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天学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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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儿子，孟项明没法对母亲说什么重话：“妈，我已经打过电话给铁路局，铁路局明确表示那边开放了休息室，也提供三餐和热水，你先在那边等等，只要能出门了，我第一时间就会过来。”
“你就是不孝，想把你的老母亲丢在这边活活冻死，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的儿子啊！”孟奶奶在那边哭天抢地，仿佛孟项明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接她，是犯了多大的罪过。
孟尹皱眉，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周荷给拦下。
她是孙女，无论有什么意见，都不能对奶奶说。
拿过丈夫的手机，周荷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妈，现在是条件不允许，项明也保证第一时间回来接你，现在外面暴雪封道，出去就是寸步难行，你难道要逼死自己的儿子吗？”
“什么逼死不逼死的，我让我儿子来接我，管你什么事。”孟奶奶不依不饶，说什么都非要自己儿子过去接人。
见那边实在说不通，周荷沉眉，索性担着自己丈夫的面把电话给挂断了，随后又给手机上的另外一个号码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了中年男人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你妈现在被困在高铁站，你自己想办法接走。”周荷也不客气，直接开口。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随后传来男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什么叫我妈，周荷，你嫁给我弟弟，她就也是你妈，我在南省赶不过去，你们也有责任要把妈接回家！”
“北方暴雪封道，根本出不去，怎么接？你们已经让项明差点死了一次，现在还要他死第二次？是不是没看见项明死，你们就不甘心？！”
周荷脾气上来，撸起袖子和电话那头吵了起来。
孟尹在边上有些无措，想起母亲提到的那一次，她浑身都在颤抖。
她还记得那一次的，那是她十岁还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那天天气阴沉沉的，表姐找到她，说大伯回来接她们，让她不要等爸爸了。
孟尹相信了，跟着表姐穿过小巷子，绕了不知道多少路，才终于看到等在路边的大伯。
看到她的第一眼，大伯就是不满和嫌弃，小时候的孟尹畏惧大伯和奶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坐上了大伯的车，跟着他们一起回家。
大伯没有把她直接送回家，而是在距离家还有一条河的地方把她给放下，随后调头离开。
那天孟尹没走两步，天就下起了大雨，河上粗制的石板桥没有护栏，下雨天格外湿滑，她走在桥上，刚看到远处过来的父亲，还没说话，就从桥上给掉下去了。
沉入水中的那种窒息感她现在都还记得，她在水里沉浮，天上暴雨倾盆，打在身上很疼。
看到爸爸拼命朝她游来的时候，心很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只知道那天她一个人跑着求救，连鞋子掉在半路都没有感觉。
村里人虽然爱嚼舌根，好在本性都是好的，听到有人落水，也不管外面的大雨，纷纷拿上工具过来救人。
也许那天大家都不愿意出去，孟尹就会失去自己的父亲。
“那次不是意外，是大伯和奶奶故意的。”听着那边还在谩骂自己父母不孝的大伯，孟尹捏紧拳头，抢过了手机和大伯对峙，“你们没有想到那天晚上我会偷偷回来吧，我听到是你和奶奶说看不起爸爸没有儿子还不肯再生，故意把爸爸留在家里，还在桥上涂了油！”
“你们只是没有想到爸爸最后还是回来找我而已，大伯，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感觉害怕吗？”
室内顿时寂静下来，电话那头也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
孟项明没想到自己这个在村里当了干部的哥哥，曾经竟然做过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当面给他一拳。
他摸摸闺女的脑袋，对着电话的语气却格外冰冷：“大哥，我已经离开南省了，在分立户口的时候也已经明确表示我只会打生活费，在法律上，我尽了自己应尽的义务。”
