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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霜降 ...

  •   秋末,草木凋零,刚下了一场小雨,阴冷的刺骨,风一吹,树叶速速下落,凋零的树叶如同现在的明府,在风中摇曳,下一秒就要落入泥里。

      自新帝登基,血洗朝堂起,百官人人自危。

      明丽收拾妥当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素手轻绾,一个简单的发髻柔顺的挽起,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她将不起眼的红玉月季花簪子别进发髻,略施粉黛。

      手指覆上唇瓣,颜色淡了点,挖出最艳的那一抹口脂,一点一点的涂上,血红的唇,细长浓黑的眉毛,极度苍白的脸,她扯扯嘴角,毫无生气的脸颊有了细微的变化。

      略略圆润的脸颊因为艳丽的五官而变得妖艳起来,一眼看过去就不像是好人。

      不够,还不够,她的眼角满是少女干净的气息,还不够勾人,拿起画眉用的骡子黛,细细的将眼尾的弧度往上拉,浓重的色彩将那抹干净的气息压下去。

      看着镜中风情万种的女子,终是有些不满意,又用细细的笔尖沾了殷红的口脂,在额心细细的勾勒起月季花的花瓣,望着额心盛开的大红色月季花,明丽这才满意。

      阴沉沉的天总是很快就暗下去,还未见到黄昏,就已经入了夜。

      廉歌入狱了,明家自身难保,连求情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救他,一想到他在狱中受尽刑罚,明丽的心里就一抽一抽的难受,她托关系买通了狱卒,现在,该走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锁,她终于见到了他。

      牢里常年不见天日,阴冷又潮湿,难以形容的味道混合着排泄物的污秽,明丽差点呕出来,稻草上那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哪里,白色的衣袍上满是鲜血,生死不知。

      把手里的镯子褪下后,明丽递给狱卒,“请您把门开一下。”

      咔哒一声,她迫不及待的跑进去,颤抖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尽管早就知道他会吃苦,可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他们怎么敢,她颤抖的目光看向他的腿,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的角度扭曲着。

      地上的人闷哼了一声,明丽几乎落荒而逃。

      她知道他醒了,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的呼吸忍不住粗重,听着像是只有出气而没有进气。

      “廉歌,你坚持一下,我马上想办法救你出去,廉歌。”明丽将他脸上乱糟糟的长发拨开,手慢慢的放在他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心紧缩,廉歌还未看清明丽的脸,人又痛的昏迷过去。

      坐在马车里,她将头上的大红色月季花发簪取下,头上的发髻没有了支撑物,一下子散落下来,“不回家,去成王府。”

      马车调转方向,哒哒哒的马蹄声在石板路上越发的清脆,一声一声的敲击在明丽的心头上。

      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红玉玉簪,玉簪触手升温,可她的手心还是冰冷的如同浸在冰里,一想到那张阴冷的脸,明丽的心就忍不住的紧缩。

      不能退缩,她不能退缩,廉歌还在牢里命在旦夕,他根本等不到案情查清的那一天,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位了。

      叩开王府的大门。

      过于艳丽的妆容配着她一头飞舞的长发,像是来索命的艳鬼。

      她将手中的玉簪递过去,“请将这个交给王爷,明丽求见。”

      不一会儿,门再次打开,下人颤颤巍巍的将明丽请进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小姐请我随来。”

      “王爷睡了,您稍等。”下人退下,明丽站在院子里望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寝室,她终是鼓起勇气,抬手叩门。

      好一会儿屋子里才传出来声音,“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安安。”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漠的没有一丝的感情。

      明丽知道,他这是在故意为难自己,跪下去的那一刻,冷硬的石板砖咯的她膝盖生疼,阴沉了整整一天的乌云现在开始下落,豆大的雨点打到脸颊上冷冰冰一片。

      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点了灯,那人站在门口逆着光,阴沉沉的的看着跪在雨地里的她,身旁伺候的管家拿着一把伞站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半个时辰过去,雨依旧没有停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瓢泼大雨打在身上,冰冷刺骨,明丽很快就撑不住,麻木的趴在石板上。

      她抬起头,脸上精心勾勒的妆容让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那一层厚厚的面具脱落,露出她原本的样子,乌黑的发随意的散落在肩头,贴在脸颊上,一张脸惨白的毫无血色,狂风暴雨下,脆弱的花朵很快就被摧残的不像样子,几乎凋落。

      “够了,”萧碎的手握成拳,滴滴答答的殷红从指缝里渗出,暴怒让他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

      大步走到明丽的身边,带着血腥的手将她的头抬起来,“真的不后悔?”萧碎眼里的残暴近乎喷涌而出,食指与拇指之间的力气大到恨不得将她的下巴捏碎。

      “不悔。”苍白的脸色挡不住她眼里的坚决,望着他的目光带着视死如归。

      她眼里的坚决磨灭了他心里最后的一丝不舍,伴随一声惊呼,萧碎将她猛地扛上肩膀。

      “备热水。”他低吼。

      猛地被放在床上,看着要离去的萧碎,“别走。”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拉着他的衣角捏的指尖泛白。

      可怜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辱,微开的领口露出雪白的肌肤,萧碎猛地扭过身,“他就那么重要?”

