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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立冬 ...

  •   脖子上尖锐的疼痛让他一愣,眼角的疤痕又开始疼。

      明丽握着簪子的手开始颤抖,看着刺眼的殷红一滴滴落下,簪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她下不去手,记忆里那个阴郁又脆弱的少年曾与她生死与共,他们一起熬过最艰难的岁月,彼此连在一起。

      “萧碎,你当真就要这样毁了我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人看到,我要怎么活下去。”

      萧碎对上她失望又无力的目光,突然嘲讽的笑起来,眼角的一抽一抽的疼痛,他至今还记得她是如何的骗他,伤他,一步步的逃离自己。

      “恨我?对我失望?你可知道我又多恨你,安安,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不是你手里物件,想拿就拿想丢就丢,明天,我会向父皇请旨,让他给我们赐婚,你只能是我的。”

      “呵,王爷怕还是没有看清现在的局势,皇上已经准备拿明家开刀了,王爷还在做白日梦,如果王爷真心想娶我,就拿正妃的位子,反正我这辈子都嫁不了他,嫁给谁都一样,王爷又要了我的身子,嫁给别人怕也是要被嫌弃,您说是吗?”

      “话是你说的,可不要反悔。”他甩手离去。

      明丽知道他给不了。

      这样说不过是权宜之计,能拖一时是一时,她如今甘心困于后院的方寸之地,不过是放心不下廉歌,等他安全后,她想要离开这里。

      萧碎连夜进宫,宫门的宵禁都下了,愣是被他给敲开,徐公公守在寝殿外,看着活祖宗气势汹汹的走来,赶紧将他拦下,“王爷,哎,王爷,皇上已经睡下了,哎呦,王爷您轻点,老奴的胳膊要折了。”

      眼看着拦不住萧碎,徐公公有些急了,“王爷,皇上已经就寝了,皇上。”

      萧碎猛地推开寝殿的门,殿内,他老子一脸戾气的看着他,年轻的嫔妃来不及梳好头发就匆匆的退下,气氛颇为微妙。

      “说吧,什么大事能让你砸朕的门,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儿就别回去了。”

      满是杀气的拳头直冲萧碎的面门,父子俩开始切磋,萧碎一开始还没有用全力,直到皇上的拳越来越刁钻狠辣,专挑他脆弱的地方打,一记阴招差点让他断子绝孙。

      “父皇,您这招是想让我进宫贴身伺候您。”

      “朕看那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趁早断了。”

      萧碎虚晃一招,假装被伤到,趁他有些恍惚时以迅雷之势将他擒拿,“父皇,兵不厌诈。”

      玄帝拿起帕子擦了一下唇角,啧,出血了。

      他刚和萧碎切磋了一下,现在呼吸微微有些乱,“说。”

      “我想跟父皇做个交易。”

      “朕看你是脑子进了泔水,满脑子废料。”

      “我愿为父皇分忧,事成之后,我必须娶明丽为正妃。”

      “朕看你是自找死路,活到头了记得自挂东南枝,莫连累朕。”

      萧碎面色严肃,他端正的跪在地上,“求父皇成全。”

      玄帝抬头看他一眼,嗤笑一声,“口气不小,就不怕闪了舌头,滚吧,朕困了。”看着萧碎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他不禁有些后悔刚才是否下手太狠,刺痛的脸颊又让他皱起眉,狼崽子下手也够狠。

      “徐福,进来收拾一下。”

      徐公公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殿内满地的狼藉,他瞅一眼玄帝的脸色,看着还行,赶紧挥手招了两个机灵的小太监进来收拾,“轻着点,万岁爷要就寝了。”

      萧碎从宫里出来已经半夜了,大街上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大理寺守门的官差大老远就看到一人骑马奔来,近了才看清楚是萧碎。

      “王爷,您这是?”

      “开门,本王要审犯人。”他手上拿着大理寺寺卿的官印,狱卒赶紧打开门,“王爷,您里面请。”

      今天早朝的时候,皇上大发雷霆,撤了徐老大理寺寺卿的职位,让他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王爷要审谁?我马上去提。”

      “不用,我去见他。”萧碎一瘸一拐的往里面走,“不用跟过来。”

      开锁的声音让廉歌迷迷糊糊的醒来,身上的伤时时刻刻的疼,他只能困极了眯一会儿,即使睡着也睡的很轻。

      看着走进来的萧碎,“王爷来做什么?”