“以后，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难道你就听一个小孩子的胡说八道，我就说闺女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和妈都是为你好，难道以后你就想着死了没人给你披麻戴孝吗？”
孟尹不想听家里的争吵，她穿上棉衣，戴好了围巾跑了出去。
街巷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入目没有一家店开着门，她试探着踩到楼梯下，却发现积雪过了她的脚踝甚至还踩不到底。
她想要退缩，可实在不想听到父母应为她和大伯那边的争吵，最后还是咬牙踩到了雪地里。
雪没过到了她的小腿，孟尹努力向前走着，想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供她暂待的地方。
“喂，萝卜头，就你那么短的腿，能走出去吗。”熟悉的声音从隔壁楼传来，少年靠着扶手，说话冒出的热气氤氲了桀骜的眉眼，此刻竟显得柔和。
孟尹拉紧自己的围巾，瓮声瓮气道：“路怎么都能走。”
“别走到半路掉坑里，这会可没有人救你。”
霍晋从楼上下来，这时候大长腿的优势就显了出来，比起孟尹的艰难，他轻松来到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了宽厚的手掌，示意她牵上。
犹豫片刻，孟尹还是搭上了霍晋的手。
别的女同学的手霍晋没有牵过，他也不知道别人的手是怎么样的，但孟尹的手格外小，柔软而又温暖，修剪整齐的指甲也让手指瞧着格外圆润可爱。
他的目光只停留了几秒，而后迅速收回视线，带着孟尹回到了自己家。
在儿子下楼的时候，陈璐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点心，瞧见人进来后，立刻给孟尹松上了毛巾擦头发。
“刚刚小晋一直盯着你们家，这家伙什么都不说，忽然就跑出去，我就猜肯定是找你了。”陈璐可不像儿子那么含蓄，什么都说了出来，压根不给自己儿子留点面子。
霍晋有些恼：“妈，说那么多干嘛？”
“你这孩子，跟你爸一个样儿！”陈璐瞥了儿子一眼，“孩儿，别怕，现在阿姨家待着，阿姨给你妈打个电话，和她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孟尹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闷闷道：“谢谢阿姨，麻烦你了。”
陈璐轻声细语和孟尹说着话，让她在这边就像在家里一样，起身去厨房的时候用力拍了自己儿子一下，用眼神示意他上去安慰一下孟尹。
无缘无故被打了一巴掌的霍晋感觉很委屈，他妈长年干重活，手劲可不轻，这一下至少起了五指印。
但看到孟尹孤零零坐在凳子上，他只能拖过边上的凳子，坐在孟尹对面。
“我家很简陋吧，连沙发都没有。”
孟尹抬头，直直撞入了少年漆黑的眸中，她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没有，你家，很干净，也很温馨。”
“我爸在我12岁的时候牺牲的，送回来的除了一身衣服，就是一等功的勋章和抚恤金，”霍晋并不在意孟尹是怎么回答的，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大家好像都不太高兴，毕竟以前我爸还在的时候，他的工资至少一半是要给我奶奶的。”
“而我奶奶，会把自己手里的所有钱，全部给自己其他的孩子。”
“上面把抚恤金拿来的时候，他们就在家里等着，听说是给老婆孩子的时候，一个个都在我家坐着不肯走，我妈不肯给，他们就把我家都给砸了，后来没办法，我妈只能把抚恤金交出去，自己就拿了一点补助。”
补助能有多少，两万块钱，很快就会用没，霍晋还是个半大小子，衣食住行读书样样要钱。
孟尹没想到霍晋会将自己家里的事对自己和盘托出，拧眉有些不安：“你一定很难过吧。”
“嗤，有什么好难过的，他们拿到的是死钱，花完就没有了，我和我妈在一起，只要努力，什么赚不到，”霍晋伸了个懒腰，并不觉得和学校的女同学说这些事有什么尴尬的，“我只是要告诉你，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过好你们自己的，比什么都强。”
“而且，你们女同学不是最喜欢看那些小说了吗，打脸别人难道不香吗？”
没想到霍晋竟然也看小说，孟尹低头搓了搓脸，半响才低低嗯了声。
其实，她也很爱看小说，也很喜欢小说里面那些打脸情节。
陈璐端着水泡过的冻梨出来：“快来，你应该还吃过冻梨，尝尝好不好吃。”
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冻梨，孟尹下意识看向霍晋。
这东西，她可不会吃。
“这样吃。”霍晋拿起一个开始示范。
瞧见两人之间和谐的氛围，陈璐微微一笑撤退，深藏功与名。
她觉得孟尹是个好孩子，也知道小孩儿这个年纪，在冲动的时候会做出很多无法挽回的事，有时候，让同龄人陪在身边，也是一种帮助缓解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天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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