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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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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从周的手背上缝了两针,又打了破伤风,虽然疼,但怎么都比不过蒋芮。麻药的劲头还没过,她倒也察觉不到疼痛的感觉,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陪着她们一起,一个劲的在旁边道歉,许从周看着缝合室关着的门,朝那位工作人员摇头。
“我没事,等会儿她爸妈来了,你和他们好好解释吧。”
对方父母比想象中的要善解人意,许从周等蒋芮缝合完伤口出来才离开,动了动裹着纱布的手,有些影响她的生活了。
直到看见黑狗她才觉得刚才给她包扎的护士有点眼熟,再回忆,好像就是黑狗他老婆。
三分钟前,黑狗打开后排的车门,看着跟癞皮狗似的坐在后排不肯下车的段弋,又问了一遍:“真不去?”
他赌气:“不去。”
黑狗关上车门,和代驾的司机说好了等一会儿。
刚走几步,手机一响。
【段弋】:她怎么样?
黑狗看了眼手机,扭头看向停在车位里的车,段弋趴在车窗口像只哈巴狗似的看着他。他有些无语的朝着段弋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嘴里念叨一句:“烦人。”
黑狗在分诊台碰见了许从周,她正用研究人员看待实验体的目光审视着她自己的手,然后新奇的感慨着麻醉的伟大发明。
和黑狗打了招呼,他老婆没在分诊台,但有认出他的护士和他打招呼。
许从周的手包扎的看上去有些恐怖,她不以为然的说起了蒋芮的惨状,那形容瞬间把黑狗震慑住了。黑狗脑补着她手上这层层纱布下露出的森森白骨,偷偷掏出手机给段弋发消息。
【黑狗】: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代驾的司机坐在驾驶位上小憩,忽地被后座的下车动静吓到了。这七位数的车一震,电吸门的存在荡然无用。
黑狗和他老婆短暂的打了个招呼,转身带着许从周出了急诊门:“走,送你。”
她的确不方便自己回去,所以没拒绝。
段弋先看见他们,当时脚后跟已经迈下了车,本能的转过身,脑子驱使着四肢开始不听话的做着伸展运动,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要跑去见他们才下车似的。
旁边的车灯突然一亮,吓得他一哆嗦。不远处走过来一对刚从急症出来的父子。
“你再坐姿不规范驼背,到时候你胸口就贴着腿了。有空多做做运动,你看这个叔叔大晚上了还在做复健操……”
“我知道了,我明天开始就早上起来锻炼。”
“你妈都说了你一个寒假的你都不听,一直推明天,明天。你每个明天都能麻溜的起床别迟到我就谢谢佛祖和上帝了。”
段弋的动作停了,偷瞄的余光发现他们走近了,腰板也一直,可又想着除了打套军体拳外还有别的什么动作能让自己看上去霸气一些。
先开口的是许从周,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两天他不是真的忙而是在和她冷战。
“你也在这儿啊?”
明明就等她先开口这样自己才好顺着台阶下,偏听见她说话了他又死傲娇的就回了一个嗯字。
说的时候挺爽的,说完了没听见许从周再说话他又懊恼自己怎么不反问她手如何了。
按照往常识相的情况,黑狗应该让司机先送自己,只是瞄着后座两个和陌生人差不多的相处方式,不放心的让司机先送了许从周。
段弋自问不是个会冷战的人,余光一直不受他控制,时不时有意无意的落在旁边许从周的身上,看见她一直好奇的摸着还没有完全褪掉麻醉的所以没有知觉的手指、贴着她脖子的半高领毛衣似乎让她不熟悉,她总有在摸脖子、还有窗外那条平平无奇的马路,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她的视线总落在车窗外。
矫揉造作不是女生的专利,欲情故纵是个妙招。
许从周直到眼睛有些发涩了才将视线收回,落在自己弯曲的腿上。
余光总偶然闪进来的身影,小动作太多了,视线和注意力这才被吸引过去。
他一会儿按着肚子,一会儿扶着额头,身体前倾了没几秒,又靠在座位上,将坐如针毡演的格外的生动形象。
“你不舒服嘛?”许从周看他难受,又闻见车里的酒味,估摸着他和黑狗应该是去喝了酒。
等到了期待了许久的‘被关心’,他还没记着教训还故作那副冷战生气的模样,语气淡淡的:“嗯,胃疼。”
他还故弄玄虚,说什么胆汁反流,什么胃溃疡,什么头疼。说什么这两天太忙没时间吃饭,还怪突然去跟着他爸熟悉业务太累。
黑狗坐在前排不知道许从周是什么反应,若不是知道他去他老爹那上了半天班就以十八楼的风太大,电梯不安全跑了回来,他差点儿就为段弋潸然泪下了。
许从周:“胃得慢慢养,你自己多注意吧。”
段弋想听的是别的,只是瞧见许从周极其不方便的把手机放在她腿上,单手回着别人的信息。
偷看是不好的。
但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偷瞄。
看备注是段弋见过的,那个叫作裴岷的许从周的发小。
内容里说的是,许从周老妈后天做酱鹅,酱鹅是裴岷爱吃的菜,喊他去吃饭。
段弋腹诽,赌气地朝着她那边倒下,装出胃疼病人的绝招,蜷缩着捂着肚子眉头还得微蹙。小细节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不怪许从周上当,遥想当年读书的时候,他也用这招骗了陈雅萍女士不知道多少次。
他个子高,躺下来的时候枕到了许从周的腿上,她也没非要他起来,问:“刚刚不是在急症门口嘛,疼成这样怎么没进去看医生。”
黑狗瞄了眼后排,装病的枕在真受伤的人的腿上,好一幅带有资本主义剥削主题的画面。瞧着许从周那上当的样子,黑狗忍不住拆台:“因为他的胃也是才接到剧本。”
许从周一时间没听懂。
段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黑狗的头像。
【段弋】:看到未来和我一起躺在床上的人不是许从周能让你多活十年吗?
