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海》浣月汐

112、第112章 密谋

　　吴鸿杰不嗜酒，喝了两口就不想继续了，一把推开杯子，东张西望一番后再扭身看舞池。

　　看着看着，他的视线便失了焦点，虽不跳舞却置身其中，倒让他觉得另是一种享受。

　　这和他的信仰并不矛盾，他也一直确保不会有矛盾，因为他的信仰和欲望，不仅是支撑他生活的两大支柱，更是与他人生目标的实现息息相关。

　　吴鸿杰的近期目标，便是要从力生和文鑫明身上进行突破，寻到“白鹤”的线索。为此，他制定了一个行动计划。

　　为了更有把握地实施这个计划，他需要联手钱云荣一起行动。

　　小谢引领着钱云荣来到吴鸿杰新租的公寓，然后率先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钱云荣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看到这套公寓的地板是黑色柚木铺就，光滑逞亮得像是面镜子，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上去，反射到屋子四周的墙壁和家具上，使得室内更加明亮。

　　抬头看屋顶上吊着枝形吊灯，屋内摆着暗红的柚木色西式家具，其中一个圆桌突兀地摆在屋子中间，上面搭了块缎面鱼肚白暗花、吊穗子的台布，看起来和其他家具有些不和谐。

　　吴鸿杰就坐在这个圆桌边上，见钱云荣并没跟着小谢进来，便转头去看门口。

　　意识到吴鸿杰在看自己，钱云荣抬脚去到圆桌边，和他隔桌相坐，三个人呈三角形坐在那里。

　　听小谢在旁边说因为没有车子，他们经常跟丢力生，吴鸿杰便转头问：“这么说要配车子？”

　　小谢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就听钱云荣开了口：“力生不是车进车出的人，怎么这段时间肯花钱坐车子。”

　　小谢摇头表示不知，心下也暗自揣摩：难道是发现我对他的跟踪了？”。

　　吴鸿杰沉吟着，低眼看台面，像是在研究台布上的花纹。

　　小谢略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再转眼看向钱云荣。

　　只听钱云荣说道：“那就配车子盯牢力生。”

　　吴鸿杰抬眼看向小谢，微微点了点头。

　　小谢会意，知是自己来此的任务完成，便起身告辞。

　　小谢一走，钱云荣脸上浮现出笑容：“原来你一直对力生步步紧逼。”

　　“刘珍珠给我的情报里，说力生是接近□□的人，但我怀疑他并非像沈丽萍父母说的和他们一样只是接近□□，而是真正的□□。”

　　钱云荣问：“那老文呢？另外，还有一个人你不要忘记了。”见他用疑问的眼神看自己，又说，“秦之群。他交结的也是上海的上层人物，和重庆方面的高层、宪兵队高层都是有密切往来的。”

　　吴鸿杰说：“老文不用讲，一定是和□□有联系的，至于交往有多深，只看前段时间延安的文章就知道了。至于秦之群？！这个人狡猾得很，倒是不排除他也有嫌疑。你接手这个事情了？”

　　钱云荣点头。

　　“你见到戴老板了？”吴鸿杰问，身子往前倾了少许。

　　钱云荣点头：“戴老板问你好。”

　　吴鸿杰看了钱云荣一眼，然后低下头，突然用头撞击了两下桌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钱云荣一把拉住他，不料他又猛然伸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把台子上的杯子震得跳起，发出一阵响声，接着嚎啕两声：“我现在身子都不是全的，娘希匹的。”

　　钱云荣松开他的手臂，呆呆地看他哭着，并不说话，慢慢地眼睛也跟着湿了。

　　吴鸿杰哭了一阵，用擦眼泪湿了半边的手绢狠狠擤了擤鼻子：“不讲了。”

　　“这次监视力生多久了？”钱云荣问。

　　吴鸿杰说：“四天了，到目前为止什么也没有发现。小谢没给你讲？”

　　“小谢什么都没讲。” 钱云荣摇头。

　　吴鸿杰哈哈笑两声：“他可以给你做事，也可以为我做事，这个不矛盾的，对吧？”

　　“在来的路上，我问了他几次，他都讲要我问你，其他一概不讲的。”

　　“他是哪个给钱就认哪个的人，不能说明什么，对吧？”

　　钱云荣告诫道：“有些人需要恩威并施，你对小谢要好一些。”

　　右臂搁在台面上，吴鸿杰身体往前探，问：“为什么还我要对他好，拿钱给他就是了。”

　　钱云荣点燃一根烟，吃一口，道：“监视力生是要做长远打算的事情。”

　　“正是因为要做长远的打算，才租下这套公寓，既当家住，又可以做联络站。”吴鸿杰道：“力生和老高关系好，我可以理解，可怎么和老文关系也好，这个值得怀疑。”

　　钱云荣轻笑，道：“力生的太太和老文是老相识，自然力生就和老文好。老文有事情就寻力生帮忙，倒是讲得过去。”

　　“老文是有什么事情要力生帮忙呢？”吴鸿杰问钱云荣，见他回答不出，于是继续说，“老文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比如他要联系□□，力生会不会帮忙？如果老文真和□□有联系且来往密切乃至合作，这个里面都少不了力生出得力气。我们要动一下力生，文鑫明一定是会有反应的。”

　　钱云荣点头：“力生是‘赤木公馆’的骨干，这是老文投桃报李的结果。力生和老文是一条线上的。”

　　随着和钱云荣分析得越来越深入，吴鸿杰的思路也越加清晰起来；他思路越清晰，对力生的恨意越强，恨意又转化为杀气，要置力生于死地的杀气：“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他是在寻死。我有机会拿掉力生，等于是让文鑫明断了一个手臂。”

　　钱云荣一直是很欣赏吴鸿杰的，相信他的分析十有八九是正确的，听完吴鸿杰的话，对他笑笑，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去各个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回来，夸奖公寓确实不错。

　　吴鸿杰问他：“你候什么时搬过来。”

　　“今天就搬。”钱云荣笑。

　　吴鸿杰说：“过街就能到莉莉那里，等她生了小孩，我们可以随时过去看的。”

　　他心情大好，就把自己的打算一股脑讲了一遍给钱云荣听。

　　“照你这意思，莉莉是我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