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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远处行来的人梳着一对环鬓,上身穿一件淡绿色绣兰滚边的半截对襟衫,下身配了一条同色的白底镶边撒花窄口裤,腰上一条飘飘然的绿丝绦如燕般上下飞舞着,正是去取茶点的阿离。
      两天养病的时间她与这个贴身的婢女已然聊得很熟稔,从她的口中知道现在是公元409年,这里地处秦之边地——洛阳,家里在城郊开了一家小客栈。
      “小姐,您的茶点。”打量间阿离已经脚步轻快地走到近前。
      不筝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随口问道:“客栈今儿个客人多吗?”
      阿离一边将端来的茶点放在四角的藤萝桌上,一边嗓音清脆地回答:“还是不多。”
      转过头,她弯着一对月芽般的眼睛笑眯眯地问:“小姐,您是怕夫人她们忙不过来吧?要不奴婢这就过去看看?”
      “也好,娘最近衣不解带地照顾我累坏了,这里没什么事,你去吧。”不筝有些担心地说,语气里自然地显出浓浓的关心和歉疚。
      那天她从昏迷中醒来,娘亲齐冰颜搂着她哭得泣不成声,接下来的几天更是一直守在床边,今日见她已恢复了些气色,方才面带倦容地去前面料理客栈。
      阿离听了她的话却是略微怔了怔,随即又有些欣喜:“好的,奴婢这就过去,要是夫人晓得小姐这么关心她,还不知道有多欢喜呢!”说完转身高高兴兴地去了。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筝暗自奇怪,女儿关心自己的娘,而且是如此普通的一种关心,至于如此欣喜吗?难道原来的不筝同她娘的感情很不好吗?
      接着她又想起阿离所述的,发生在几天前的那件事儿,不禁蹙紧了双眉。
      在她来这里之前两天的夜晚,不筝的闺房里曾闯进了几名黑衣人欲将其掠走,幸亏她娘身边有个叫玄翼的随侍,及时发觉这才救下了她。
      连惊带吓当晚不筝竟发起了高烧,接连二天烧得昏迷不醒,而后再次醒来就成了现在的她。
      如今最令人担心的是不知道那些来掠不筝的到底是什么人?据她观察,这是个十分简单的人家,除了她们母女,目前见过的只有阿离和玄翼,听说还有两名伙计,是一对十分本分的祖孙,为了方便打理生意平时都只住在客栈里。
      这样的人家会招惹到什么人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那些人没有得手还会不会再来?
      暖暖的风裹着梅子糕、绿茶的清香飘来,她被薰得有些困意浓浓。
      挺了挺摊在椅子上的腰,偏头看见藤萝桌上,一盘散着淡淡清香的梅子糕,一盏细瓷兰花杯盛着碗淡绿的香茶,令人观之不免食欲大动。
      压下所有的疑惑,不筝随手取了一块糕放进嘴里,顿觉清香四逸。
      她忍不住满足地眯起了双眼,很“阿Q”地安慰自己,好在这还是个小康之家,既然稀里糊涂的来了,那么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来之则安之。
      一手捏着梅子糕,另一只手正准备伸向那杯香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度骤然响起。
      阿离去而复返地快步进了院子,耳边那一对翡玉的小坠子,被甩得拍打在她粉扑扑的两颊边。
      急切间,她显然忘记了不筝此时正坐在梅树下,竟然满面焦急地直扑其闺房。
      “阿离,你家小姐我在这儿哪,急忙忙的,出什么事了?”被忽略的不筝很不满的轻唤。
      阿离这才省悟,猛然顿住了脚步,边朝她的方向折过来,边喘着粗气道:“小姐,不好了,夫人在客栈前厅晕倒了!”
