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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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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出门的时候还在碎碎念,虽然南也卿听不见他在念叨什么,但每次回头,都见西风嘴唇张张合合。
“你在祈祷吗?”南也卿有点受不了他这种神经兮兮的状态,回头瞥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靠谱点?”
西风被人说了一嘴“不靠谱”,神情更加紧张了,“二姨太你还是别去了吧,咱们犯不着去查这些东西啊……就算是兰意太太,也没有以身犯险……”
南也卿笑了笑,“你不懂。”
在她的梦里,那些祸害褚白的东西,那些把褚白从她身边推开,离她越来越远的东西,就是类似这种阴间的死人东西。
九镇民风淳朴,这种骇人听闻的阴婚本就不是九镇这边的习俗。
倒是周围的县镇乡村,有若未成亲便死的人必须配阴婚的陋习。
在游灯会上遇到的那些外乡人,提着怪异的年份久远的青铜箱子,里面装的怕也是地下的死人的东西。
这种巧合很可能就是线索,一想到他们也可能与褚白的离去有关,南也卿就一个也不想放过。
两人说话间就走到了城边的小道岔路口,南也卿说,“接下来我一个人走,你离我远一些,行踪隐蔽点。”
西风视死如归,悲惨地点了点头。
已至深夜,四周静寂无声,只有半圆的月亮散着微光,把街道上坑坑洼洼的物件拉出长长的影子。
南也卿漫无目的地走着,拖着步子,装作有心事的样子。
她脚下踢到一块砖,砖头窸窣滚动了几下,停止不动了。
前后都无人,只有长长的青石巷,在黑暗里显得更加阴冷,偶尔传来一声野猫嚎叫,衬得气氛更加诡异。
可南也卿却并不怎么害怕,甚至还能面色轻松地四下打量。
漆黑深冷的夜里,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四处游荡,若是换做其他姑娘,估计早就吓得跑走了。
南也卿逡巡了良久,把无知少女赌气出走人傻好骗演绎得淋漓尽致。
直到走到一个店铺门口,南也卿坐在台阶上,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双手抱膝,低着头缩着不动了。
就在她快要睡去的时候,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那是一种布鞋踩在沙砾上的声音。
黑暗中,两个高大的男人顺着墙根,一前一后,冲着低头抱膝的姑娘一步步靠近。
最后,后面的男人最先跳起,拇指按住后脖颈凸起的颈椎,其余四指迅速并拢!
南也卿惊醒,还未等她抬头,脖子上的大手已经骤然缩紧,那样大的力度,简直快要把她的脖颈掐断。
南也卿暗道一声失算,一边挣扎,一边慢慢停止挣扎。
前面的男人说,“好了,每次跟你出来,都恨不得把人的头给掐下来。”
那人松开手,把南也卿甩到一边,阴狠道:“别废话,前几日你做事不干净,进了棺材又让那个小娘皮醒过来,差点被人发现。”
前面的男人长得矮,估摸比南也卿还低一些,缩进角落里很难发现,而后面的男人长得非常精瘦,一双遍布青筋的手,看着就饱含暗力,手劲儿极大。
南也卿正在装死,闭着眼屏息,只有听觉异常灵敏。
可那两人却突然不说话了。
南也卿听着动静,感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过了片刻,矮男人突然□□了几声,“这回的货长得还不错。”
精瘦男人“呸”了一声,鄙夷道:“死人都能硬?快点扛走,拿了钱去窑子,别给我耽误事儿。”
矮男人嘿嘿笑了几声,没说话,南也卿感觉那人拿出几条绳子,把自己手脚捆住,之后又提起来甩到背上,半背半扛着走了。
南也卿小心翼翼地闭着气,怎么捣鼓都没反应,矮男人走了百余米,把南也卿放进一个马车,回头吹了声口哨。
后面也传来精瘦男人的一声口哨,南也卿想,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分工与交流暗号,事成交接,一人负责杀,一人负责运输。
南也卿闭着眼,脑海里快速转着想法,但半柱香过去了,马车还没有动。
矮男人喂马吃草,然后上了马车,把南也卿拽了出来。
他捏着南也卿的两边脸颊,摆弄货物一样对着月色看了看,嘴里“哈”了几声,“娘的,不让老子碰,老子偏要碰她!”
南也卿胸口一窒,猛地升起厌恶、惊慌、愤怒的情绪。
这人要做什么!?
她感觉那人捏着自己脸颊的手开始往下游移,南也卿刚要动弹,就听见一声饱含威严的清冷质问响起,距离虽远,却极为清晰,“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南也卿就算是昏死过去了也不会听错。
想到她现在的样子,南也卿脑海里顿时升起两个字:完了。
褚白并不是一时兴起,大半夜出来闲逛。
今日的图做得晚了,她本打算在店里睡下,但始终没有睡意,又想起已经好久没有给山脚的坟头上香,便打算趁着夜色去上一炷香。
矮男人放马车的地方就在坟头坡的下方,褚白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时候马车没有人,可等褚白上完香又坐了一会儿,打算离开时,却见到人影鬼鬼祟祟。
一下坡,就看见这样的场面。
行凶现场。
褚白手指间夹了几粒石子,面色不善地盯着矮男人。
矮男人本来被突然发声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是个女人,神情顿时松懈下去,待他看清褚白的面容,脸上横肉突然抖了三抖,“娘咧,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个两个美女都往我这里撞……”
南也卿听见他的话,再也忍不住,睁开眼,屈膝抬腿,膝盖用力狠狠往矮男人的小腹撞去。
与此同时,褚白手指一弹,好看的指节一弯一折,绷出修长的弧度,一粒石子饱含暗劲打在矮男人眉心。
“啊——”矮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眉间出现了一个血洞,正在往外汩汩流着血。
矮男人倒下,没了遮挡的视线。
南也卿背过身,用力挣扎着手脚的绳子,一点儿也不敢回头。
她能感觉到褚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僵住了。
褚白站得远,隔了十几米,在坡上往下看着。
她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僵立了一会儿,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南也卿,”褚白走到南也卿背后,声音还算平静,但是能听见压抑的发抖,“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
南也卿终于把绳子松开了,她把绳子一扔,回身抱住了褚白,死死抱着不撒手,“褚老师,可吓死我了。”
怀里的人是冷的,从马车上扯下来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加上手脚被束着,血液流通不畅,挨着褚白的胳膊腿都是又冷又僵。
可说出来的话却软得不行,南也卿喉咙里咕哝出来几声委屈的气音,脸埋在褚白怀里,微微发着抖。
褚白受不住她这样撒娇,加上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让人生气又后怕,再晚来一步就失去她了,失而复得总是让人容易放弃底线。
当时褚白出手并没有犹疑,她心硬如铁,却在看见南也卿的瞬间慌了神。后怕与惊慌就像滔天的巨浪朝她狠狠拍了过来,她脑子里“嗡”地一声,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如果她没出现……褚白都不敢去想这种可能。
南也卿感觉褚白的手动了动,搭在自己背上,随后用力收紧,把自己按在怀中。
南也卿感觉到褚白的软化,刚想窃喜,远处却传来西风了一声怒吼:“放开她!”
西风从坡上冲下来,带起一大片尘土,来不及看清抱着南也卿的是谁,拳头就招呼了上去。
西风一拳打去,褚白松开南也卿,侧脸躲过,西风趁机把南也卿拉到身后,沉声道:“二姨太,我已经把那个人解决了,就剩这一个,咱们不用怕。”
南也卿踉跄了一下,心想:这次是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