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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何处不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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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上,诺基亚的手机闹钟响过了六遍,冷小弦终于清醒了。起床胡乱梳洗了一把,素面朝天地就去了公司。虽说度过了一个不幸的周末,身心俱疲,但班还是要照上的。
争分夺秒冲进办公室,冷小弦看看墙上的钟,万分幸庆地拍着胸口感叹:“迟到二十分钟,好在郭总还没来!”
对面的同事安芬抬起头:“你怎么知道郭总没来?”
“嘿嘿,刚在楼下停车场不是没见到他的别克嘛!”
“郭总的车子去修车厂报到了。”安芬顿了一顿,又说:“对了,郭总五分钟前还问起过你……”
冷小弦突然觉得头有点晕,平时也不见得郭总上班这么地准时啊!她拍拍额头有气无力地问安芬:“郭总问我什么?”
“郭总真的很关心你,他说,小弦怎么还没来,该不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了吧?”安芬将“关心”这两字的语气加得特别地重。
郭总可真会关心人!
冷小弦一脸不爽地坐下,打开电脑。分公司的最高领导林总曾这样教导办公室的员工,上班的第一要事是要了解公司的资讯。如何了解资讯?自然是上网。
于是冷小弦光明正大地看完内部信息,再偷偷摸摸地看完娱乐八卦,一个上午的时光也就消磨光了。她伸伸懒腰准备去公司食堂吃饭,一起身却看到安芬正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从洗手间出来。于是她十分好奇地走到她面前笑着说:“安芬,你这是干嘛呢?现下流行这样的走路方式?”
“流行!很流行!”安芬一把抓住冷小弦的胳膊,激动地说:“我这个月果然是霉星高照,上个厕所居然能把眼镜给掉进马桶冲走了,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是挺不容易的!”冷小弦挽住安芬说:“走吧,等下我帮你打饭。”
“谢谢你,小弦,你真好!”
“不谢。照顾残疾人是应该的。”
“你……”安芬气结,无奈她1200度的高度近视,外加300度的散光,离了眼镜基本也就是个睁眼瞎,没有小弦扶着,还真是走不去,也只得干瞪眼。
饭后,冷小弦替安芬去向郭总请假。郭总听完安芬的遭遇后觉得很新鲜,赶紧到办公室去瞧瞧热闹。
“哎呀,安芬,恭喜你,你可以申请加入残联了呀!”
听听,听听,这也是一个领导能讲的话?安芬嘴角抽了抽,敢怒不敢言。一旁地冷小弦却说:“那么,郭总,小的这就带她去残联递交申请书?”
郭总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便以尽可能快地速度离开办公室,上了车,直奔市眼视光中心。排队挂号,排队验光,大医院就是折腾。其实配眼镜若去普通的眼镜店是既方便又实惠,偏偏安芬是个娇贵的主,觉得配眼镜是人生大事,自然要选专业医院才信得过。放眼W市,也只有眼视光中心才够得上安芬心目中的专业。果然是有点钱的人事多!
轮到安芬进去验光的时候,冷小弦一个人特无聊,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看到医院墙上的医生公布栏,上面华丽丽的学历,叫她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最最基本的门诊验光医生,学历是本科,主治医生基本硕士,一半以上的专家是博士,居然还有两三个是海龟。娘呀,这是何等的阵容!瞧这些个人,一个个白衣翩翩,灰头土脸,果然学识和容貌是成反比的!上帝很公平……
冷小弦的眼睛将医生的照片一张张地扫描过去,看到最角落那张照片时不禁眼前一亮。正待细细研究,忽然听到安芬在叫她,连忙站起身。下一刻她便抱着左腿含着眼泪坐在了地上。
不清楚是怎么扭伤的,只知道左脚痛得厉害。边上一个好心的老奶奶见状递过一瓶跌打药酒,说:“孩子,揉揉,好得快!”
冷小弦忍着痛撑起身子坐到椅子上,听到不远处安芬还在唤着她的名字,于是她特地打了电话告诉安芬先就近坐着,她现在不便行走,等下去找她。
脱了袜子,冷小弦拿起药酒使劲地揉了揉。一边揉一边想,还是老奶奶好,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只是好奇地看了她几眼,或是在不远处嘀嘀咕咕,始终没有人伸出手来拉她一把。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又向老奶奶投去一记感激的眼神。
“再擦下去明天你的脚一定肿得像猪蹄。”冷小弦闻声抬起头惊讶地发现眼前正站着一个白衣天使。大约1米85左右的个头,一身白大褂,一副黑框眼镜,就差一对翅膀就可以飞上天了。
“没见过男人?”“白衣天使”问。
冷小弦哑然。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干净的男人!她,她,她恐怕又要断弦了……不行,一定不能出糗,冷小弦使劲摇头。
“白衣天使”蹲下身,伸手抬起冷小弦的左脚掌,轻轻转了转,说:“恩,最好先去拍片。”
“你是骨科医生?”
“眼睛挺亮,可惜眼神不好!”“白衣天使”伸手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冷小弦抬眼望去,那上面一张俊美得一塌糊涂的照片底下写着挺大的两个字:季树。
冷小弦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日不曾细看,今天他又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也难怪她认不出。不过依现在看来,季家堂哥人品倒也不是太差。
回转身,正欲说声谢谢,却见季树正用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湿巾非常仔细地擦完左手再擦右手,那小心程度好像她的左脚上染了十万八千个致命病毒一般。那声谢谢硬生生地卡在冷小弦的喉咙里再也出不来了。
“脚扭伤24小时内冰敷,制动,24小时后热敷,还有,拍完片去看专业医生。”季树说罢,转头就走了。
“喂……喂……”怎么能就这样走了,白衣天使不是都应该救死扶伤的吗?
“还有事?”季树回转头,那语气冷漠地令冷小弦很是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医德?
“我……”说到底和他也不是很熟,求人帮忙的话还真难说出口。
“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你……”望着他的背影,冷小弦方才知道,原来穿着白衣的不一定都是天使,也可能是妖孽。
“安芬,你的眼镜什么时候能好?等下得扶我去拍片,我脚扭伤了……”
看来这个月霉星高照的不只安芬,还有她。
看完医生回到自己的小窝时已经是夜里了。安芬离去后,冷小弦孤孤单单地躺在床上,口渴的要死,却没有力气跳到厨房倒水,此时才深刻体会到,有个男友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老爸打电话过来,问起最近过得怎么样?男朋友找了没有?冷小弦一味地赔笑敷衍,没说几句就挂了。
自打工作以后,她便搬出爸妈的套房独自居住。其实爸妈同她住的并不远,甚至在一个小区,只是她在小区的这头,爸妈在小区的那头,可就是这短短五分钟的路程,她却硬是几乎三个月没见过自己的爸妈了。
每隔半个月,老爸都会打个电话过来问她过得怎么样,而她总是报喜不报忧。这些年,父女俩的感情总是淡淡地,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
这些年,她也逐渐地习惯了在寂静的夜里承受着一个人的孤单,享受着一个人的自由,虽然不是过得特别幸福,却也不愿意改变什么,亦或是她还没有遇到那个让她愿意放弃自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