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营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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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外白渡桥，领事馆高耸的塔顶逐渐显出轮廓，在夜里像是一顶巨大的头盔，盔樱处有旗杆和旗帜，随着深秋的瑟瑟江风，在黑暗的天空中疾舞。
黑色的轿车在西华德路上由西南方向往东北疾奔。快到西华德路和茂海路交接的路口时，前座那个拿枪的人再次转身，要力生在前面路口下车。
力生看了眼薛小曼，见她神色如常，在座椅上转过身，拉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抿嘴笑着点了点头。力生知道，这是在和自己告别。
车子在巡捕房对角的路口停了下来，再往东走不远，就是力生家所在的街道。
看了眼对着自己的枪口，力生只好打开车门，下了车再关上车门。透过车窗玻璃，他见薛小曼看着自己，嘴巴张动着，力生看得懂唇语，知道薛小曼说的是“再见”。他眼睁睁看着车子启动，再往前开，后面紧跟着一直尾随的那辆车子。一时间，他顿生无力感，不由悲从中来。
但想到薛小曼即将面临的危险，力生立刻敛了心神，抬眼四下张望，见路口有一电话亭，便过去，拨给文鑫明。他要救薛小曼。虽然心里十分不欢喜文鑫明，但为了薛小曼，力生可以去求他。
“文太太，我是力生。我寻老文。”
隔着听筒，他听到文太太赵青漪大声喊文鑫明来接电话。不一会儿，文鑫明的声音传过来：“力生。”
“老文，我刚下车子，在茂海路。”深吸了口气，力生接着说，“你认识周端，对吧？”
“认识呀，我和她谈过两宗事情。”
“不知道是什么人把她捉走了。老文，你认识的人多，消息灵通，帮帮忙。”
“你过五分钟拨给我。”文鑫明说完，挂掉力生电话，他知道王机关一直在捕杀共产党，今朝周端被捉，十有八九和是王机关所为，随即拨给王机关的头目之一秦之群，“秦先生，我是文鑫明。你捉了周端和上官力生？”
听对方承认自己捉了这两个人，他便问打算如何处置，秦之群直言告诉他：“捉拿和处置周端是奉命行事，上头要处决周端，而上官力生是赤木的人，会被释放的。”
文鑫明讲：“这个周小姐，她可能和我暗查的‘白鹤’有关，你打电话给戴老板讲一下，留下周小姐。”
秦之群这是第一次听见有追查“白鹤”的行动，赶紧追问文鑫明是怎么回事。
文鑫明自然不能告知详情，简单说了几句。
秦之群听了，说：“要和重庆方面联系已经来不及了，周端被载到黎平路江边处决去了。”
轻轻扣下电话机，文鑫明看着听筒，等力生拨过来。没多久，电话铃响。
“知道你为什么被赶下车子？你是逃过了一劫，可周小姐就不好讲了，她是共产党。姓秦的讲他是奉命处置周小姐，讲要在黎平路江边处置周小姐。”
力生听了急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说周小姐和‘白鹤’有关都没能阻止他们。”听到力生问“白鹤”是什么，文鑫明便说改天面谈这个事情，又说周端的事情是“事已至此，回天无力了。”
文太太一直在卧室听着文鑫明讲电话，听他提到周端，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细细留意着，当听到最后这句话时，她扭头看向卧室门，想看看文鑫明的神情。但电话机在房间的角落，从卧室门看出去是看不到的。
挂了力生的电话，文鑫明正坐在椅子上思量，见太太过来，便拿眼神问怎么了。
文太太问他是不是周端出事了，文鑫明便把王机关要在在黎平路江边枪决周端的决定讲给她听。还没有听完，文太太就转身向卧室走去，进去后轻轻把门关上，留文鑫明一个人在客厅发呆。
力生心里明白，回到家要把宪兵队捉他的事情说得轻松一些，以免让家人担心。但即便力生这样说了，上官夫妇心里还是不信，嘴里却说“没事就好”、“清早那些人是什么人？凶神恶煞的，吓死人了”。末了，傅宝珠还是追问力生到底惹了什么人、招了什么麻烦，力生故作轻松地说他替人汇款、买国债、炒股票，哪里知道，这些人里哪个是共产党、哪个是国民党，他们把自己当共产党嫌疑犯来捉了。
上官云明早已察觉儿子参加了革命，从认领老许一家遗体那件事情已经肯定，力生是加入了共产党。作为父亲，上官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万分担心的。今天再看宪兵上门捉人，更让上官的心高高悬了起来，这时就问他是不是出去避避。沈丽萍见力生点头，当即转身上楼拎皮箱子。
小常敲门进来，说是开车子来接力生和沈丽萍的。看到屋内各人的神色，小常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就说自己去车里等。
在这之前，傅宝珠也在猜儿子是不是参加了革命，今朝这个猜想得到证实，心里矛盾得很，她不愿看到儿子参加革命，但也清楚他不是莽撞之人，就想：力生做任何选择一定都是经过反复考虑的。这样想，她对儿子原本满满的担忧就被信任分走了一半，这相信和担忧说出来太啰嗦，所以她想叮嘱他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只要力生记得有时间拨电话回家，好让她放心。
力生牵挂心怡的病情，要父亲带心怡去检查，该住院就住院，不要耽误治疗。他是清楚家里经济的，便从口袋掏出一百元递给父亲。傅宝珠反倒催促儿子和儿媳赶紧走，让他们不用操心家里。
在车上，力生告诉沈丽萍：“文鑫明打听了，王机关的人要在黎平路江边枪决小曼。”
沈丽萍对王机关这么快做出这样的决定很是惊讶，这样一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就非常有限，她要做最后的努力去营救薛小曼。转头看见路边有电话亭，沈丽萍让车子停下，飞快下车冲进去拨电话，听筒那端给她的回复是“来不及了”。
沈丽萍霎时手脚冰凉，她极缓慢地挪动双脚，回到车上。这短短的路程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让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软塌塌靠在力生的肩膀上流泪。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营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