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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大厅内后进去的二人各自寻了暗处隐下身形,玄翼则正对着先进来的那人一揖拜道:“叩见王上。”
      “玄大侠不必多礼。”那人虚扶了一下,玄翼起身立在一旁,他便转身形端坐在厅间的椅子上。
      抬手摘去面巾,露出一张中年人温文儒雅的脸,白色的面皮,颌下几缕美髯须。
      “是秦王姚兴。”燕凤传音给旁边的人,而那人却漫不经心地、闲闲地依在屋脊上,眯着一双眼睛,瞟着隐在后屋窗下的一条黑影,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姚兴捋着颌下的美髯问道:“她们可都好了?”
      “都已无恙,请王上放心。”玄翼垂手回答,声音不卑不亢。
      “嗯”,姚兴点点头,慈眉善目的龙颜微微一沉又问道:“劫筝儿的人查出来没有?”
      “回王上,已查明为主客尚书乞伏乾归所为,如今他已知晓齐昭仪和西平长公主的身份,所以此处二位主子已不宜久留。”
      “哼”姚兴听罢,清矍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浓浓地萧杀之气:“乞伏乾归老儿居心叵测!看来把他留在长安也不能使寡人省心哪。”
      即不能招安,便只能诛之,玄翼明了秦王已然生了杀心,遂拱手道:“愿替王上分忧。”
      “嗯,此事寡人自有安排。”姚兴整了整面色,换了个话题:“听说筝儿最近把客栈打理的很好?”
      “是的,王上。虽然刚开始时,是草民安排了一些人来客栈捧场,但后来这里的菜品倒是真吸引了他们,如今一传十,十传百,客栈的生意倒真个是越来越红火了。”
      “哈哈哈,”姚兴低声朗笑龙颜大悦:“筝儿不愧是我大秦的公主,仅屈屈十几岁的弱质女子,竟有如此才能,好,好,好。”言罢起身,一边往齐冰颜的东厢房走,一边吩咐:“寡人去看看齐昭仪。”
      轻轻半倚在床榻上,看着床上沉睡的美妇,来者儒雅的脸庞浸上了一层柔情,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女子白皙的柔夷。
      床上的女子悠悠地醒转来,看见他便要起身行礼,姚兴忙伸手扶住了她,语声温柔:“冰颜不必起身,是寡人吵醒了你。”
      齐冰颜依旧起身施礼:“王上已经如此宽待妾,妾不可再不遵礼法。”言罢只神色淡淡地低头不语。
      “你?!”姚兴一双卧蚕眉紧紧地皱了起来:“你还要怨怪寡人到什么时候?弼儿是胡闹了些,可是寡人已经训斥了他,你就不能宽待些?”
      “王上,此事非妾心胸狭隘。弼儿虽然不是妾的亲生儿子,却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从心里疼爱于他,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如此纵溺呀!如今他年纪尚小就为了与太子争宠,而妄害妾身边不肯帮他做事的近婢,待得大了又会如何?太子泓儿素来心性敦厚,如今弼儿这般不尊重他,将来这兄弟二人又将如何相处。还有那死去的兰烟,自小就侍候妾,与妾已形同姐妹,却是如此遭奸惨死,要妾如何不伤心。”说到此处,她早已语声哽咽,珠泪涟涟。
      见她轻啜垂泪,一副娇颜哭得梨花带雨,姚兴不仅心下疼惜,伸手将她扶起来坐在床边,软声道:“寡人不是已经传令厚葬了她嘛,只是一个婢女,冰颜何必如此思之不忘呢?”
      轻轻擦去她腮边的泪水,姚兴接着劝解:“筝儿自小体弱,尚在襁褓之中就听从鸠摩罗什高僧之言,离宫隐密地久居在民间,一晃已经过去十一年了。为了她的安全,寡人一直也没在她面前露过面,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有寡人这么个父王。在宫里你总是挂念她,因弼儿的事你负气离宫,与筝儿在这里一住就是半年,寡人也就一直放任着你,可这毕竟有违礼法。现如今筝儿已过高僧所言十年不可回宫的时间,你们母女还是搬回宫去住吧,这半年来寡人很惦念你啊,冰颜就不要再任性赌气了好吗?”
      心知他身为帝王如此宽让哄劝已是格外开恩,齐冰颜忙缓了下情绪,收了收眼泪,柔顺地回道:“是,臣妾谢王上宽待之情,这几日妾就找机会与筝儿讲明身份,一同搬回宫中。”
      “只是¬——”她顿了一下,隽秀的脸上略显犹疑:“筝儿自打病好以后,脾气秉性改变了很多,不似从前那般对谁都是淡淡的,现在她不仅和我这个母妃无比亲近,即便是与婢女阿离也很是亲厚。如今要是回到宫中,离开阿离她恐怕会不习惯,毕竟那丫头从小就跟着侍候她,况且筝儿对宫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好歹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也妥贴些,王上您看……?”她含住话头,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殷殷地望着姚兴。
      “嗯”姚兴蹙眉轻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寡人记得当年派人查过那丫头的底细,说她是农户出身,因战乱家人皆在逃亡的路上亡故了是吧?”
      齐冰颜想了一下点点头,姚兴于是展眉道:“嗯,这样吧,寡人再派人重新查一查她的底细,如果没什么问题就一并带回宫吧。”
      “臣妾谢过王上”,齐冰颜起身感激地盈盈施礼,然后又问:“那这客栈如何处理?”
