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哭着求我可怜他》安一剑

127、仿佛没有明日

　　当从大师兄口中得知天枢国即将举办星辰之战，染绯喜出望外，刚好给她借口躲一躲姜娥。

　　苏轻辞昏迷那日，她受伤之后立刻甩脱男女主，用传送阵抵达望微峰，趁守在床边的姜娥没反应过来，拽住苏轻辞的胳膊就启动了另一个传送阵，两人一同回到苏宅。

　　不用想也知道，姜娥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染绯从苏宅返回鸣墨学院，还担心会与姜娥碰面，被姜娥用飘带一下子勒死。

　　所以石川柏说有星辰之战，染绯问清楚姜长老不会去的时候，立马同意参加：“我一定去。”

　　望微峰几人都决定报名，于是去征求师父同意。

　　推开师父房门，满登登一屋子酒坛，却没有人。那个大肚子的胖老头不在。

　　染绯跟在三个被陈古捡来带大的小孩身后，莫名心虚，眼睛滴溜溜到处转，一眼便发现桌上有东西。

　　桌上只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三徒弟”。石川柏翻来覆去看了几下，将信封递给染绯。

　　染绯接过来，更心虚了。

　　他们的师父消失不见，没给自己亲亲徒弟留言，却给她一个几乎是外人的“新徒弟”留言。

　　她没有背开他们，当着他们的面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然而师兄妹三人非常懂礼貌，主动撇开眼不看。

　　染绯展开信纸。信封上写的是三徒弟，内里的信开头的称呼却生疏得很。

　　【染绯，我知道萧玄庭不是以前的那个了。】

　　染绯瞪大了眼睛，不得不把信纸折起来些许，怕被其余三人不小心看到，受到额外惊吓。

　　【曾经的萧玄庭，嫉恶如仇，胸怀天下，这样的好人，通常不长命，所以换个人来维持鸣墨也不错。】

　　好人不长命，染绯读到这句话，心里竟微微发酸。她深呼吸排解酸涩情绪，转念一想，反过来不就是恶人活千年嘛，刚好，苏轻辞能长长久久地活着了。

　　【另外，那颗种子。既然你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它，说明它属于你，你可以尝试种一下，看能不能开出花来。】

　　种花，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的四个徒弟里，】——“三”划掉再写了个“四”——【你最理性。要是我走了，他们定会难过。你替我照顾好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切莫为我感伤。】

　　落款只有两个字，【陈古】，连个日期也没有。

　　染绯把信纸叠好放回信封，在信封角落里摸到那颗种子。

　　奚南星最沉不住气，率先问她：「三师姐，里面写了什么？」

　　染绯看着奚南星脸上的红色胎记，沉默片刻，心想陈古那老头是真会打算盘，用一颗种子，交换她一个新来的照顾他的三个亲亲徒弟。

　　她说：“师父说他走了，让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奚南星想拿染绯手里的信亲自看看，被石川柏和章柳拦住，不赞成地瞪了一眼。

　　石川柏说：“如果师父想让我们也看，要么不在信封上写名字，要么写徒弟们，师父这样写，就是只想给三师妹看的意思。”

　　奚南星悻悻收回手。

　　石川柏也有疑惑：“不过，师父说他走了，他走哪儿去了？”

　　染绯装模作样又把信拿出来翻看一遍，说：“师父没写。”

　　章柳低头：“既然如此，师父让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那我们立马启程去天枢，参加星辰之战。”

　　或许是不想面对陈古突然消失的悲凉景象，望微峰四师兄妹简单收拾过行李，准备当天出发。

　　这两日，苏轻辞因为丹药原因正在酣睡，鸣墨学院的新生正在举行拜师礼。

　　染绯的师父不在了，她完全没有参加拜师礼的必要。她把种子一揣，又从望微峰挖了一盆土放进储物空间，就与其余三人一同出发。

　　拜师礼上，陈蕙儿如愿——如父亲和染绯的愿，拜姜娥为师。姜娥同她寒暄过后，忍不住问陈蕙儿：

　　“那个女孩子呢？”

　　陈蕙儿：“谁呀？”

　　“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门主的……”姜娥声音渐低。

　　陈蕙儿：“哦！可能还在望微峰吧，她那师父挺爱喝酒的，估计喝多了没能准时起来参加拜师礼。”

　　姜娥勉强等到拜师礼结束，可当她赶去望微峰时，整座山峰空无一人。没有染绯，更没有萧玄庭。

　　她向其他长老求助，他们却都说无法与萧玄庭联系，而姜娥甚至是鸣墨学院长老中唯一一位见过萧玄庭的。

　　郭副院长听闻姜娥在找萧玄庭，生怕她找到人了，连忙亲自告诉姜娥，不要去找院长，会打扰到他老人家。

　　姜娥对于郭副院长的要求和用词都感到不满，但也无可奈何，鸣墨学院的日常教学还等着她去安排。眼下有几位长老需要带队去天枢参与星辰之战，她还得把这几个人的课匀给别人。

　　星辰之战历来是主打自愿，只要报名都可参与。但即便这样，报名的人也不多。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星辰之战作为魁星大陆最高层次也最负盛名的修真者盛会，聚集各路天骄，没有点真功夫，都不好意思过去丢人。

