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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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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把’慢条斯理地,拿着他的东西出来了,同时还穿了双澡堂的拖鞋。
老人一看,也没多说:“记得,下次跟衣服一起还来啊。”
‘拖把’拱手示意:“在下郦钰,老人家贵姓?下次一定前来拜访,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我姓江,大家都叫我江跛子,你们也这样叫吧。你叫鲤鱼,好,还挺好记。”
“不妥,身体残疾,不能随意侃笑,江大爷,我过两天就来。”
鲤鱼?
这名还真好记。
陈素颜挠头:“你真叫鲤鱼?别是诓骗老人吧?”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岂有此理!走,回家,乏了,要睡觉。”
“得咧。啊,不对,你回哪个家?”
“当然是你家,你把我全身都看透,难道不该负责吗?”
“怎么就是这样?我是好心帮你,顺便瞧了两眼而已。。。”
郦钰双脚一踮,长臂一挥,变戏法般,直接把陈素颜放在牛仔短裤后兜的两个银锭拿出,在掌心颠颠:“这是我给你的,还是你偷的别人的?”
陈素颜怔楞原地:这货,好像赖上我了?
江跛子左瞧右看,把栅栏大铁门一关,碎屑末子铁粉掉落郦钰手臂,他轻轻抖开,帮江跛子锁上链条。
同时给了他一个暗示性的眼神。
江跛子混迹社会多年,他明白,这是在姑娘面前撕不开面儿,在找他求援呢。
“别争了,天儿不早,姑娘你还是好人做到底,带他回去将就一宿,要不你出钱,去给他开间房,让人家好好睡个觉也成啊。\"
“就是,我郦钰大丈夫,行端影正,你岂能拿小人之心待我?”
这,理儿怎么到他那去了?
陈素颜被他的强词夺理,弄晕了头,在郦钰和江跛子礼貌告别后,只好带着他,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电话响了,马强打来的。
“我那事儿成了吗?”
“成你个头,人影都没见着一个,你老婆到底在哪里偷人?你给个正确位子好吧?一百块就害得我咬了一身的蚊子包,真特么遭罪。”
郦钰皱眉:粗鄙,市侩,小女子,不可教也。。。
愠恼的陈素颜回头大吼:“还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走,走,女大侠仁义,郦钰我正在佩服中。”拍马屁的本事,郦钰觉得,十分用得上。眼见她的小脸泛起笑,郦钰懂得,接下来的路,并不太难。
“你还有没有别的名儿?鲤鱼这名,不好听。”
“有,我娘亲赐我小名:子丑。”
“嗯。。。算了吧,还是鲤鱼,顺嘴一点。”
郦钰再次腹诽:无知,无罪,饶恕她吧。
深夜,空旷的街道,独行的陌生男女,在这一片即将面临拆迁和开发的城区,有着不一样的画面,因为:
陈素颜,肚子开始疼,翻江倒海的那种,即将喷涌而出的那种。
手上没纸,路程还有些,她肯定坚持不到回家。
捂着肚子的她,半弯腰,拉住郦钰的布袋子不撒手:“把你手帕拿一个出来用。”
郦钰瞧她的样子,就像看怪物一般,好在,他迅速掩饰住情绪,从布兜里掏出一块锦帕:“拿去。”
陈素颜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直接朝着对面那处半人多高野草的未开发地跑去,边跑边嚷:“给我看好,别让人进来。”
郦钰嫌弃地将身体换个方向,望向远处看不清的街道,眼神哀伤。
夺位未成,被陷害,不知怎么就到了这的臭水沟,堂堂一个王爷,沦落至此,也是天意。
寻找机会,重新回到王府,是他的终极目标。
不论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
衰草蒿蓬,夜深寂寂,哪一天,才能踏上回归王府的路呢?
一块碎石,从背后扔了过来,他不用看,轻巧转身,完美避开,石块弹进草丛,转瞬不见。
“卧槽,你有后眼睛?”陈素颜把锦帕完整地还给他:“没用你这玩意儿,太精致,不舍得,我用草叶子擦的屁股。”
郦钰大退一步,就着陈素颜的手,直接扔进路边:“爷不要,太脏。”
“搞什么搞,这么好的帕子,还绣花,我手摸过,又没用过,你不要我要。”
撅着小屁股,绷直大腿,在路边摸索好一会儿,总算找到。
至始至终,郦钰都离她远远的。
路过一条名叫大杂烩的小街,前面就是陈素颜的家—石碾子巷。
大杂烩街,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涵盖所有,包容万象,从古到今,从未变过。
只要想要的,这条街上全有。
大杂烩街一共有三条巷子:石碾子、水磨子和土堆子。
俗到家,却历史悠久。
石碾子巷,就在大杂烩街的一角。
紧邻石碾子巷和大杂烩街的交叉口,有卖牛肉面和包子的两家小吃店,这两家店的生意,几乎吸引整条街上和三条巷子里的居民来买,所以,生意都是从早做到晚。
卤牛肉和蒸屉冒出来的香气,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食客。
郦钰,瞬间饥肠辘辘,走不动路。
“去买点吃的来,多买一些,饿死爷了。”
陈素颜气的恨不得拿鞋板抽他:又得花钱,按照这样,一百块,哪还有剩?
