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海》浣月汐

77、第77章 对峙

　　吴鸿杰虽然并不把力生放在眼里，但他似乎感觉到了力生身上的无形杀气，不由自主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力生开门见山地说：“老吴，我来是提醒你一下，你背后是文庼，我背后是赤木。还有你不要忘记我岳父现在是王机关的人，我是不怕你的。你要来暗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吴鸿杰眨眼：“力生继续讲。”

　　力生一时没说话。

　　吴鸿杰又道：“我得到消息，共产党的一个高级干部、管理共产党特工的人到上海了，这个人和你太太以及周端转回上海的时间一致。力生，你想告诉我这是巧合？”

　　“你晓得我太太从香港转来上海，是和谁一起的吗？”力生笑，“李元智。还有，李元智要我太太加入王机关，知道吧？我太太平安，我不会寻你麻烦；我太太要是擦破一点皮，我定会绑了你送去重庆的，你记清楚。”

　　吴鸿杰问力生：“送我重庆制裁？那我的罪名是什么？”

　　“不需要罪名，是因为你失败了。你失败，戴老板是饶不了你。”

　　这个说法让吴鸿杰暂时闭了嘴。

　　“戴老板已经对你下了制裁令。”力生顿了下，见吴鸿杰看着自己不说话，咬牙道，“你再生事，我会让你惨死在上海滩。”

　　吴鸿杰丝毫不惧地说：“力生现在就可以杀我。今日事，今日毕。”

　　力生直视吴鸿杰，在对方的黑眼仁里，他看见了自己的怒火，一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的音调：“老吴，我提醒下，你正在做计划，我会寻到你的证据，我要让你的计划失败。到时，要让你落得你经常讲的‘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的。”

　　本来想说“下场”的，但力生看在朋友多年的情分上，他话到嘴边，改成了“结局”。

　　这番话，终于让吴鸿杰有了点反应，一张原本平静的脸上肌肉剧烈抽动几下。不过一瞬，吴鸿杰便想起赤木说的要学会示弱的话来，就说：“力生放心，我绝对不再碰你身边的人。再讲了，我们如今都是给日本人做事，不要搞内讧，外人看见要笑话的。”
　　临走时，力生告诉吴鸿杰：“你要记住我今天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说完，他径直往门外走，吴鸿杰冲着背影叫了他几声，力生没说话更没转头，径自扬长去了。

　　吴鸿杰这次是领教了力生的厉害：自己完完全全被力生逮住了七寸，如果不加阻拦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死在力生手里。

　　***
　　文鑫明带着小汪去到南市的仓库。

　　这个临时租来的“仓库”，是个临街的铺面，并不引人注意。小汪掏出钥匙打开门，后面车子下来的保镖四处散开，拦阻行人不让路过店铺。

　　进到店内，小汪打开灯。

　　文鑫明站在门口，见屋里堆满了用牛皮纸包装的长方形“货物”，走进去站定，取下黑色皮手套，拍了两下“货物”。

　　“地道已经全部挖好，随时可以把“货物”放进去。”小汪说。

　　文鑫明笑了笑：“这次把王天卫送上天，看戴老板还讲不讲我做事不力。”

　　小汪问：“今天动手？”

　　文鑫明摇头：“给老钱讲了再动手。”见小汪讶然不解地看他，便解释道，“一，他是重庆的人，又是上海站的三把手，怎么都要知会一声的；二，重庆在上海的其他人我现在寻不到，也只和他有联系，不让他知道讲过不去的。”

　　文鑫明低头，伸出右手，小汪会意地掏出香烟，接着又把烟放回烟盒里：“这里都是炸药，要严防火烛。”

　　“这个行动越少人晓得越好。”文鑫明掏出怀表看时间，再看小汪，“还有时间，我再考虑下。”

　　文鑫明转身走出“仓库”，坐到车子的后排座上，目视窗外，开始思考。

　　一辆黄包车停在附近，小鲁从车上下来，看见小汪，张嘴想问文鑫明在哪里，见小汪的视线移到车子方向，立即会意，走上前轻轻敲窗。

　　待收到回应，小鲁打开车门上车，坐定后说：“监视王天卫和秦之群的人说今天他们两个人都忙得很。不清楚什么人住院了，秦之群去了趟医院，沪江公立医院。”

　　文鑫明问小鲁进到医院里面查过没有，小鲁说查了，没发现异常，不过还是心觉蹊跷。文鑫明又问：“秦之群现在做什么？”

　　“去饭店吃晚饭了，看样子是招待重要客人。”小鲁说。

　　小汪上车，发动车子。

　　文鑫明说：“我知道他招待哪个。”

　　***
　　清月给力生讲了接到匿名电话的事情，见他心情稍微轻松了些，自己也放心不少。

　　她看力生和高炎霖有事情，她留在这里会令他们不方便，就说要回家。

　　力生嘱咐她别让上官、傅宝珠担心，并再三叮嘱不要说沈丽萍和他的情况。

　　“阿哥不用担心，爹爹和妈妈那边我知道怎么说。”清月边把汤锅放进袋子里，边对力生说。

　　力生心里清楚：这个大妹妹大抵猜得出也能观察到自己做的事情。

　　在力生眼里，清月一向是温顺、听话的好姑娘，但这段时间因为她做的一些事情，说话、行事分寸都拿捏得正好，更让他觉得这个妹妹不简单。

　　他还发现清月遇事不慌张，沉得住气。

　　力生看在眼里，心里挺高兴，但没表现出来，暂时隐藏着对她的欣赏。

　　清月脸上始终是淡淡的表情，心里却是波涛起伏：
　　早先心怡生病，她焦急万分，恨自己没有办法帮小妹解开心结；
　　后来高炎霖拒绝她，她蒙着被子哭过，转而又站在高炎霖的立场想这个事情，便释怀不少；
　　甚至这次沈丽萍被绑架，她担心沈丽萍也担心力生，恨自己没有及早参加革命，现在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出事，自己却只能干着急。

　　沈丽萍遭遇绑架的事情，加速了清月做参加革命这个决定的速度。

　　出了公寓，坐上小丁的车子，清月问：“小丁可以教我用手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