　　自天枢公布开赛日期起，魁星大陆的众修真者就可以前往天枢了。染绯他们比鸣墨其他弟子早出发，并无不妥。

　　何况，他们行路不算快。

　　算很慢。

　　飞行法器？没有。快马？没有。

　　那有啥？

　　奚南星实在是吃不下了，扁着嘴问染绯：「三师姐，能不吃了吗？」

　　染绯筷子就没停过，敷衍地回：“不能。”

　　石川柏和章柳无奈地对视。出了皇城之后，染绯就进入了“狂吃”状态，每经过一个新地方，她就要停下来吃吃吃，吃过之后，再逛逛逛。

　　说实话，他们一开始不知道有什么可吃可逛的。但渐渐的，他们也和染绯一样享受了，并且惊奇发现，原来天璇国还有这么多值得玩赏的地方！

　　染绯咽下最后一口，才向奚南星解释：“师父让我照顾好你们，我管不了你们修炼，那就管你们吃好玩好咯。”

　　奚南星哭唧唧，但不是被感动的：「三师姐，这话你已经说了三十遍了！」

　　染绯擦嘴，在餐巾遮挡下打了个饱嗝儿，笑眯眯道：“不算多不算多。”

　　望微峰四人就这么一路玩，一路吃地抵达了天枢国。

　　染绯总是显得很高兴很开心，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除了头几天胳膊绑着固定绷带不方便行动之外，她过着一种尽情享受当下的日子。

　　她玩得忘乎所以，玩得好似世间没有明日，所有的快乐都只能体验这一次。

　　进入繁华城池，她开开心心当“散财童女”。途径荒野逆旅，她也能随遇而安地与章柳挤在一张床上。

　　只是非常偶尔的，章柳会在半夜发现，三师妹一人坐在窗口背对她，面朝窗外。那天晚上的月亮又瘦又瘪，惨白的颜色，像病死的鬼，没什么值得看的。

　　唯独那一次，章柳从染绯的背影感受到了浓浓的萧瑟。染绯很孤独，与她白日里嘻嘻哈哈没烦恼的样子简直两模两样。

　　章柳试图与染绯交心。可染绯却直接挡了回去：“啊？可能是我梦游，白天太累，到夜里了脑子也兴奋着，所以会起来动一动，没吓着你吧师姐？”

　　章柳只能说：“没有。你别玩那么疯，小心累着自己。”

　　染绯笑着答应，然后照旧疯玩。

　　四人抵达天枢国，没花多少功夫便找到了灵虚宗——星辰之战的承办宗门。

　　要说鸣墨学院是天璇国的最大修真门派，那么灵虚宗则是整个魁星大陆最大的修真门派，其悠久历史，能追溯到魁星大陆诞生之初，几乎与这片大陆同寿。

　　石川柏将证明鸣墨弟子身份的文书亮出，负责接待的灵虚宗弟子便带着他们前往宿舍。

　　古色古香的房间，沉稳典雅，他们到得比较晚，所以两人一间房，位置也离灵虚宗核心比较远。

　　那三人在望微峰待了那么多年，对于远近一事半点不介意，染绯更不介意。她进了房间之后倒头就睡。

　　章柳出去，从外面带上门，对门口的石川柏说：“她睡着了。”

　　石川柏：“估计太累，这段时间就没见她停过，把小师弟也累够呛，这不，也在屋里睡了。”

　　章柳和石川柏在灵虚宗对来宾开放的地方参观，师弟师妹在关上门的客舍里呼呼大睡，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灵虚宗外围，是一片广袤的园子，名叫百灵园。其中，外人能参观的地方，地势起伏多变，有着各式灵木、灵草生长，来访者可随时摘取。

　　百灵园的核心地段则豢养着灵虚宗历代收服的各种神兽和灵兽。宗门的兽修弟子常常在这里与灵兽们共同修炼，增进契约和驯服灵兽的能力。

　　百灵园某片菜地边上，蹲着两个人。乍一看，还以为是灵虚宗的灵植弟子。细听才知，这两人分明是外来的客人。

　　“等了这么久，她真的会来么？”路行漾蹲着的腿开始发颤。

　　左护法说：“不知道，但是门主要求我们在这里等。”

　　门主告诉他们在这里等，因为染姑娘爱吃好吃的、新鲜的，她一定会为了星辰之战来灵虚宗，也一定会为了一口新鲜菜来百灵园的菜地。

　　路行漾嗤笑：“他要你等你就等啊，他要你去死你死不死？”

　　左护法：“如果他要求的话。”

　　路行漾一愣，继而骂道：“愚忠。”他站起来活动筋骨，刚伸展胳膊，忽然看到什么，猛地蹲下，差点带翻了好好蹲着的左护法。

　　“你发什么疯？”左护法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路行漾。

　　“嘘——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