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戒》落雁玄冰

172、悯哀侣八戒倍惊心

　　我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心中的纠缠说出了所有的一切，可是我并不后悔，这是我的心结，倘若无法解开，我知道自己将永远都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

　　就在老方丈倒下的一瞬间，立刻便有几个还未离去的和尚扑上前来扶住了他，见此情景我忙拉住其中的一个和尚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什么鬼？”
　　那被我拉住的和尚已经是脸色一片惨白，他看着沙僧和五儿的方向，不住地颤抖着嘴唇道：“她，她就是前几天那个死在寺门口的女子！”
　　啊？他是说五儿吗？难道五儿就是那个死在镇海寺门口且下葬之后尸体不翼而飞的寻夫女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一天前信修小和尚对我们说过的那些话便在这一瞬间全都涌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那女子是五儿，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她会说自己一路寻夫至此了，她所寻的夫必定就是指沙僧无疑，而这镇海寺又是前往西天的必经之路，而且五儿也并不知道我们已经不再当和尚这件事，所以她自然会极力地想要留在这镇海寺内等候我们前来。这一切显然都是说得通的，可是她为什么又会在寺门口忽然死去？所谓的尸体怎么又会爬出坟墓？还有成了魔的她为什么又要吃这镇海寺内的和尚呢？
　　所有的疑问在我的心里头结成了一个谜团，而我知道要解开它的钥匙就在五儿的身上。
　　当空荡荡的院落之中只剩下我们几人之时，悟空忽然伸了一个懒腰道：
　　“这一天折腾的！俺老孙是受不了了，俺要回去打个盹儿了，你们要是还愿意在这儿杵着那就继续呆着吧！”
　　说着他将金箍棒一收转头就往回走。
　　悟空的这一系列动作终于让我们回过了神来，而两两相拥哭泣不止的沙僧和五儿两人，也相互扶持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五儿，我们回屋去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了！”
　　“沙师兄，你这会就算赶我，我也不走了！”
　　二人互诉衷情，不知不觉间，我们便走回了之前居住的厢房；可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才刚进院子就见一群和尚个个手持棍棒簇拥在了厢房门口。
　　“干啥啊？”走在最前头的悟空一见这阵势当即便两手交在胸前道：“俺们累死累活地帮你们抓妖怪，怎么着，这倒连门儿都不让俺们进了？”
　　悟空话音刚落，之前昏过去的老方丈立刻在人群后面道：“孙施主，你莫要误会，你是我们镇海寺的大恩人，我们断然没有怠慢的道理的，只是……那女子是个妖怪，你们，你们抓住了她，非但不将她打死，这位沙施主还与她……总之我佛门如此清净之地断然是不能容忍此等妖邪的！”
　　“就是！把这个女妖怪赶出去！赶出去！”
　　老方丈说完之后，那群持棍的和尚立刻便紧跟着大声地喊了起来。
　　他们果然是把五儿当成妖魔了！不错，现在的五儿的确是魔，可是……
　　“吵什么！吵什么啊！”悟空一见这情景，立刻挥出金箍棒道：“再吵吵，俺老孙一棍子把你们全都给打了！”
　　悟空呲牙咧嘴的模样当即吓得那群和尚退了几分，但他们却依旧守着那门口不肯离去。
　　“方丈，能否容我说上一句？”这时，久未开口的三藏忽然上前施礼道。
　　“唐施主请说。”
　　“不瞒方丈，这女子乃是我们师徒几人的一位旧识，因着一些因缘际会才会走散，不想今日却在此相见。至于她如何会成妖，又为何会为害这镇海寺内僧众，我们皆不得知，所以还望方丈能与我们行个方便，让我们弄清这期间的是非曲直之后再行决断。”
　　虽然面对妖怪时的三藏是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三藏的这番话的确是有礼有节不输气势。
　　“唐施主，话虽如此，但这女子到底是妖，若是她……”
　　“我不是妖怪！”一旁的五儿见老方丈这么说，立刻哭着喊道：“方丈，那日我如此苦苦哀求，你却总是不肯留我，为何今日你还要诬陷我是妖怪呢！”
　　嗯？五儿居然这么说，难道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魔的事实吗？
　　没容我多想，三藏立刻又对那老方丈道：“方丈，有我们在，她不会伤害你们的，请方丈务必相信我们。”
　　“这……”老方丈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而底下的和尚则是一番面面相觑的模样。
　　“咋个！来劲儿了是不是！”悟空再度提着金箍棒上前大吼道：“俺师父说了会保你们太平，那自然就是说到做到的！再在这儿磨磨唧唧的，小心俺老孙一把火把你们这镇海寺给烧个精光！”
　　在三藏的劝说和悟空的恐吓之下，老方丈终于勉强答应我们不赶五儿出去了，而我们也终于在站了将近一天一夜之后，能好好地坐下来歇息一番了。
