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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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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筝偷香窃玉正自赏得悦目,一道很不讨喜的声音传来:“师兄,你莫不是和这个女人真的谈情说爱去了吧,竟把我这个玉树临风貌赛潘安的小师弟放心地扔在这里,活活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
“少废话。”拓跋处文放开不筝好整以暇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证据确凿。”燕凤顺手将密函抛给他,一双迷魂摄魄的桃色眼却是与和他自若相视的不筝相对。
互相打量了一阵,不筝撇了撇嘴,朱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来:“不过如此。”
燕凤原本如若春水的面上错愕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瞪着她半晌憋出一句:“小爷风流倜傥,你不喜欢有都是美人喜欢,个个胜你三分,爷身边提壶倒水的丫头都比你美。”
拓跋处文从密函中抬首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燕凤顿觉此话说的不妥,又加了一句:“喜欢我师兄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未待说完,背脊陡然生寒,他识相地及时闭上了嘴,心中尤自不服,扭头“哼”了一声,然后瞄着拓跋处文沉静无波的面容探究的看了半天才问道:“师兄,现在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母妃当年就是被刘贵人害死的,如今咱们还要帮她的儿子坐稳江山吗?师兄,你……?”
“没那兴致。”将密函收进袖袋,拓跋处文举目远眺静若处子的落月湖,目光悠远而深遂:“辅拓跋嗣上位不是为他,是为天下百姓,以他之才坐上去,魏国可兴!”。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当年父皇为了借助独孤部的力量建立魏国而娶了刘贵人,刘贵人便因此倚仗着娘家的势力横行后宫,甚至害死了父皇口口声声最爱的母妃。忌惮着独孤部的势力,父皇明知真相而掩盖事实,堂堂一国之君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哼,皇权也不过如此。”
燕凤唉叹了一声亦点点头:“也是,这位子还真是得也劳神,坐也劳神。如今刘贵人终于如愿以偿了又如何?皇上封了她的儿子拓跋嗣为太子,却寻了个‘子贵母死’的祖制为借口将她赐死,用她的血祭了她儿子的皇位,既为师兄的母妃报了仇,又让独孤部无话可说。唉,皇上也算睿智无比了,却也有这许多的不得已,这位子还真是不怎么好玩!”
一直默默听他们讲话的不筝不禁手脚冰凉,心中五味杂陈。
帝王之路要用自己亲人的血来铺就祭奠!敬爱的父皇赐死了最爱自己的母妃,那个人前笑如春风、温润如玉的拓跋嗣面对如此皇位,人后该是如何的痛彻心骨?那巍峨的大殿之上,冰冷而华贵的椅子里,浸透着多少人的血和泪呀,在它面前无数的生命都形同蝼蚁。
而面对为了巩固皇权不为母妃沉冤的父皇,这么多年来拓跋处文又有多少委屈,压抑了多少怨恨,他又怎能不被淬练的桀骜不驯和清冷凉薄呢?
一个皇权便如此妻不成妻,夫不为夫,更没有什么兄友弟恭,这要让即将回到皇宫的她,如何在这样的地方立足自保?
后宫,皇权,果然如燕凤所说不怎么好玩!
“刘贵人刚被赐死,皇上就把当年同谋的贺兰妃也给幽禁了。拓跋绍早就对皇位垂涎三尺,如今他母妃又被禁,只怕是再也坐不住要有所行动了,师兄,太子那边这会儿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燕凤踏前两步与拓跋处文并肩临湖而立,身姿竟也十分挺拔卓然。
拓跋处文收回目光看了看身侧的他神情慵懒:“嗯,前些天杜密儿已经将宫中的消息带给他了。你今晚就赶回平城,到北新侯府联络安同提前进行部署,我明日先去见见太子,然后便会回城。”
“嗯,好。”燕凤肃容应道,接着又想起什么来似的问:“对了,师兄,你的伤休养的如何?这几天你可得多加留神,上次拓跋绍竟然将暗中培养多年的死士都派来刺杀你,看来已视你为心腹大患,势必要杀你而后快,没得手他恐怕还会再来,所以要千万小心提防才是。”
“无碍。”拓跋处文转过身走到不筝身前,帮她把领口翻起来紧了紧,漠然开口道:“那些死士不是传言武功盖世,没人能活着从他们的手底下离开吗?如今这世上已再无这些死士,拓跋绍也不过而尔!”他脸上清清淡淡却是难掩桀骜骄傲之气。
燕凤瞠目看着拓跋处文的动作,张了张嘴没出来声。
不筝见他一付呆头呆脑的样子,拍手咯咯地乐:“呆头鹅!呆头鹅!”
