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冠冕[希腊神话]》万流千江

14、诚意

　　“怎么样？看了这些东西之后，你有什么感想？”

　　黑夜神殿中，尼克斯端坐在宝座之上，此时冲着良久无语的赫拉发出了询问。

　　在神殿中央摆放着一面足有二人高的巨大银镜，这镜子一片雾蒙蒙，可是其中倒映出来的却并非是赫拉与尼克斯，反而是方才发声的各处诸神的反应。

　　话说回来，也怪不得众神遍寻不获，因为谁能想到赫拉居然隐居于黑暗神域之中？

　　只不过赫拉此时身形虚幻，由此昭示出她并非寻常状态。

　　面对黑夜女神的问题，赫拉苦笑了一下，“请问殿下，如今的‘我’面对这种事情还有什么选择呢？”

　　赫拉如今身形虚幻，看起来并不具有实体，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的身体目前还在记忆女神的神殿，并且被谟涅摩叙涅给封印起来了。

　　而赫拉的神魂之所以会出现在永恒之夜，那自然全都是因为尼克斯的手笔。

　　“不，你当然有选择了。”尼克斯伸出手指摇了摇，“只要你愿意，我自然是能够帮你的，可是你真的愿意吗？”

　　“殿下是指为命运效力，为殿下做事？”

　　听出了尼克斯话中若隐若现的引诱，赫拉嘴角一抽，就想起了前不久发生了那件事情。

　　要不是因为尼克斯之前试图蛊惑人心，赫拉也不会被那一席话说得心神震荡，而后在被甩出去的时候因为神力空虚而遭了算计。

　　说起来，她之所以会落得这种下场，尼克斯在其中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目光对上黑夜女神似笑非笑的神情，赫拉瞬间心知肚明。

　　不是有关系，而是说完全就参与了其中！

　　尼克斯这是在使阳谋。

　　为了让赫拉为自己所用，尼克斯故意设局。

　　不过尼克斯没有直接对赫拉动手，也不曾出言恫吓，或是以强力威胁。

　　只是先设了一个局，然后把棋子全都摆到其预定的位置上，再动一动手，那么顺着命运的惯性，当一切逐一发生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赫拉便在不知不觉无意识走入局中……

　　在这其中，赫拉是当事人，而剩下的那两位女神就是尼克斯预先准备好的棋子。

　　这局棋从大地之母盖亚现身就早已经开始被布置起来。

　　明明时间不长，可是赫拉却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

　　在想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的同时，赫拉心中瞬间被巨大的不安所充满。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呀。”尼克斯的声音非常高兴，“我原本以为你要过上许久才能够看明白，看来，你还是对得起你那特殊的际遇啊。”

　　“我不知道殿下到底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只是我能力有限，恐怕不足以担当殿下所赋予的重任。”

　　越是了解的深入，就越是能感受到命运的无常，对于尼克斯开出具有诱惑力的“复仇”权利，赫拉并非不心动。

　　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最好还是别和这位神秘的大女神扯上关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端坐在神座之上的尼克斯女神似乎是看出了赫拉心中的顾忌，于是便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打算利用你，只是‘各取所需’，我想聪慧如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到最后，尼克斯的语气又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赫拉眉头一蹙，却是想起了对方先前意有所指。

　　命运……

　　确实是个既无常又令人不得不生出敬畏的东西。

　　尼克斯虽然掌控命运法则，可是在对待命运的时候，却也不得不慎重。

　　赫拉感觉如今自己与这位大女神仿佛是在刀尖上谈话，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跌入万丈深渊，而底下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命运的巨轮。

　　“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尼克斯不打算再扯下去，直接道：“我现在就放你回去，不过你得知道，往后的一切全都是由你自己来选择，你会走什么路，那路又会通往何方，也全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好啦，祝你幸运。”

　　说完这话，尼克斯也不给赫拉回过神来的机会，挥了挥手，赫拉原本被神力固定在原地的神魂便感受到一股撕扯的力道传来，紧接着就被吸入了一道空间裂缝之中。

　　“……”

　　赫拉原本还在思考，可是谁知自己的话还没说完，黑夜女神就动手把她给踹了回来。

　　如今伴随着神魂入体，赫拉瞬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不过相比起之前，如今似乎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这似乎是源于命运的力量，但是又不完全是。

　　赫拉上辈子并没有接触过有关于命运法则的力量，所以现在也无法识别出尼克斯的“馈赠”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或许是黑夜女神想要展示的诚意，而不管赫拉是否需要，她都已经确确实实收到了。

　　那么再往后回答尼克斯的时候，赫拉就不得不再三思考。

　　“你醒了？”