　　琐事皆毕之后，我们立刻围坐在一起询问五儿这些日子的情况，而五儿则一边哭泣一边讲起了自我们离开狮驼国后的那些往事。
　　其实五儿并不知道我们是何时离开狮驼国的，因为她一直处在昏迷之中，事实上她从那日突然现出魔形之后就一直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所以她对于自己已然成魔的事情根本就是毫不知情，因此她也就更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突然离她而去了。直到后来，杏仙告诉她，她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需要潜心休养，所以我们才会不带着她继续上路，可是即便是如此，她依然还是不明白那个曾经说过要一辈子照顾她的沙僧为什么未留下只字片语就这样离去，所以她在恢复神智之后便立刻动身要去找我们。
　　杏仙自然是出面阻止了五儿，但是杏仙终究没有说出我们离开的真正原因，或许是她不愿意看道五儿伤心的模样，她最终还是同意了五儿前往西天寻找我们。
　　西去的道路十分漫长，五儿虽说已经成魔，但是在离开狮驼国后，她身体之中的魔性便被渐渐地控制了一些，所以在她前往比丘国的那段路程中，她并没有再度变成过魔，因为从叙述上来看，五儿的这一段记忆是完整的。这也许是大鹏加在五儿身上的封印的缘故，也可能是这一路来五儿并未遇上什么事情让她魔性发作。因为我还记得那日我们将五儿带出狮驼国的时候，她就曾经因为赛太岁的出现而显现出魔形过。
　　在比丘国中，五儿打探到了我们曾经来过的消息，她自然是欣喜若狂，但是那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比丘国，所以五儿只得再度背起行囊继续向西。而所有的事情也就是在这里开始发生了改变。
　　离开比丘国后不久，五儿就在行路途中遇上了一伙歹人，他们抢夺了五儿的财物，还想将五儿一并抓回，五儿奋力逃跑奋力反抗，最终逃脱了这伙歹人的追赶，但至于她到底是如何逃脱的，这段记忆便在这时开始出现了一些缺失。
　　“我也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他们一个劲儿地追我，而我跑着跑着忽然好想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接着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那些歹人便都已经不见了，我想定是哪个路过的好心人救了我吧！”
　　也许五儿就是在那段失去意识的时候再度成了魔，而诱因恐怕就是那些紧追不舍的待人让她受了刺激。
　　之后的事情便如那日信修小和尚所说的那样，五儿来到了镇海寺，可是方丈却不肯留下她，而她则在一番拒绝之后失望地离开了镇海寺。
　　“那你之后又是去了哪里呢？”似乎马上就要揭开事情的真相了。
　　“虽然我离开了镇海寺，但是我并没有走远，因为我问过镇海寺的方丈，他说他并没有见过你们，而且我想你们可能还没到；但不管怎样我相信你们一定是会经过这里的，所以我就在离镇海寺不远的一处小山洞里暂且住下，我一定要等你们来。”
　　“五儿，你真的一直就住在哪个小山洞里不曾出去过？”我追问了一句。
　　“是，猪姐姐，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敢到处乱走，若是遇上了歹人岂不是又要徒生祸端？”
　　“那……”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问，我知道五儿在显出魔性之后是会没有意识的，可是照那些和尚所说，他们把她埋了，而她又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这……她真的对这件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俺老孙来问吧！”正在这时，悟空窜到了五儿面前道：“这么跟你说吧，那些和尚都说你是鬼，那是因为他们曾经亲眼看到你死了，还把你给埋了，可是第二天那个埋你的坟就空了，所以他们才一个个怕你怕成这样！”
　　“啊！”五儿听了悟空的话之后立刻惊讶无比地睁大了眼睛：“有，有这种事儿？我，我何时有死过啊！还把我埋了……这，这……”
　　忽然五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惊呼一声：“难道那不是做梦？都是真的？”
　　“你做了什么梦？”悟空急切地问道。
　　“住在那小山洞的第一个晚上，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好像被一群人装进了棺材，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都是好好的……所以我想，可能就只是做了一个恶梦，应该也没什么的……”五儿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忽然她痛苦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头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怎么感觉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一件都想不起来……怎么会这样……”
