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圈》拾六圆

15、决定

　　这两周，陈桉发现自己都没怎么见到温初旭。除了每周弹完琴后被温初旭送回家，基本两个人很少待在一起。连线上，白色头像也老是灰色的，陈桉都有点不习惯了。

　　终于两周之后，温初旭照例等在陈桉钢琴老师住的小区门口。陈桉出来的时候，看着温初旭好像似乎在想些什么，眉头微微皱着，目光随意地落在小区大门处，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只是随意地将目光搭在这里，为了聚精会神地想事情。

　　温初旭是在陈桉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回神的。看到陈桉，他笑了：“来了啊，我们去哪？那家甜品店吗？”

　　陈桉摇摇头：“我们去图书馆好了。”

　　“你家附近的市图书馆？”

　　“嗯嗯。”

　　温初旭牵着陈桉向地铁站走。陈桉感觉自己身边的人有些心不在焉，她摇了摇温初旭的手：“紧张？”

　　温初旭停了一下，转过头来：“说实话，有点。”

　　陈桉拉着温初旭的手摇啊摇：“放轻松，太紧张的话容易把我弄丢。”

　　温初旭没忍住笑了出来：“嗯嗯，最重要的事就是不把你弄丢。”

　　两个人在图书馆找了两个空座坐下。陈桉把书包里准备好的一套试卷拿出来递给温初旭，她看着温初旭正襟危坐地等待考试有些忍俊不禁：“那，温初旭同学，我们准备开始考试了。现在是三点十分，我把卷子稍微删了一些，所以我们的考试时间是一个小时，四点十分收卷。好了，现在考试开始。”

　　温初旭拿着笔开始写起了卷子，陈桉也把自己的作业拿出来了。两个人安静地在图书馆里奋笔疾书着。

　　陈桉时不时侧过头看一眼温初旭的进度，发现温初旭把头都快埋到桌子上了，眉头好像没舒展过，陈桉不想打扰他，便每回只瞄一眼，然后又开始写自己的作业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陈桉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提醒时间到了。陈桉抬头将闹钟关掉，转过身，双手摊开示意温初旭把卷子给她。

　　温初旭可不会老老实实把卷子给她，他望着陈桉，然后把卷子卷成轴状，轻轻敲了敲陈桉的头：“监考老师一点都不专心，监考的时候一直在做自己的事。”

　　“你怎么考试的时候还能分心看我在干嘛？”

　　“这需要考试的时候看吗？考完看一眼你作业的进度就知道你基本没管我。”

　　“那也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不说这个了，你快把卷子给我，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说着陈桉就伸手把卷子从温初旭手里夺过来了。

　　陈桉把之前学姐给自己的参考答案拿出来对照发现比较依赖记忆性的题温初旭的正确率还不错，可是一旦到了偏理解或者主观的地方，温初旭的回答往往有些偏差。而且通过修改痕迹和回答篇幅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努力在回答了。

　　陈桉抬头问了一句：“是不是花了很久时间准备？”

　　温初旭点点头：“嗯嗯，主要是在背，理解的东西我只能看看以前自己的卷子然后感受感受。”

　　“难吗？”

　　温初旭下意识想点头，但是看着陈桉又赶紧摇摇头。

　　陈桉有些心疼，她一边转头在包里找东西，一边问：“等会还有事吗？”

　　“没有，你是要约我出去玩吗？”温初旭的声音里带着一份雀跃。

　　陈桉转过身：“不是，你再做做这个，这个也是删减版的。不限时间了，但是我会记个时，如果时间太久我们就暂停。”

　　温初旭有些疑惑地接过卷子：“理科的卷子？”

　　“嗯嗯，理综的卷子。”

　　“那我这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没事，反正也不是正式考试，尽力就行。”

　　温初旭点点头，没有多言。

　　陈桉看到温初旭开始写后便开始记时。

　　大概五十分钟左右，温初旭把卷子递给了陈桉，陈桉停止计时。陈桉感觉到这次做完卷子的温初旭和做完上一套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少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多了一份酣畅淋漓的感觉。她把卷子接过来，与答案核对。虽然有一些知识点温初旭还不太熟悉，但如果题目是他们高一学过的内容，正确率普遍很高。并且很可贵的是，哪怕是很难的题，温初旭基本能给出思路，直到涉及到还没学习的知识才停止。