【黑狗】:作为一个伟大的白衣天使的正义的老公,我有必要对无知百姓揭穿有些人的虚伪面具。
【段弋】:我要跟她结婚,以后不收你份子钱。
许从周问黑狗:“什么意思?”
黑狗打下一行字,然后收起手机:“我们听说你手受伤了,晚饭都没吃就赶来了。段弋就是因为这样才胃疼的,这是老毛病了。你刚说的对,胃需要慢慢养,是药就有三分毒。”
【黑狗】:我不是向虚伪的黑势力屈服,我是希望你幸福。
许从周抿嘴,表情有些僵:“我到医院都八九点了,你们晚饭吃的好晚。”
“嗯……”黑狗挠了挠太阳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圆回来,感觉到段弋飘过来的视线,他缩了缩脖子:“因为忙。对,就是因为忙。因为段弋为了好好上进,接手他爸的生意废寝忘食,他……”
黑狗说一半,手机一震。
是段弋发来的。
【段弋】:够了。
【段弋】:你怎么不说我上天擦拭臭氧层、下海给地球拖地的时候累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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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蔚是下楼倒水的时候撞见了许从周回家,她站在玄关处单手有些费力的脱着脚上的靴子。周蔚看到了她手上缠着的纱布,叫了声菩萨真人。
“手怎么一回事?”
许从周踢掉了脚上的鞋,简单说了一下在疗养院发生的事情,周蔚原本就对许从周的工作不满意,所以也就不会像专门把女儿送去孟老身边学习的蒋芮父母来的能理解。
听母亲说非要给当初托关系把许从周送去老师组里的她老爸打电话讨公道,许从周听着烦人,她喜欢这份工作,老师对她很好,不管是否是因为师娘压迫的原因,至少许从周觉得给疗养院病人拍照是件有纪念价值的事情。
那些病人的脸总比杂志封面上那些精致雕琢过得脸更吸引她。
她喜欢平凡人脸上皱纹里的柴米油盐和岁月划过的痕迹,固然金钱时间花费下去的脸美又精致,总是逆转时间的作品,拍不出什么故事。
周蔚透过窗户朝院子里望出去,没看见许从周的车:“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去接你呢?”
“正好遇到朋友了,他们送我了。”
周蔚通过盛扬知道了有段弋这么个存在,便问:“是那个小伙子吗?”
虽然他也是被载的那个,但至少车是他的,姑且也能让许从周点个头。五分钟前,许从周准备下车,她不知道段弋借着那股撒泼的酒劲非要跟她一起下车。
黑狗坐在前座,还要转身拉他,安全带都系到了屁股上才勉强拉住他:“祖宗啊,你喝酒你注意点形象,你让你未来丈母娘怎么看你?”
衣服被黑狗扯着,他的脖子被领口扣的有些不舒服,抬头按着黑狗的脑袋把他按回了原位,此时车已经慢慢驶出了小区。
段弋:“我未来丈母娘关你屁事,你拦我干嘛?”