      “想跟你谈一点事儿,廉大人一直与王府的公子走的近,相比之下,却不慎亲近崔家,本王想知道为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和王爷无关。”

      “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这条腿恐怕就是恢复好了,怕只能和本王一样,当个瘸子了,更别说你能不能有命出去。”萧碎瘸的那条腿故意的展现在廉歌的眼前,弯腰顶跨的姿势颇为侮辱人。

      廉歌的腿多半是瘸了,此刻他的心情莫名的有些畅快。

      “本王前几天曾收留了一个婆婆,哦,姓刘,据说是从怀阳来的,耳朵后面有刺青,是个崔字,只身一人,满身的狼狈,想必是从主家逃出来的奴才,这次的收留,让我听到了一个颇为悲惨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姓廉的商女,本王一听故事的主人姓廉,就马上有了兴趣,廉大人有兴趣吗?”

      “夜深了,王爷回吧。”

      “本王听说,崔大人不日就要进城了,不知道廉大人想不想去见见他?”

      “王爷,我要休息了,请自便。”

      “如果廉大人想清楚了,请随时知会我一声。”

      清河崔氏,绵延了两百余年的名门望族,玄帝能顺利登基,其中有崔家不少的功劳。整个大梁的世家,崔家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朝中官员中有不少崔家的子弟,士农工商皆有涉及,像一个巨大的树木生长在这世间,盘根错节,牢牢的抓附着脚下的土地,狂风骤雨,朝代更换,谁也无法撼动他的存在。

      明珠这几天一直留意着丽阁的动静,张妈之前伺候过她,所以想要从她的口中探知到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张妈,您过来一下,”春雪守在张妈每日去大厨房拿菜的走道上,看见张妈走来,赶紧向她招手。

      “春雪啊,什么事儿。”张妈胳膊弯上挎着菜篮子,看见春雪就高兴的露出满嘴的大白牙。

      “今儿我去买了红糖,小姐说想吃芝麻红糖包子,又听说红糖活血,恐对腹中的胎儿不好,这不让我来给二小姐送来,来小日子的时候喝点红糖水,也能暖暖肚子,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二小姐能用的上。”

      “说来也怪,我估摸着该是这几天了,可迟迟没有动静,给小姐喝点红糖水催一催也好。”张妈接过油纸包裹的红糖,放在菜篮子里,一晃一晃往大厨房那走去。

      春雪得了想要的消息后,赶紧回了明阁。

      明丽下午的时候身上见了一红,可等了一下午,这点红又突然没了,她虽疑惑,想到自己喝的药,说不清药和有关系,只是近来这两日的嗜睡让她有些不适应,能吃能睡,应该也是不碍事的。

      张妈下午的时候处理了一只乌鸡,只洗了手就进屋子,明丽突然闻到一阵强烈的血腥气,一阵恶心反上来。

      “张妈,你做什么了,一股子血的味道。”

      张妈闻闻自己的手,没味啊,她特用皂豆洗过手,低头一看,黑棉布的鞋面上有一滴深色的血迹

      “看我,我去换双鞋,您先开开门散散味儿。”

      晚饭时,张妈端上来一盘炒油菜,砂锅炖的乌鸡汤,小半碗白米饭,两个油炸的小甜点,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她在围裙上擦擦手,“小姐,吃饭了,别看书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明丽夹起炒油菜,一股子蛤蜊油的味道,她皱起眉,将油菜放回去,筷子上也满是蛤蜊油的味道。

      “小姐,不好吃?”张妈夹起一筷子油菜放进嘴里,还行啊,她向来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而小姐从来都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一点都不浪费,今天实属是有些奇怪,往日小姐最喜欢油菜了,大冬天的她托了关系才弄到这么一小把的菜,没想到突然又不吃了。

      明丽早早的睡下,梦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廉歌。

      她不小心洗坏了春兰姑娘的丝绸袄子,刚刚被人毒打过一顿,满身的伤痕,蜷缩在后厨里刚啃完一个硬馒头,冰冷的井水混着硬馒头,胃里又冷又咯,有人喊:“安安,去倒夜香。”

      她每走一步都疼的颤抖,端夜香的手上满是伤痕,眼前一黑,夜香顺着楼梯往下滚,哩哩啦啦的撒的那里都是,顿时整个楼里都恶臭难闻,老鸨暴怒的揪起她的头发,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她说了什么安安根本就听不见,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能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鞋子里满是湿漉漉的粘腻感,那是夜香透过鞋面渗了进来,耳朵里牡丹妈妈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她要她不管多难都要活下去。

      她跪在老鸨的脚边求饶,端过夜香的手连触碰她的脚都不敢触碰。

      那时,廉歌出现了,愣愣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安安,后来,他把她带离了那个地方,他干净的让安安不敢触碰,望着越来越远的青楼,安安像做梦一样,他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怜惜,只有牡丹妈妈会那样看她。

      他找了一个妇人给她清洗身子,又找大夫给她买伤药,让那个妇人给她的伤抹药,听妇人说她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皮时,他看她的目光更加的怜惜了。

      安安是那样贪恋着他眼里的怜惜,明丽站在不远处,看着安安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的脸上滑落过一滴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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