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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狂赌气奇遇谈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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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会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同悟空说话。
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或者我到底在捍卫什么?尽管这答案是那样的清楚且一目了然,但我却总觉得自己心底深处依旧有着难以弥补的空洞,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只是,我真的不想去深究……
因为我的努力,使所有的人都顺利地通过了这片八百里宽广的荆棘岭。虽然悟空在石碑前的调侃让我感觉自己像吃了颗老鼠药一样心里不痛快;但是,我也何必同这只近来愈发阴阳怪气的猴子计较呢!现在我的心里和眼里只有小白龙,而对于你,哼!一句话,眼不见为净!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虽说此时是春天的夜晚,但阵阵夜风吹来还是有些让人发冷。
“师父,前头像是有座古庙,俺们今夜就住那里可好!?”悟空不愧是火眼金睛,前方一片漆黑,他居然也瞧得出有什么古庙。
“甚好,甚好。”三藏点了点头,便回头招呼着我和沙僧二人快些赶路。
行了百来十米,总算是看到了前方伫立着的一座破房子。只见这房子围墙前斑斑驳驳地爬满了一些树藤类的植物,整个房顶又被房子两侧那枝叶繁茂的大树树冠给密密遮住,若不细看还真瞧不出来这是座庙呢!
跟着悟空,我们三人连着白龙马鱼贯地进入这间破庙。这破庙许是常年未得人来过的缘故,屋内结满了蛛网不说,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地上更是不住地有老鼠爬虫等物来回地跑过,若不是这些年变成了猪八戒后得到的些许历练,我险些要被这里如此硕大的老鼠们吓得大惊失色了。
“二师兄,别怕!”被我牵着的白龙马忽然凑上前来用鬃毛蹭了蹭我的手。
“没,我没怕,就是,就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白龙马的鬃毛在我手心茸茸的触感让我有了些许的安心,我转过头拍了拍白龙马的额头报以欣慰的一笑。
“切!”
不想这时前头的悟空却发出了一声嗤笑,但仅仅是这样一笑,别无他话。
烦人!
“大师兄,这古庙瞧着颇为阴森,恐怕不是个安稳之地吧!”沙僧看了一圈后对悟空道。
悟空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撑着金箍棒扫视了一眼四周后道:“这地方确实有些不痛快,不过天色已晚,这总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如俺们暂且歇着,夜里头大家伙儿都警惕些便是了。”说着他便从行李包袱中取出钻子点起了火。
三藏赶了一天的路早已是饥肠辘辘、浑身乏力,自然没有什么二话;而我虽说心里头有些害怕这个地方,但在这儿总归是要强过在外头吹风受寒,所以也就欣然同意了悟空的建议。
见我们三人都无异议,沙僧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放下行李担子便立刻忙活着解包袱做饭生火抖铺盖了。
说起来,这些活原本都是我和沙僧一道干的,但今日小白龙腿上有伤,我必须得先照顾他才行,更何况看一旁的悟空一副甩手大爷的样子,今夜应该是不出去探路了。想想他平日里从来不干这些活儿,今日就姑且让他忙活这一回吧!
这么想着,我便将白龙马牵到一旁,蹲下身子再次细心地为他包扎起了刚才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伤口。
“小白龙,我会尽量轻的,你若是疼就喊出来啊!”我撕下衣服下摆的布条,一边包扎一边抚摸着白龙马。
真是难为他了,脚上这么多的口子居然还驮着三藏走了这么多的路。
“二师兄,这些小伤不要紧的!”白龙马低下头蹭了蹭我的脸道:“我可不是一般的马啊!等明早醒来,这些伤就都不见了!”
白龙马说这话的时候,鼻子里的热气喷洒到了我的脖子,那痒痒的感觉不觉让我轻轻地笑出了声来。
这种感觉真的好美好幸福!
“笑够了没啊!”正当我沉浸在与小白龙的甜蜜幸福中时,忽然悟空突兀的大叫声打破了环绕在我周围的幸福幻想。
“干什么啊?”我下意识地抬头问道。
“你俩个要黏糊要干嘛,俺老孙不反对也没啥意见!不过俺求求你,你同这马俩个上外头去成不?俺老孙看着膈应,俺老孙想吐!”悟空一脸铁青地冲我大吼道。
神经病!你要吐关我什么事儿!
我立刻站起身来反驳道:“凭什么让我和小白龙上外面啊!你想吐就吐呗!我何时拦着你了!师父都没说什么!你充什么大头!”
不知怎的,当日他一定要骑着白龙马回来的场景一下子跃入了我的脑后,我顿时觉得浑身气不打一出来。小白龙是好脾气万事不与你计较,但我不行!以前,以前那是我……由着你!现在你别再想我任你欺负!
“你倒是越来越有本事儿了啊!敢这么同俺老孙说话!你——”
“你想怎么着?”我毫不示弱。
这猴子历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你若是示弱,他便敢一直蹲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我和悟空就这样僵持着,在同他的对峙中我看清楚了他的两只眼睛是如何由白变红,又是如何由红变白;我也看清楚了他的双手是如何地从握紧到放松,又再从放松到紧握。
“悟空,八戒!你俩个就不能让为师清静些!在祭赛国的时候吵,到了这儿也吵!以前你俩个可从来不是这样的啊!”终于三藏受不了发话了。
“二师兄,别和大师兄怄气!我们出去便是了吗!”忽然一旁的小白龙蹭了蹭我的手心,小声地说道。
“不走!凭什么听他的!外面风大!要待,他自己一个人待去!”我一把甩开了小白龙。
我就不信了,我今日还就跟你杠上了!
终于在我从未有过的嚣张气焰下,悟空选择了让步:“得!你待着吧!俺老孙出去!”
说完,悟空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破庙的大门。
“八戒!”
