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笔记费 ...
-
余盖延周天的时候早早来了学校，因为下午的时候，杨姨带着一个超级大的奶黄色的音响外加两根话筒来找他妈，说是要和她一起唱歌，一般这种时候估计就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那两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对着麦克风喊，对着彼此喊，整个房子里都是这两人的回音，估计也是一种发泄。
余盖延实在没办法做事儿，又不好意思打断这两位女士。就只能另寻出路了呗。
教室里没什么人，凳子都规规矩矩倒着立在桌上，在桌面上打下一小片阴影。
余盖延按亮灯，径直走过去，到自己的位置前，搬下凳子，把书包挂在凳椅上。正准备坐下，下意识的四处撇撇，瞧见了禁闭的窗户。光被那层厚厚的玻璃板阻挡在外，只渗进来一些明亮。
他起身过去，拉开窗户，强烈的光抱成一团簇拥在撒在他脸上，使得他瞳孔骤然缩小，他伸手挡了挡炽热的光，半晌才适应来。热浸满了他全身，他收下手，换着双手撑着墙面，微微往外靠去，大半个身子露在光下，接受着光的洗礼。深深吸一口气，花香夹杂着尘埃，又被闷热的天气包裹着。
半晌他回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两本夹在一起的课本，一本崭新的，边角展直的和一本看着用过但是还算新的。
翻开扉页，余盖延不忍皱紧了眉头，无奈叹一口气。那书的中央像是赫然耸立的，与众不同的流下三个大字“夏兮贺”。
夏兮贺的字不算好看，这么形容吧，他的每个笔画都像是单独存在的，而被这个人硬生生凑了上去。
但如果说是特别难看，倒也算不上，横也平，竖也直。有时候甚至还会有顿笔。
只是，在余盖延看来……或许是因为他的字写得太好看了，就无意识的把自己的标准用在别人身上了。
他摸出黑红蓝各一只的笔，又翻到第一课，拔掉笔帽，准备开始写。
第一课是毛主席所作的《沁园春·长沙》，他在那页上整体扫了一眼，先是从中间，再是随意一撇边边角角，最终在注释那一边目光顿住了。
“谢谢你啊，周天给你带吃的。算作笔记费啊。”那排字写得很小，但却是用心了的，规规整整的。也或许是横叉在两排注释之间，而被那有限的位置规范了。
余盖延只感觉心里暖暖的，像是喝了十几瓶岩浆，而暖遍了全身。
他笑了笑，开始补写，脑中突然飘过这人认真写字的模样，埋着头，弯着腰背，面上或许还带着笑，像是一条听话的大狗狗。
这书是周五放学前夏兮贺给他的，那时候还一道给了英语书，其余的书说是不想让他太累了，就自己收着了。
他本来是打算利用在家的时间写的，不过周五家里有客人，周六又在写作业，特别是英语作业，简直太恶心了，写了他一个下午才完，结果就只能晚上熬夜写其他的作业了。周天早上闹钟又没响，就直接睡到中午了。下午就来学校了。
等等，余盖延意识到了不对，就是说夏兮贺这周回去写作业没有用课本?严格来说是英语没有用课本?! 那么多单词短语和语法，光一个脑子记得住?!正震惊之时，脑子突然响起柳姨的话，“这孩子成绩可好了，在他们那个学校可是年纪第一呢。”
那句他当做八卦听的话，不会是事实吧？
但这时吧，比这更重要的是他的速度得快些，不是别的，正是他一停下来就会想到那一行字，就总感觉对不住人家，就不忍得休息一会儿。
于是，对夏兮贺的惊叹就暂时被压了下去。
笔尖于纸面的触碰所发出的声响在成了这个教室里唯一可以听到的响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他在写第六课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余盖延没抬头看，但也微微抬了抬头，余光里应该是个男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着那人在朝他走过来，估摸着是位置在一处吧，或许是沈禹。余盖延想着。
结果，那人中途没有拐过一个弯，而是径直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来，盯着余盖延的长长俏俏的睫毛，轻轻说道:“余盖延。”
“啊。”余盖延也轻轻应了声，还是在继续写着，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草，看我啊。别看它了，它没我好看。”夏兮贺没忍住笑了声，拉出一把椅子拖到他旁边坐下了，一双丹凤眼瞪大了看着余盖延的侧颜，也在等待着对方的偏头。
余盖延终于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收了收下颚，还是没转头，只是问了句，“啊，夏兮贺，是吧?”半晌又感觉好像是冷落了那人，又说道，“我给你补笔记呢。”言外之意，快滚，我在忙，为你好。
夏兮贺那双凤眼极力向上扬着，右手伸过去，抽出被他紧握的笔，又强行掰过他的头，因为只是两个指头捏着，不料捏出一大坨平日里隐藏起来的肉，蹙在唇间。
“我在你旁边，你转个眼就能看见的，真是。还问。”夏兮贺今天像是心情特别好，说话的时候语气都自然往上。
说着，又放开他的脸，像是警告，但整个人却充盈着兴奋“别动啊。”
他弯下身，拿起一个墨绿色的袋子，余盖延盯着他，想起了他写在书上的那句话“谢谢你啊，周天给你带吃的。算作笔记费啊。”还真带?他心里有一些小激动。
夏兮贺看着他的闪光灯般的落在他袋子上的眼睛，弯了弯唇角，把手一摊，“我的呢？薯片。”
“啊，好。”
看着自己手里的薯片，夏兮贺愉快地把袋子递给他，撕开薯片，他往嘴巴里塞了几片，含糊不清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别介意啊。”
余盖延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了桌上，中间的时候，手顿了顿，不太确定地看了夏兮贺一眼，夏兮贺满意地吃着薯片，朝他笑了笑，露出了八颗牙齿。
余盖延视线又回到那个袋子，迟钝片刻才犹犹豫豫地拿出一盒草莓味的饼干，饼干是规矩的方形，这没什么问题，余盖延看着上面穿着死亡芭比色衣服的小猪佩奇图案，陷入了沉思，顷刻，低声问道:“你，喜欢这个啊?”
不明所以的夏兮贺朝这儿望过来，本来他觉着没什么，而且草莓味的是真的好吃。但是看着余盖延一言难尽的眼神，他有些不确定。
“啊。”他答道。
“你品味挺独特的。”余盖延笑笑。
夏兮贺有些茫然，吃个草莓味的饼干还要什么品味?他顺着余盖延的目光看到了上面的小猪佩奇，顿然醒悟，连忙解释道:“我不喜欢小猪佩奇，是这个味道好吃。”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笔记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