      手里的衣角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是。”

      萧碎离去的步伐有些不稳,肩膀一高一低,平时他绝不会这样走路,他只会努力的克制着,慢慢的走,让人看不出他腿上的毛病,明丽颤抖着唇,扭过头。

      “小姐,请随奴婢去浴室,”丫鬟看一眼明丽的脸,又马上将头底下,这样好看的人,难怪王爷会失态。

      她跳进浴桶,膝盖上一片乌青,温热的水将身体里的寒意慢慢驱散,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不能穿,随拿起一旁男子的衣服披上身,这件衣服她曾经见萧碎穿过。

      回到寝室,萧碎已经躺下,微黄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颇有些岁月静好,看着走进来的明丽慢慢靠近,那双眼睛里晦暗不明,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漩涡。

      灼人的目光肆意的将她包围,明丽开始不自在,发梢的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落在地上的雕花毯子上,晕染出一片片的深色痕迹,过长的衣衫让她只能惦着衣服走路。

      “岁岁,”两个字出口,萧碎看向她目光陡然一冷,阴森的像是要吃人。

      明丽心头酸涩,她看向萧碎的眼睛,“岁岁,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怕。”泪水划过脸颊,一滴滴的烫着他的眼睛。

      “岁岁早就死了,是你亲手杀了他。”他残忍的打破她的幻想,告诉她,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少年,他伸手摸向眼角,那里有一道微小的疤痕。

      视线落到萧碎的眼角,明丽闭上眼睛,泪珠一串串落下。

      许久,她睁开眼睛,惨笑,“安安将死于今夜,她临死前最后一次求岁岁,求他救那个人一命,他死,明丽绝不苟活。”

      披在肩头的衣衫尽数落下,不知道她是的话语,还是她现在的身子,萧碎的眼睛一瞬间血红。

      “死了好,正好给岁岁陪葬。”他扑向自己的猎物,迫不及待地想要撕碎她,张嘴咬向猎物的脖子。

      明丽一动不动的将自己祭献给他,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逃跑,可那人早已预料了她逃跑的动作,伸手将她狠狠的按住。

      她动动弹不得,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情到浓时,他哑嗓子逼她:“安安,说爱我。”

      她紧咬着牙关,倔强的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引来他更凶狠的惩罚。

      折磨让她几经崩溃,忍不住啜泣,时过子时,才慢慢停息。

      魇足后的萧碎恨不得将她镶进骨血里,一只手手里把玩着她的一缕乌发,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慢慢的擦拭她脸上的汗水与泪珠。

      “安安死了,萧碎你亲手杀了她。”明丽的眼睛红肿,声音嘶哑,像是一朵花被攥手里狠狠的揉搓过,花瓣上满是伤痕,破碎不堪。

      干涩的眼角流不出一滴泪水,心一抽一抽的疼,她的岁岁死了,安安也死于今夜,从此萧碎只是萧碎,明丽只是明丽,五年前靠在一起彼此取暖的的日子终是回不去了。

      看到萧碎腿上的疤痕,明丽的眼里再无波澜,她知道,他的腿一到阴雨天和寒冷天气时就难熬,痒疼的仿佛千只蚂蚁啃咬,曾经的安安会心疼,可现在看到,明丽压下心里的酸涩,安安死了。

      她一遍一遍的强调,生怕自己忘记,累到极致,痛到极致,人便只剩下清醒,她被他拥在怀中,两人亲密无间,心却相隔千万里。

      一想起曾经,她连恨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廉歌能好好的,他能活下来,那她不论做什么都值得。

      天微微亮,萧碎被怀中的火热惊醒,她的脸颊泛着红,烫的开始说胡话。

      “岁岁,疼。”

      呜咽的声音里满是委屈,眼角泪珠滑落。“岁岁没有了,我找不到他。”

      一字一句像是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清醒时永远都不会在他面前示弱的人,在梦中开始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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