　　陈桉看着这份卷子，能感受到温初旭其实是被理科吸引的，她把卷子放下，转过身面对温初旭。

　　“感觉怎么样？”

　　“你还没说我正确率怎么样呢？”

　　“考虑到你的准备时间，两个卷子都不错。”

　　“那看来我下的功夫还是有用的。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再做一套理综了吗？”

　　“想让你感受一下做这两个卷子时你自己的不同状态，甚至有一套卷子你几乎毫无准备。”

　　温初旭倒是没感觉到惊讶，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桉。

　　陈桉看着温初旭的眼睛，有些坚定地说：“是不是感受完全不一样？根据我自己的经验，我们在碰到吸引自己的学科的时候的状态是与其他学科截然不同的。也许文科对你来说是可以学的，但是理科，是你想学的，对吗？”

　　温初旭还是没说话，只是右手手指虚握成拳。

　　“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但是温初旭，我们在一个学校，哪怕不同班我们也能见面。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学理科，我们可能可以考到同一个城市的大学，甚至同一所大学。”陈桉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发现温初旭的眼睛里掠过了一抹亮晶晶的色彩。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椅子挪到离温初旭更近的地方，“温初旭，我承认，一开始我没有想太多以后的事，但是现在我开始想了。我真的希望我们都能变得更好，投身于自己喜欢的领域。”陈桉没有继续说，因为她感觉到温初旭好像想说些什么。

　　当她一停下，温初旭好像有些迫不及待：“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你也期待着上了大学之后我们还能陪着对方？”

　　陈桉发现面前的男孩好像有些不安，随着她的一句“对啊”，那抹不安才消散在空中。

　　温初旭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想跟你一个班除了想每天见你，跟你参与一些班级活动之外就是怕你走着走着就松开我了，我想着我们每天见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容易把我忘了。”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想了这么多。”陈桉有些愣住，但是努力用调侃的语气按捺住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

　　“对啊，虽然你可能觉得表白都表白得很仓促，但其实我想了很多，我很很坚定地想跟你一直一直走下去了。我就是怕你不想以后，果然你现在才开始想。”说着说着，温初旭有些不忿，把身子都转过去，不面对陈桉了。

　　陈桉有些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被触动到了。她轻轻地把椅子再拉近了一点，她看到温初旭好像瞄了一眼越靠越近的椅子，她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咳咳了两声，用胳膊肘碰了碰温初旭的。

　　发现还是没回应，便又撞了撞。

　　温初旭到底是没舍得把椅子挪远一点，但是颇为强硬地把陈桉的手抓过来牵着，十指相扣，牵得很紧，不给陈桉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但是还是执拗地不肯说话。

　　陈桉便说话了：“我哪没有想，我觉得我只是自己没意识到自己在想。我要是没想的话我干嘛要关心你选文选理。别不理我呀，一个人在这悄声讲话，又快晚上了，怪吓人的。”

　　温初旭闻言转过头来，真的担心陈桉是不是有些害怕，结果发现说自己害怕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温初旭又有些想生气，但是陈桉笑着跟自己说：“别生气了，好不好？”，气顿时就没有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小声嘟囔了一句：“说了不要这样笑着看着我。”

　　陈桉倒是没听到这句嘟囔，倒是看到温初旭耳朵红了，她有些惊讶，不过总算哄好了。

　　温初旭把陈桉送回家，快到的时候，陈桉问：“那你有决定了吗？”

　　温初旭点点头：“嗯嗯，我确实喜欢理科也在理科上更有优势一些。谢谢你，陈桉。”

　　“客气什么。”

　　“不跟你客气，我会努力跟你考到一个城市，甚至一所大学的，让你上大学了也不能甩开我。”

　　陈桉笑了：“好的好的，虽然听起来有些阴魂不散，但是我很乐意。”

　　温初旭抬手拍了拍陈桉的头：“快回去吧，不然你爸妈要担心了。”

　　陈桉点点头：“你也快回去，明天还要上学。”

　　陈桉说完便往家里跑去，温初旭还是如往常一样看着陈安的背影。但是与往常不同的是，他知道他心里的小女孩好像终于跟他一样，也开始憧憬他们两个人的以后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眼里的笑意几乎漫出来了。

　　连刚刚升起的月亮都被感染，用最柔和的月光陪伴着这个男孩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