珠远远地跟在后头,其他人也离得很远,再远一点是士兵们在操练。
      不同的声音,光线的颜色,还有微风吹在脸上,让人感觉惬意的散步,如果没有感觉到生死无着落的话,如果没有走在对己有生杀大权的人身边的话,朱涟是会感到惬意的。
      慢慢地,朱涟发现,她高烧刚退,走得很慢也就算了,奇怪的是,沈将军的步伐也不快,毕竟朱涟可是见过沈将军在一群军士里大步快走,甲胄带风的模样的。
      如果没有刻意放慢脚步,停下来等朱涟,以沈将军的脚程,两人是难以并排而行的。
      可是若是沈将军刻意放慢脚步来等,又究竟是为什么,朱涟真是不明白,两人交情还没有好到这地步。
      朱涟见沈将军明显是要说什么,只是一路上边看看风景,一边不住地用手把玩着匕首,不知为何迟疑着没有开口。
      沈将军把玩匕首的姿势,可以去京城杂耍班子谋生,也许男子就是喜好危险的玩法。
      只见沈将军先是左手拿着匕首木柄,突然将匕首往上一抛,众人的目光纷纷凝聚在空中盘旋的匕首上,更别说寒光刺眼。
      然后,沈将军像没看见匕首刀刃一般,徒手去抓匕首,有时候抓住的是木柄,有时候抓住的是刀背,有时候抓住的是刀刃。
      两只手指夹住刀身,锋利的刀刃没有割破皮肤,然后进行下一次抛掷。
      抛掷又接住,一次又一次。
      一次也就罢了,是运气好,可是能够每一次都运气好吗?每一次都运气好,那就不算是运气,而是能力。
      匕首有多锋利,朱涟是知道的,看得心惊胆战,可是又不能惊呼出声,毕竟即便失手,受伤的也是沈将军的手掌,沈将军不在意,哪里轮得到别人替他在意?
      朱涟再观察会儿,发现沈将军耍刀耍得溜,从不失手。
      朱涟凝视着沈嘉树的容颜,若说少年时沈嘉树是晶莹剔透的美少年,如今的沈将军神情冷峻,脸上蒙着驰骋沙场的风霜,为人处世比少年时更成熟,魅力要高上几个层级。
      只是男人这种生物很危险,无论少年时是不是善良得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成年以后都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况且,成年人要比未成年人复杂危险百倍不止。
      在漫长的十几年里,沈嘉树遇见什么,遭遇什么,在想什么,最终变成什么样的人。
      朱涟只在十几岁的时候见过沈嘉树几面,如今名扬天下的沈将军还没见过几面,不熟,她不知道如今的沈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往在与王爷离心之后,朱涟独自居住在别院里,虽然会偶尔想起当年另一个求婚者,也就是当年的沈嘉树。
      若说对少年时的沈嘉树是有几分了解,几分信任的,此刻梦中人真的在面前,朱涟是半点儿不信的。
      毕竟少年人活在记忆里,梦中人活在梦里,而他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存在的在她眼前,是不熟悉的,陌生的。
      朱涟有夫君,知道男子是怎么想的。
      都说至亲至密夫妻,现在回想起来,王爷真的对她影响很深。
      若论心狠手辣,朱涟自认心慈手软,比不过夫君。
      少女时曾有幻想,可是成亲以后,另一半的真实存在通常会打破幻想。
      毕竟,男子都一样,或者说,人都一样。
      试问眼前的沈将军和王府的王爷,有何区别?
      在朱涟眼中,没有区别。
      都需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应对。
      与端王妃散步许久,沈将军似乎做好准备,才终于开口,道:“朱老头子,你爹,我是没想到的。”摸摸鼻子,说话时神情颇有些羞愧。
      因是某种程度的致歉,自称连本将军都忘记,只用我字,后来两人就你我没规矩地称呼起来,是后话。
      一段话说得凋零破碎,想必沈将军在西北是最高将领,没有向别人赔罪道歉的经验,磕磕绊绊,难得朱涟却听明白其意。
      想必沈将军在写信给朱氏的时候,只想捞点粮草回来,没想到朱老爷子会直接断绝关系。
      正常谁想得到?
      儿女是心头宝,不是谁都狠心抛得下的。
      朱涟虽然病得起不来身,可是心里却将此事合计过,当时现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也一一浮现。
      毕竟,沈将军是以为朱氏会拿得出来粮草,或者说一定数额的银两,才特意把朱涟叫到与朱氏交接的现场的。
      只是后来朱氏的态度出人意料之外,才连带着叫朱涟受两次刺激,每一次都是来自至亲之人。
      沈将军这么说,是担心朱涟会将朱氏的锅,背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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