就在悟空跑出门去的一瞬间,三藏再也忍不住地站起身来冲我大吼了一声。
“师父,干什么!”我转过头有些慌张地望着他。
是的,其实在悟空转头离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后悔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啊!
“八戒,你出来。为师有话要同你说。”三藏说着就径直朝外走,我点了点头便也恭顺地跟着他出了门。
出了这古庙,大约走了十多米院,三藏转过头来对我道:
“八戒,为师有几句话今日不得不与你说了。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我忙点了点头道:“师父,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八戒,在这几个徒儿之中,为师自觉你与为师最为相像,虽说你刚来之时,贪吃偷懒又色心难改,但这么多日子来,你的长进为师却是样样看在眼里的。”
那是自然,我当然要比真正的猪八戒好上十倍百倍。
“可是,你……”三藏说到这儿叹了口气道:“你却总是逃不脱我佛门之大戒——情戒啊!为师自己尚且如此,又怎能度你过此浩劫呢!”
三藏说得后半句话我并未听得十分真切,单是他刚才所说的“情戒”二字就已经把我吓得够呛了。
“师父,你误会了,我对大师兄并没有什么的,若说之前有什么,现在也早就没有了!你,你之前说得对,我们都是佛门弟子,我和大师兄又是男子,男子与男子是不可以作出这样的事情的!我……”我急切地辩解道。
“你知道便好!”三藏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了看前方道:“只是,说说容易做起来何其难啊!”
“师父,师父,你别这么说!我,我一定不会给佛门丢脸的!你,你不要赶我走!”我看不透三藏的表情,我也猜不透他话里面的意思,不过我直觉他似乎对我很不满意。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可不能有什么岔子啊!
我吓得忙跪在地上,一手拉住三藏死命地求饶。
正在这时,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飞沙走石,眼前顿时一片混乱。狂风中我只得抓住三藏不放手,直觉中这回应该又遇上什么妖怪了。
过了好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风才得以彻底停息,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后,发现三藏的胳膊还被我紧紧地抓走手里,而我们所处的环境却已经不是方才的破庙之外了。
“这里是哪里?”我揉了揉刚才有些被风吹糊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景色。
只见我和三藏身下所躺之物乃是一张巨大的石床,而这石床周围则种植着各色花草,本就是春天,一时间花香扑鼻,百花斗艳。
“八戒,这里是什么地方!”醒来的三藏不觉害怕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师父,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抓紧了三藏,心中说不出的恐惧。
“圣僧,高徒,莫怕,莫怕!老朽考虑欠佳,冒犯二位了!”正在这时,一个身着华服的黄发老头款款走来,脸上满是笑意。
“你是什么妖怪!”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脑子里则在高速飞转。印象中,实在不记得西游记的妖怪谱上有这样一个老头子模样的妖怪啊!
那老头黄发笑了笑道:“老朽乃是这荆棘岭十八公是也。因今夜月朗风清,故特请圣僧前来会友谈诗,消遣情怀,不想竟有幸一并请来了高徒,真乃荣幸之至啊!”
哼!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待会儿撕去了伪装到底是想把三藏给蒸了吃还是煮了吃啊!
正说着,那老头身后又忽然冒出来三个老头,虽相貌不一,更奇的是一个红发,一个绿发,另一个竟是蓝发,不过衣着打扮居然都是一色的相似。
“十八公所言不假!圣僧切莫慌张,我等绝对不是歹人,圣僧高徒尽可放心。”那三个老头也笑眯眯地在一旁附和道。
“八戒,你可瞧出什么端倪了!为师看着倒也不像是什么妖怪啊!”三藏拉着我小声问道。
我忙轻声答道:“师父,这妖怪头上也不会刻字。老头未必就不害人!不管怎样,他们人多,我法力又不及大师兄高强,既然他们没用有强,那我们也不要说破才好。”
三藏听了再次抓紧了我的袖子:“八戒,你此话不错,为师今日就靠你了!”
靠我?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儿啊!哎!刚才真不该同悟空赌气的,要是他在又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即便是遇上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啊!
见我和三藏二人窝在石床上嘀嘀咕咕,那四个老头便互相对视了一番,随即那其中的红发老头便笑道:
“十八公,许是圣僧旅途劳顿,且又被你冒然相请,有些疑虑吧,不如我们几人先吟上几句如何?”
说着他对其余四人捋了捋胡须道:“吾年千载傲风霜,高干灵枝力自刚。”
方才那个叫十八公的黄发老头立刻接道:“夜静有声如雨滴,秋晴荫影似云张。”
“不错不错,”绿发老头忙拍手道:“盘根已得长生诀,受命尤宜不老方。”
他们说得是什么?
我显然没有很深的古文造诣,看着这几个老头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只有在一旁傻看的份儿。
“留鹤化龙非俗辈,苍苍爽爽近仙乡。”
正在这时,忽然我身旁的三藏居然开口接了一句,立刻引得周围的四个老头一片喝彩。
“圣僧,有你这句,真乃有画龙点睛之功效啊!”蓝发老头忙向三藏恭维道:“看来,老朽是不敢班门弄斧了!”
见这几个老头又是谈诗又是颂扬的,三藏立刻便将之前的警惕渐渐地抛之脑后,他居然放开了我,站起了身来,大大方方地同那几个老头兴致勃勃地谈起了诗。
看着三藏的模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无奈只得干坐在一边听他们讲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诗句。
这边厢三藏越说越起劲,不知不觉中又和那群老头来回对了十多回诗,而另一边我则在石床上打起了哈欠。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众位仙长,小女子今闻有佳客在此赓酬,特来相访,敢求一见。”
我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青衣女子正手持一枝杏花立在面前,花映美人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只是,这女子怎看上去如此面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