      “什么!娘昏倒了?”不筝心里一紧,一扫懒洋洋的神态,从椅子上“嚯”地站起来,抬腿迈步却“叭唧”一声,重重地趴在地上跌了一跤,她居然忘了古代穿的是曳地长裙。
      阿离急忙上前把她搀起来,不筝却顾不得手上传来的刺痛,一手格开她,一手拎起膝下的长裙,焦急地往客栈方向奔去。
      刚跑出几步,就见玄翼扶着面色有些苍白的齐冰颜缓步行来。
      “娘,您怎么样?”不筝向前紧走两步扶住她。
      齐冰颜站定,略喘了口气,些微诧异地看了看她,满脸欣慰地安慰道:“没事,可能是这两天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玄翼撤出身子,边让阿离将齐冰颜扶过去,边说道:“小姐,我去请个大夫来。”
      不筝忙不迭地挥了挥手:“快去快去。”宽袖上一层跌倒时来不及扫的灰尘直扑他的头面。
      只见玄翼身法极快地侧头闪身,分外利落地从她身边一滑而过,不筝一呆,待凝神再瞧,他已在十步开外,身形极快地隐没在了后院通往客栈的门廊处。
      “好快的动作!”她不禁心中暗赞。
      “小姐?!”阿离疑惑的声音传来,她急忙敛神,与其一同将齐冰颜搀到东厢卧房躺好,然后吩咐:“阿离,你先到客栈照看,我在这里看护娘。”阿离点头转身出了屋。
      不筝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细细地打量着闭目睡去的娘。
      齐冰颜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暗团花的襦袖衫,斜抹的交领裹着金丝乌边,衬着凤尾盘扣的雪白里衣,下身一条素淡月牙白的滚边缚裤,宽肥的大口裤用紫色的缚带束了,扎成个蝶形。她虽然是三十多岁的妇人,操劳着一个客栈,可是脸上并没有多少岁月留下的沧桑,苍白而略微丰腴的脸十分的白晳,衬得那头梳着盘桓髻的云发漆黑油亮,头上只一支黑玳瑁的牡丹花钿斜入乌鬓。两道高挑的凤眉此时正因为病痛而微蹙着,而那对平时精明有神的杏眸轻合,眼角略微上挑,挺鼻下一张浑圆饱满的朱唇此时竟显得格外的苍白。
      不筝的心微微地一疼,随手扯过一条锦被,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将身子向里靠了靠,定定地望着她沉睡的脸,心中思绪纷乱,感慨万千!
      齐冰颜是她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个亲人,虽然只是短短二日的相处,却让她深深地感觉到,娘爱她这个女儿真是如珠如宝。
      转念想到自己突然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另一个时空的那些亲人还不知道会如何的伤心呢,思及刘天雷她的心更是一阵阵地绞痛。
      如今她只能将思念都封存在心底里,而这种思而不得见的感觉令她一时百感交集。
      轻轻地捧起齐冰颜的手在自己的颊边轻抚,她暗暗下了决心,不管以前的不筝是如何的对待这个娘亲,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于她。
      正在动情思量间,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玄翼的话音传来:“先生,这边请。”
      不筝紧忙起身用袍袖沾了沾眼角,放下床幔,对着门外高声道:“玄翼,快请先生进来吧”。
      房门开合处玄翼领着一位须发花白的大夫走进来,不筝顾不得什么礼仪,紧着上前将其迎至病蹋前。
      大夫捻须轻搭齐冰颜的腕处诊了一会儿脉,又隔帘微微倾身观了一下面象,方才起身道:“夫人这是忧思多虑,又兼过度劳累所致,只需多宽心神,多多休息调养则可,我且开些方子,每日煎熬了给夫人服用。”言罢随玄翼到外间开好药方,配好药后便离去了。
      隔着珠帘,见玄翼拿着药匆忙离开,不筝暗自合计:现在娘病了,这客栈的生意自己要接过来打理,阿离留下来照顾娘,那么这外面的事只怕全得靠玄翼一个人来操持。
      想到这,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他那利落不凡的身影,心里对这个看起来稳重踏实的年轻男子,分外地生出了一种安全感。
      床上的齐冰颜翻了个身,盖着的锦被滑了下来,不筝抬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儿,然后有些疲惫地靠在床梁上闭目养神。
      突然,她想到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自己以前根本没有经营过客栈,在这方面她是一个标准的白痴。
      仔细认真地检视了一下自己,便觉得有些灰心,自己还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主,除了会吃,现在的她是什么本事也没有,废材一个!
      咦,说到吃,她的脑子里灵光一闪。
      以前做卫萌的时候她总是懒得做饭,经常拉着刘天雷下馆子,吃到什么好菜就学习了做法,高兴的时候做上几道,倒常常会得到刘天雷的好评,现在不如把从前做得好的几道菜做成客栈的招牌菜,没准能多招徕些客人呢!
      想到这,她一扫心头的沮丧有些胸襟激荡起来,不禁陷入了无限地遐想,客栈里顾客盈门,她穿金戴银的坐在厅堂上,大锭大锭的金子、银子一堆堆地砌成了一座座小山,她快乐地坐在那里数哇,数哇……
      “嘿嘿”,猛然听到自己的笑声她立马惊醒,用手捂住嘴好象小偷似地左右看了看,四周还是一片寂静,床上的娘还在继续沉睡。
      她暗暗地吐了吐舌头,直了直腰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地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窗前。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夕阳已经渐渐地西沉,金色的余辉洒满了整个庭院,把这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绮丽的金边,些微的清风在老梅的绿叶间簌簌流动,花香在屋檐下悄悄飘荡,院子里的一切都是惬意的、宁静的。
      不筝放松了心神,去尽享风中那淡淡的幽香和湿润的爽意,来到这里几日了,还没踏出过这四方庭院,她决定有机会要寻隙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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