　　看着五儿痛苦的样子，沙僧不觉一阵心痛，他忙上前抱住五儿，随即对我们道：“你们就不要问了，管她到底怎么样呢！现在五儿好不容易又和我们在一起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再离开她了！”
　　说着他抱起头痛不止的五儿，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唉！此事麻烦了！看来这三起血案真是五儿犯下的！可是，可是却也怪不得她，她都已经……”这两人一走，三藏立刻捶足顿胸道：“这该如何是好啊！”
　　“师父，你切莫操心，事情总归是能解决的，我看你一夜未睡，不如先去歇息会儿吧！”小白龙体贴地上前对三藏道。
　　“也好，也好！”三藏慢慢站起身道：“此事你们再好生商议一番，总归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
　　就这样，小白龙扶着三藏去了另外一件屋子，整个厢房之中，便只剩下我和悟空两人。
　　悟空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我道：“怎么，你还不去睡？昨儿一晚上再加方才，你不觉得累？”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累，我就是觉得有些担心。”
　　不想悟空听了我的话却笑道：“担心啥啊！有俺老孙在你还瞎操什么心啊！明儿俺们就走，要是那帮和尚出来捣乱，俺就用定身法全把他们给定住！真是的，五儿又不是故意要害他们的！只能说他们命不好正摊上了！不过，五儿这事儿还真是有些难办！看来还是要去狮驼国找大鹏那小子，他不是有啥封印可以让五儿不再发作吗……”
　　“我说得不是这个！”我忙打断了悟空的话：“五儿的事情已成事实，没什么好说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只要尽力就行，但是，我怕沙师弟他……”
　　“你担心他？”悟空只觉一阵奇怪。
　　“是，虽然他现在处处表现得很关心五儿，我也知道他心里还是喜欢五儿在意五儿的，可是你忘了当初他为什么要在狮驼国抛下五儿了吗？他说他接受不了五儿是魔的事实，我理解他的想法，他以前是天界的卷帘大将，落入人间之后又是佛门弟子，我相信以他这样的经历，他是不可能会接受一个成魔的女子的！而现在五儿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的罪状无疑又多加了一条，你觉得，他真的会不考虑这些吗？我怕他最终还是会再度抛下五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五儿……”
　　“沙师弟是咋个想的俺老孙是不知道，反正俺觉得既然喜欢人家了，管她是啥呢！只要不死，就要在一块儿过！”
　　悟空的话让我感动，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人！可是，你是，并不代表沙僧也是啊！
　　“哎！你就不要再想他们两个的事儿了！两个人都黏糊成那样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见我依旧是一副愁眉不展地样子悟空不觉微有些不悦道。
　　看着悟空板起的面容我不觉有些难过地看着他道：“你为什么就会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呢？虽然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可是外来的阻力也是会让爱情变得脆弱的，你难道真的就从来没担心过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时的我正是犹豫在悟空对观音的崇敬和我自己对观音的仇恨之中，那时的我真的每一天都在害怕自己会失去悟空的爱情。
　　“担心？俺老孙为啥要担心啊！”悟空耸了耸肩道：“五儿找回来了，沙师弟有伴了，这多好的事儿啊！俺老孙才不会瞎操心呢！”
　　悟空的态度让我猛然想起了他昨天的心事重重，我不觉幽幽说道：“是，你现在自然是没有可以担心的事情了！因为这个女妖怪不是小小，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不是吗？”
　　“你说啥！”见我这么说悟空立刻睁大了眼睛直瞪着我。
　　“我说错了吗？这么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会不了解吗？其实你和我一样都在怀疑这个妖怪会是小小，特别是那天晚上见了五儿的背影之后，你更加是这么认为的，就因为这样，所以昨天一整天你都心神不宁，因为你不知道在抓住她之后要怎么办！你撇不下你们之间的情份！你一直心里都是有她的！”
　　“你说够了没有！”悟空忽然一声大吼打断了的话：“你——俺老孙和你没话说了！”
　　悟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厢房，而就在悟空离开的一瞬间，我忽然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泪水也就在这时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