      “洛阳城自古就是重要的军事和经济要地,这间客栈寡人自有安排。”姚兴边抬手拉她坐回身边,边回答道。
      “是,那妾尽快着手准备回宫事宜。”
      姚兴点点头,揽过她亲了一下:“你安歇吧,寡人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和筝儿。”
      “是,臣妾恭送王上,请王上一路小心。”
      “嗯。”姚兴起身走出屋,守在门外的玄翼将面巾呈给他戴上,两名隐卫闪出身来,三条人影迅速地淹没在沉沉的夜色中。
      未几,窗根下的黑影微动,几个起落便悄然消失在客栈天字一号房的屋顶,燕凤收回目光,对旁边的人挥挥手也跟着消失在屋脊的尽头。
      空荡荡的院子一时静悄悄的,安静得只有枝叶随风簌簌摇曳的声音。
      犹如慵懒地黑豹般伸展了一下腰肢,他从屋顶上飘然而下无声地离去。
      院子里一片宁静,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只疏疏朗朗的几点星子点缀其中。
      客栈天字一号房里一片漆黑,窗前长身玉立的男子听完报告,淡淡地隐在黑暗里,久久地望着窗外沉思不语……
      这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
      自从学会了骑马,不筝便对这项运动非常热衷,只要有空就会带着阿离去跑上几圈,她很享受那种无拘无束、任意驰骋的感觉。
      今天客栈的生意非常好,忙了一整天,本来计划着下午去骑马的,结果也只好搁浅。忙忙碌碌中,一个凉爽静谧的夜晚很快就悄悄地降临了。
      书房中,不筝执笔于案前蹙眉盯着纸上乱糟糟的字,心中一阵烦闷。苦练毛笔字是她每晚暗中必修的课程,照着原来姚不筝留下的墨宝虽仿不出其中温婉娟秀的韵味来,可也一直写的中规中矩有模有样的,可今晚的字却写得毫无章法。
      远远的更鼓声早已敲过一更,她索性甩笔回房睡觉,躺在床上却又辗转反侧了无睡意,于是烦躁地披衣起身打开了窗子。
      如今已是深秋,凉意浓浓,紧了紧外衣,她双手托腮呆呆地看着窗外。
      刚刚和娘膳后闲聊时,她竟意外地得知姚不筝乃秦国的西平长公主,这令她既吃惊又惶惑。
      对于皇宫除了些许的好奇,她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深深地不安,那瑰丽辉煌的深宫里,可否有她安身立命之地?又能否有她想要的恬淡幸福?
      还有这才下眉梢却上心头的牵挂啊,是她夜夜无法成寐的轻愁。
      曾经以为与刘天雷之间那些无法填平的沟壑,在这两世相隔的孤寂夜晚,都羽化成了千丝万缕的牵念。每天早上醒来的那一刻,她会很鸵鸟地闭紧双眼,抱着梦里每个曾经甜蜜的回忆细细品味不愿醒来。女人啊,分开了记得最多的竟然都是他曾经的好。
      良久长出了一口气,她不无感慨,这老天不是给你太多的惊喜,就是给你许多的惊吓!
      静夜里传来一丝微风轻扣门扉的声音,不筝警觉地收回思绪,顺着窗口向外偷望,只见小锅子一身玄衣,闲庭信步地从房间里踱出来,无声无息地掩上门,他不紧不慢地向客栈前厅走去。
      “这么晚了,这家伙干嘛去?”她一扫愁容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穿过前厅,小锅子出了客栈的大门向前行了十几米,又折向了西面,再往前走了一小会儿便进了一片不大的林子。
      不筝躲躲闪闪缩头缩脑地跟进林子,却不见了小锅子的身影。
      “咦?这家伙哪去了?”她东瞅瞅西看看正拿不准往哪边走,忽然后脖领子一紧她僵在了原地,好半天这才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小锅子那厮嘴角呷着邪魅的笑容,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一副淡然自如悠然闲适的样子。
      “哎呀!你怎么也在这里呀!好巧哇,嘿嘿,这个,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那厮没什么表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这个我只是路过,路过,那个,你-你-你请便,我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不筝扭头就溜,逃跑行动没等实施就被某人拎着脖领子给提溜回来,她讪笑着缩回迈出去的一只脚:“嘿嘿,还,还有事吗?”
      小锅子抱臂倚着树干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睛继续睨着她。
      不筝装不下去缩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嘟哝:“好吧,我是在跟踪你。不过-”无视某张碍眼的脸,她盯住他脸侧的柳枝无比诚恳地解释:“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多危险啊,我是因为担心你。”
      “所以?”小锅子薄唇扬起了一个优美夸张的弧痕。
      “呃,这个--”不筝舌头开始打结。
      他轻笑出声:“你是来保护我的?”
      不筝慌忙点头,点了一半,意识到这个说法实在可笑,又忙不迭地摇头。嘴巴张了张,她不但没找到合适的说词,反倒慌急间咬了舌头。
      小锅子凉薄的声音淡淡地:“过度的好奇,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她却心不在焉地咝咝着舌头含混不清地道 :“你不会的。”。
      对方闻言悄然挑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素淡的脸庞瞧了片刻,忽而无声地笑了:“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我就委屈一下,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做‘危险’!”说着他眸色倏然转黯,一双好看的眼睛漾起了微蓝的水波,犹如猎豹般睨着眼前的她向前闲闲地进了一步。
      “你-你还是,别-别委屈了,这个,这个--”不筝被他突然的靠近惊得向后连退数步,背部抵在了身后的树干上,退无可退她紧盯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脸心跳如鼓花容失色:“你-你-你要干什么?我-我-我喊人了!”
      小锅子撇唇轻笑,向前一探身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的身前带。
      这下子什么矜持什么理智统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筝拼命地挣出手臂,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又推又抓:“你流氓,非礼啊,非——” 忽然她的声音和挣扎都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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