　　就在赫拉神魂入体的同时，属于记忆女神那温柔的声音也在一旁跟着响起：“既然醒了，那就不要装睡了，我们也该好好谈谈了。”

　　记忆女神解开了施加在赫拉身上的封印。

　　赫拉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随后又看见了那笑的温柔似水的白衣女神。

　　谟涅摩叙涅。

　　将这个名字在心中咀嚼了一下，赫拉咬了咬牙，“不知殿下为何对我出手暗算？”

　　“没有第一时间就对我动武，看来你还是很善于审时度势啊。”

　　记忆女神没有回答赫拉的质问，反而称赞起了她的镇定。

　　“这里是你的神殿，在这里对你动手，你觉得我是这样的傻子吗？”赫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让我来猜猜看……对我动手，是因为宙斯？”

　　“哈？”谟涅摩叙涅笑了笑，正想说赫拉想多了。

　　赫拉先一步道：“不，我想你应该是为了那些缪斯吧？”

　　赫拉知道，记忆女神当年和宙斯打得火热的时候，曾为他生下了一群女儿。

　　这些女神日后就是掌管艺术的存在，也是光明与太阳神阿波罗的属神。

　　不过如今阿波罗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和勒托一起努力刷着宙斯的好感，所以记忆女神所生下的这些缪斯当然也还在幽冥猫着。

　　谟涅摩叙涅骤然出手暗算自己，估计就是想要为自己的孩子们谋一条出路吧？

　　赫拉此言一出，记忆女神的脸色瞬间淡了几分，不过笑容依旧，“你比我想的更加通透。”

　　“你不了解我就不要用你的假想来猜测我。”

　　电光石火间，赫拉就理清楚了这位女神要对自己动手的原因。

　　记忆女神和正义女神常年隐居幽冥，而这一切也都是当年提坦之战所埋下的前因。

　　她们本身是地位尊贵的泰坦巨神，实力不俗，在幽冥日子过得也不错，和宙斯的那段露水姻缘想来不会被铭记许久。

　　那么剩下值得谟涅摩叙涅动手的就只剩下了子嗣。

　　神明执掌规则，那厚重的神性中原本就包含着理智与感性，只是作为神明，她们能够很好的平衡这一点，却并非意味着她们没有七情六欲。

　　就像赫拉，她能够放下与宙斯之间的纠葛，但是却不意味着赫拉能够对自己的那些子女们弃之不顾。

　　“那么，你是否要帮我呢？”

　　眼看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赫拉识破，谟涅摩叙涅倒是没有乱了阵脚，反以无比平静的姿态面对着赫拉。

　　“你之前给我喝的那瓶水是记忆神泉中提炼出来的？”赫拉目光紧盯着谟涅摩叙涅，不放过记忆女神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原本杂乱无章的记忆被抚平了。

　　这些并非是尼克斯的馈赠所造成的影响，而是在这之前记忆女神强行给她灌下的那一瓶的药水。

　　记忆神泉是谟涅摩叙涅的神物，其中包含着有关于部分灵魂法则和更加神秘的力量所形成。

　　若是以其中的泉水反向提炼，那确实能够炼制出有助于赫拉的宝物。

　　而在赫拉的猜想中，这女神或许是做了双重准备。

　　谟涅摩叙涅暗中偷袭赫拉，将人带回记忆神殿之后，又找来了自己的姐妹正义女神忒弥斯。

　　若是这两位泰坦巨神联手，赫拉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她们。

　　可不知为何，正义女神忒弥斯并没有久待。

　　没有了姐妹的支持，记忆女神自己独木难支，于是就使用了预先准备好的另一个方案——施恩于赫拉。

　　作为掌管记忆的女神，谟涅摩叙涅很容易就能够察觉到赫拉的不对劲。

　　所以用自己辛苦提炼出来的神物来帮助赫拉，从而让赫拉来回报自己的女儿，这其中涉及到的也就是“等价交换”。

　　“我确实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随着赫拉直接把话说破，谟涅摩叙涅也不在兜圈子，转而直言不讳地道：“你是否能够帮我这个忙？放心，我还会有更好的‘酬谢’。”

　　似乎是怕赫拉不答应自己，记忆女神没有再过多矜持，而是直接抖出了自己的底牌，“我的哥哥生长之神遗留的神器，你应该很需要这个吧？”

　　虽然问的是赫拉，不过谟涅摩叙涅所指向的对象却是青春女神赫柏。

　　而赫拉闻言，目光一阵深邃，最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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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赫拉：“你说别人我都可以相信，但是尼克斯女神真的是‘慈母’吗？”
尼克斯：“我自己都不怎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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