“不买,家有泡饭,就点咸菜能饱肚子。”拽着郦钰就要走。
可对方不论身高体重,岂是她这小块头扯得动的?
纹丝不动不说,还把她顺势带到自己的胸前。
两人,瞬间前胸贴前胸,紧紧挨在一起。
郦钰嫌弃地后退大步,怔怔地看着她。
陈素颜明显感觉到被人嫌弃的感觉,一时之间,难堪的想转身走掉。
正在这时,有声音传来:“哟,素颜啊,谈男朋友啦?嗯,不错,还挺帅。”
左手端着搪瓷缸子,右手提着塑料袋的朱家老大,把右手在她面前扬了扬:“褚二家的牛肉包子今天肉新鲜,你不打算买几个回去给你爷爷奶奶尝尝?”
朱家老大看着郦钰,随着塑料袋转动的眼神和咽下的口水,从里面拿了一个:“来,吃吧,我看你也是饿了。”
郦钰双手抱拳,深鞠躬:“谢谢,改日偿还。”接过包子,仍然细嚼慢咽。
“素颜,给你男朋友买点呗,我看他一个包子管不住啊,人家到你这来,就该你接待,怎么这么小气呢?以前你可不这样啊?”
陈素颜气的拿脚,狠狠地在他小腿处踹:“吃,吃,我叫你吃个够,三个够不够?”
“还要一碗面,包子太干,嗓子疼。”找了张空桌,郦钰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等。
“我去你丫的,吃死你。”从兜里掏出钱,陈素颜乖乖去收钱处站队。
朱家老大,笑着摇头走了。
陈家姑娘,哪个男人都降不住,吃点东西都要挨骂,遭咧哟。
市井气,在深夜,最能感受到街坊们的友善和气,甚至勾心斗角。
陈素颜把东西一样样的往桌上摆:“牛肉面可以加辣椒油和醋,还有香菜,不知道你要不要,所以没加,你要的话,我去加。还有这包子,牛肉馅儿的没有,只有大葱猪肉和咸菜猪肉的,也都挺好吃。”
“有劳,你也吃啊。”
“我不吃,肚子不舒服。”
脱口而出的话,让坐在对面的彼此,很有默契互看了眼。
吞下一口面,郦钰盯着她:“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陈素颜瞬即脖子发烧,却故意若无其事地转动桌上的方便筷:“那有什么,我们这都这样。”
郦钰凝眸皱眉:“应该不是吧,沿路都还挺干净,并无污秽之物。”
低头,继续吃面,不再看她。
陈素颜被怼得面红耳赤,却也只能尴尬干笑。
郦钰吃东西的样子,很是优雅自得,即使吃完了,不仅嘴上,就连手上,都没一点油花的痕迹。
一看就是教养不错的人家出来的。
陈素颜的星星眼,从头至尾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以致于马强在她身后,她都没发现。
马强是码头工人出声,除了扛大包之外,就是打老婆,整个石碾子巷,经常听到他老婆鬼哭狼嚎的叫声。
有时是挨打,有时好像又不是挨打,反正,他们家,不管白天夜晚,就没消停过。
手掌拍在陈素颜的肩上,啪的一声脆响,陈素颜回头,郦钰也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马强一眼。
“拿我那钱,在这吊帅哥呢。”
“一百块也叫钱?老子今晚喂的蚊子都不止这一百,你看我手臂上的包,还有小腿上的。。。”
陈素颜朝着他伸开手臂,又把露在外面的小腿伸过来:“ 你瞧瞧,瞧瞧,”
马强邪笑着,顺势搭上她的手臂,上下摸了摸:“是咬得挺狠的,小疙瘩一个个的,细皮嫩肉,就跟吃软豆腐似的。”
郦钰把最后一口面汤喝下,站起来。
突然,出其不意地,一拳打在马强的脸上。
“调戏女子,忍你好久了!”双手附后,把布搭子拍了拍,扬长而去。
马强应声倒地,嘴里不住哼哼:“素颜,你这帅哥哪来的?下手怎么这么狠?哎呀,痛死我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远道的朋友,你那事,我绝对负责帮你搞定,好吧?”