粼粼的湖光将她一双慧诘灵动的乌眸映耀的谐趣生辉,长而密的睫毛忽嗒忽嗒一下一下叩在拓跋处文的心坎上,他暗蓝的眸光随着她神气活现的表情流动,凌角分明的唇不动声色地悄然微扬。
“你——”燕凤被她笑得直翻白眼,正要出言反击,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喝:“贺无姬,你好不要脸!”
“是呀,本姑娘一向光明正大的不要脸,燕凤就喜欢我这样,哈哈哈,蓝凌霜你奈我何?”随着女子妖媚的声音落地,一黄一白两道娇俏的身影边缠斗着边往湖边飞掠而来。
燕凤闻声抹身要跑,不筝调皮好奇之心被挑起,上前两步就扯住了他的衣袖:“喂,美人来找你,燕孔雀你跑什么?”
只拉扯之间这两女已追到湖边,见不筝拽着燕凤不放,双双娇叱:“放手!”一萧一剑凌空奔她刺来。
不筝本能往后仰身而退,脚下踏空直直往湖中落去,燕凤急忙转推为拉,与此同时拓跋处文一招追云逐月飘至湖边,探臂拦腰就把她捞了上来。
好在他二人动作够快,不筝只膝下全湿,鞋子掉湖里一只,拓跋处文脸寒的似万年冰窟。
燕凤一瞄知道事情不妙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师兄,事情紧急,我这就回城去办。”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那二女也是极聪明,早趁他忙着看不筝的工夫,双双随了燕凤消失得无影无踪。
拓跋处文把不筝安置在湖边的大石上,起身去寻柴拢火。
她一只脚穿着单袜,另一只脚穿着鞋子,坐在石上感觉湿嗒嗒地难受,索性把那只鞋也脱了直接扔进湖里去配对,褪了两只袜子拎在手里,光着一对脚丫坐在石上悠搭悠搭地看风景。
拓跋处文抱着柴回来,就看到一双玲珑玉足在眼前一荡一荡地,晃得他呼吸一滞。
顺手脱了外袍抛盖在她膝下,敛目生火,火光映着他光洁饱满的额头,隐隐有一层细汗。
不筝往火堆前凑了凑,本想烤烤裙子下摆,无奈手中还拎着袜子,正自苦恼,拓跋处文长臂一伸取了袜子在火上烘烤起来。
火堆噼啪轻响,冉冉跃动的火光酽得不筝微微麦色的俏面点点嫣红,她涩然垂了眸子,呆呆望着火堆斟酌了许久终于问出口:“拓跋处文,你那个指环好特别,是在哪里得的?为什么要戴在颈上?”问完她抖了抖烘着的裙角,脸上不经意地笑着,暗地里却屏息等着他的答案。
拓跋处文也不意外,毕竟这东西是戴在指上的,而他戴在项间是有些奇怪:“这是我母妃唯一的遗物,因为过于细瘦无法配戴,所以师父便想了这个法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指环还真好看,可有镂花吗?”她接口问道。
拓跋处文抬手摘了指环递给她,不筝借着火光凝目细看心不由的微微一凉,指环内壁光滑无暇,一时心空如海,将指环递还给拓跋处文,她万分疲惫地闭上眼扮驼鸟。
拓跋处文烘干了袜子起身走到不筝身前,见她如倦怠的猫般蜷在石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俯身掀开了裹住她双脚的外袍。
不筝只是心灰意冷并未睡着,外袍被拿开顿觉脚下微凉,她攸然睁眼看着蹲在身前默默给她穿袜子的拓跋处文,熟悉的感觉瞬间填满空冷无依的心,忽然就觉得有说不出的委屈,鼻子一酸想也没想,趴在他的肩上就哭,委屈得好似没人要的迷惘的孩子。
拓跋处文回抱着她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任她倒尽心中的委屈。
她流泪,他的心——疼!他不语,可是他暗暗发誓从此后不再让自己的心再如此的疼!他心中早已清明,这个女人从此是他这一生的劫,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火堆渐渐不再炙热,忽明忽暗地挣扎了一会儿,便只余一缕清烟缭绕着落月湖上袅袅的寒雾,将湖心那一轮明月笼罩得如梦似幻。
不筝哭泣渐止,所有的情绪渐渐平息,此刻只余平静与安宁,她把头往拓跋处文的怀里埋了又埋,蹭来蹭去却不起身。
拓跋处文怕她染了寒气,用外袍将她裹住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回走。
不筝伏在他胸前,听着他有节律的心跳,暖意上身不觉困意渐浓,拱了拱脑袋找了个舒适的姿式,她挑着酸涩的眼皮瓮声瓮气的问:“拓跋处文,你明日就要走了是吗?”。
“嗯。”拓跋处文看着脚下的路走得极缓,月光细碎映亮了面前的路,“等我回来,娶你。”他眸光柔暖语气却温柔的霸道。
许久,怀里的人没说话,只听见浅而均匀的呼吸声若有似无从胸口处传来,拓跋处文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笑得无奈而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