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圈》拾六圆

21、原委

　　放学的时候，陈桉再去了一趟温初旭的班上，果不其然只看到温初旭的书包，座位上空无一人，她想了想，走到楼梯口等着。

　　等几乎所有人都走完了，她才回到温初旭班上。她看着那个书包，眼睛转了转。悄悄地放轻脚步，走到温初旭旁边的座位上，她凝视了一会那个座位，然后轻轻地说:“不好意思啊，暂时借用一下，希望你不会介意。”

　　说罢，她轻手轻脚地在那个座位坐下。陈桉心如鼓擂，她感觉自己像做贼，但是当微微侧过头瞥到温初旭的书包，她感觉有一种说不明的甜意漫上心头：哦，原来这就是跟温初旭做同桌的感觉啊。

　　待她有些清醒过来时，她对自己有些无奈，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着。

　　温初旭进班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暮色透过窗帘倾斜到班级的桌椅上，而自己的座位旁有一个浅笑盈盈的女孩，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像是轻盈地在演奏乐曲。

　　因暮色有些暗淡，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女孩脸上好像有粉红色的红晕。温初旭感觉那手指仿佛敲击在他的心脏上，心脏的失常跳动让他几乎忘记自己的烦恼。他就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暮色中的女孩，一动不动。

　　还是陈桉先发现了温初旭站在门口，因是逆光，她未看清他的神情，她朝温初旭招了招手：“你回来了啊。”温初旭这才回过神来，他笑着点了点头坐到陈桉旁边坐下，转过头，声音有些低哑似乎在按捺自己心头的触动：“你好啊，我的新同桌。”

　　陈桉一下子被戳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温初旭这次看清了，陈桉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了，他有些忍不住地抬手碰了碰。

　　陈桉却也因此回过神来，她收起自己的害羞：“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温初旭望进陈桉的眼睛：“你都知道了？井言告诉你的？”

　　“我去找他，硬要他说的。”

　　温初旭沉默了会，轻声开口：“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现在这样还不打算告诉我吗？”陈桉有些生气。

　　温初旭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一瞬间心疼的情绪将所有气恼冲散，陈桉再也不舍得再质问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那现在，能跟我说说下午发生了什么吗？”

　　温初旭轻轻地把陈桉的一只手放到自己两只手的手心里，不知为什么陈桉觉得温初旭是在用这种方式取暖，她心里酸涩翻涌着，却还是忍住，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感染到温初旭。

　　过了一会温初旭才开口：“我下午去到办公室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过来了，我到了之后便告诉我我父亲为了让他们搬离那个房子做了多少事情，”他顿了顿，陈桉心想估计是不是说说而已，是将对他父亲的辱骂谴责全部发泄到儿子身上，“后来，我的班主任来了，说跟我父亲联系了，但我父亲拒绝前来。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生气，想要学校配合让我们家给他们一个说法。”

　　陈桉将自己另一只手轻轻覆在温初旭的手背上，想要给他传递力量。

　　温初旭安慰性地朝她笑笑，继续说道：“可学校也知道，我也是个孩子，不能左右大人的想法。我的班主任也不希望看到他们为难我，便试图安抚他们的情绪。可是，”他吸了一口气，“可是他们之中有一个老奶奶，老奶奶情绪一直很激动，又因是老人，大家都害怕会出什么事。我便向班主任申请跟我父亲打个电话。”

　　“其实我之前便跟他提过这件事，但是他这么多年了几乎什么样的住户都见过，我从没见他心软过，我这次打过去，他只是跟我说，‘有一便有二，如果每个住户都去你学校闹一闹便有结果，我这个饭碗都要丢了，而且我不去的话他们反而不能拿你怎么办，我如果去了，我们都情绪激动万一造成不好的影响对你也不是件好事’。”

　　陈桉听到这句话心情有些复杂，温初旭的眼里也涌动着很多情绪，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打完电话，老奶奶一直问我我父亲说了什么我只好坦白告诉他我父亲还是不同意，可老奶奶情绪太过激动，像是要晕倒了，我们赶紧把她送去医院了，等她情况稳定了我才回来。”

　　陈桉发现，这件事情原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可想而知温初旭夹在这两方之中该有多么煎熬，她问道：“那学校有什么想法？”

　　温初旭望着陈桉，有些凝重地说：“学校虽不怪罪我却也怕这件事发酵，老师说让我这两天先不要过来，免得他们家人又找来。”

　　陈桉有些激动：“这是要停学？”

　　“应该不是，吧，但我确实在家待一会比较好，免得闹大了对别的同学也有影响。”温初旭轻轻地说。

　　陈桉却知道，目前学校让温初旭暂时回家休息其实是隐晦地让他停学，那如果事情发酵了，会不会温初旭面临的就是更大的危机，比如被退学呢？陈桉的思绪起起伏伏，脑子有些懵，还是温初旭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陈桉脑子虽有点乱，但却一把拉住温初旭的手：“温初旭，如果我想到了好的方法帮你，你愿意让我帮你吗？”

　　温初旭怔住了，随即笑了：“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你的帮助呢？但是如果影响了你的学习和正常生活，那就不要了。我不想因为我，把你的生活弄乱了。”

　　陈桉听闻忍住心疼：“不会，相信我，我会想到很好的办法的。”陈桉虽然担忧温初旭的处境，但她知道，如果想把温初旭从浑水里拉出来也得保证自己不会泥足深陷，自己得保持理性，谨慎思考出一个对策。

　　温初旭看着面前思索的女孩，心想自己该有多幸运才能遇到与自己新意相通的女孩呢，更幸运的是这个女孩理智且勇敢，甚至愿意保护自己，将自己从危机中拯救出来。他在触动之余却也有些失落，原本以为是自己保护陈桉，却没想到反了过来。

　　不过幸好，未来很长，他也已经站在她的身旁，他还有很多机会保护他心上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