陈素颜却心花怒放,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
身后,一阵嘈杂的说话声传来。
她知道:明早,街坊新闻里,她,会成为街坊们买菜时提得最多的名字。
可她不在乎,第一次,有人为她出手揍人。
真舒坦。
陈素颜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一栋两层楼的红砖水泥房,一楼有个小院,二楼有露天,接近150平米,足够祖孙三个,其乐融融。
她的父母,去向成谜,爷爷奶奶也很少提及,从小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的她,早已习惯没有父母的日子。
只是在外边看着那些父母有陪伴的孩子场景,她会久久凝视,不愿走开。
可她,从没对爷爷奶奶提过。
爷爷陈大旺,因为坐牢,直到五十多岁才出来;奶奶王翠玉,一辈子除了搓麻将,什么都不会。
陈素颜就是在奶奶牌桌下长大的孩子:饿了吃点奶奶丢给她的东西,渴了就去水龙头接点自来水喝;困了就直接在麻将室的长条木椅上睡。能够无病无灾长到现在,也算奇迹。
这是整个大杂烩街,谁都无法否定的事实。
王大旺正要关掉电视,前院锁头叮当作响,他知道:孙女回来了。
“玩的这么晚,还知道回来呀?”王大旺手上的打火机,还没来得及往孙女身上扔去,瞬间收了回来。
“他,谁呀?你男朋友?还带回家?胆子这么大?!”
“不,不是,远道来的,认识的,不是男朋友,他就只是借宿一晚,明天就要走的。”
陈素颜又急又羞,拉扯爷爷的手臂就往屋内去:“小点声儿,别吵醒奶奶。”
又回头对郦钰:“赶紧进来呀,还杵在外面,是怕邻居不知道啊。”
郦钰淡笑跟进:还懂廉耻,没到无药可救。
一进屋,陈大旺便拿着扫帚直往孙女身上呼,跳起脚叫嚣:“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把男人带到家里来?”
陈素颜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捡起门口的塑料盆往头上戴:“打个屁啊打,你是嫌邻居嚼咱家的舌根子还不够吗?我这好心做好事,你问清楚行不行?”
王大旺果然调低音量,半信半疑问郦钰:“真的?你不是她男朋友?她不是带你回来睡觉的?”
“是借宿,借宿,爷爷!不是你想的那种睡觉!丢死人!”说罢拉着爷爷,避开郦钰,进到客厅右侧的一间房。
看到陈素颜欲说还休的样子,郦钰懂了:这家人,老不成老,幼不成幼。
门楣不正的家,原来才能生出大逆不道的女子。
他好像有点能够理解,陈素颜的某些言行了。
打完架的陈素颜,拉着他的布搭子往里指:“爷爷同意你住那间一晚上。”
不用细想,他知道肯定会被安置到离陈素颜最远的房间。
他懂,男女授受不亲嘛。
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几只大老鼠发出唧唧的叫声,瞬间窜走。
整个房间,除了一张木床之外,孤零零地摆在墙边之外,就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青白灰色的墙壁上,一抹全是水渍。
太潮湿。
陈素颜赶紧打开窗户,一阵微风瞬间拂面,正对后巷的一隅,能够清晰看到进出后巷的所有人。
尽管卫生堪忧,位置,他很满意。
掌握所有动向,是他养成的好习惯。
“将就住吧,厕所在你出门的边上,我本来是要你上二楼住的,可我爷爷不同意,所以只好委屈你,反正也就一晚上,无所谓,对不对?”
郦钰懂得审时度势的道路,按照他的要求,这间房,肯定是不符合,可现在,都已经这样,只能将就一晚再说。
“嗯,你去吧,我困了,就这样睡,明天还要劳烦你,帮我物色一套比较好的房子,咱们就两清。”
“啊?你真要在我们这住啊,难道你想回家吗?”
“暂时回不去,我要从长计议。”说到这,他从布搭子里掏出一块金锭,塞到她手里:“这应该足够你给我找一间房子,住上一段时间。”
陈素颜把金锭举起,拿在眼前瞅,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金子,在灯泡的照射下,好像还在闪着光。
“别看了,赶紧拿走,明天记得帮我找房子。”合衣躺下,面朝墙面。
郦钰把陈素颜的贪婪尽收眼底:明天,肯定就不会住这了,他知道。
“好咧,好咧,包您满意。”
陈素颜轻关上门,欢呼着去找爷爷。
财神,财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