黑狗手都拽疼了:“老子要不是看在你小时候帮我打架的份上,刚就让你下车,等你酒醒了,明天早上我就去护城河旁边等着,看你用什么姿势后悔的去跳河。”
代驾把黑狗送到了小区门口,临下车的时候,黑狗再三交代把段弋送回家,千万别让他去淮煦街。
他是用心的交代了,架不住最后付钱的那个人是段弋。
司机开到一半,从后面丢过来一个钱包:“送我去淮煦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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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蔚难得帮许从周收拾起了床铺,想让她睡得舒服点,周蔚开了电热毯。帮她让加湿器里滴了点精油。
拿起她脱下来的大衣,拿着羊绒护理刷替她把大衣挂起来收拾一下,搁在口袋里的手机一震。周蔚知道现在的乃年轻人都注重隐私,许从周都这个年纪了她也不好窥探隐私。
只是短信发来了,对方估计是等了好一会儿没收到回复,又打了电话进来。
周蔚下楼给许从周又倒了杯吃药的水,隐隐发现窗外有辆车停在他们家门口,心带着狐疑上了楼,家里不过她们两个女人,盛扬他们搬了出去,盛父又出差,她也没担心出去问个明白。
再回到许从周房间,她手机还在响。
“闺女,有人打你电话。”
许从周正在举着手臂,费力的冲着身上的沐浴露,她没想到会是段弋,以为黑狗应该会把他送回家。她可能是老师听说了疗养院的事情打电话给她问问情况,一想到母亲先前要理论的模样,她提醒了一句:“你帮我接一下,别怪对方。”
这事本来就不是老师的错。
周蔚说她知道了,瞧着锁屏上‘段弋’两个字,也估摸不出女儿说别怪对方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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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她下楼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代驾的司机开着他的小电瓶车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他在车里坐不住,干脆下了车,鞋子一点一点的提着绿化带的围砖。
果然是个不一样的有钱人家,绿化带里是竹子,不像他老娘里面种的都是葱姜蒜,虽然之前挖掉了,后来眼前这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相亲又不上心,又给种了回去。好在这两天,他老娘看中了他姨娘家那盆月季花,要了过来移植到了门口的绿化带里。
那月季也算是入了鸡窝里的凤凰了。
电话一个个都是无人接听,总算在他考虑要不要翻墙的时候,接通了。
用还没被风吹散的最后一丝酒劲,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许从周,下楼。我要跟你表白。”
说完后,是两边的沉默。
段弋绷紧了神经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回答,而那边的沉默在他脑子里分化成了许多种。
嫌弃的沉默、代表拒绝的沉默、又或许是惊讶惊喜的不知所措。
至少在电话那头还没有开口前段弋在这三种可能性里摇摆着。
可……
“你等一下,我是她妈妈,她正在洗澡。”
挂了电话之后,段弋卸了力,就差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拿起手机给黑狗发了一条信息。
【段弋】:明天早上的跳河入水动作,我决定用女子十米跳台奥运会夺冠的最后一跳的难度动作。
【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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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段弋打来的,周蔚看见女儿错愕的表情,忽地又想到了对方在电话那头说的话,脸上的笑容差点没藏住。
“他说什么了?”许从周警觉了起来。
既然知道对方要表白,周蔚还是想给女儿留有完全的惊喜,只说对方叫她下楼。
随后乐呵的跟着女儿下楼站在窗前偷看着。
外面漆黑,仅凭着路灯微弱的光,周蔚上了一定岁数后眼睛不太好了,也不太看得清段弋的面容,远远瞧着个子高挑,也不驼背,想着女儿的眼光总也不会太难看。
做母亲的总是希望女儿能找个自己吃得劳,控得住的。瞧对方低着头说话的样子,看上去是个能被自己女儿抓得劳的人。
屋外。
许从周头发都没有吹干有些冷,看他车里已经没了代驾的身影:“你怎么没回去?”
所有表白的话都在打完那通被她母亲接起的电话后被风吹跑了,支支吾吾想说什么,但一抬头,他就看见屋子窗户后的周蔚。
段弋咽了口唾沫:“要不我们上车说?阿姨在窗户后瞧着我,我总有种上自习课被班主任抓到在开小差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啊,但你把代驾弄走了,你怎么回去?酒驾啊?你疯了吗?”
他低着头,那喝了酒之后装委屈的本事还没用腻,抬手,可怜兮兮的给她扣着大衣的扣子:“你这两天干嘛不主动找我?”
“不是那天从宾馆出来你自己说你这两天要忙,没时间。”许从周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扣着她黑色的大衣扣子,动作很慢,但样子很认真。
扣扣子的时候,段弋捏了捏她大衣,发现有点薄。
这话的确是他说的,她怎么就没发现这是闹脾气呢,他想说,但又怕她以前和盛扬在一起的时候,盛扬不这样。
说了,反而可能显得自己不大度。
闷亏只好他自己吃下去,他嘀咕:“那我也能给你留时间啊,你要找我我肯定就不忙了。”
忙就是忙,不忙就是不忙,许从周搞不懂他的逻辑,自然也是因为她真以为这两天段弋有去好好上班。她淡淡的开口:“但我忙。”
疗养院是个大工程,她这两天就差在疗养院门口打个地铺了。
周蔚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瞧见屋外的两个人都转头看着她,她讪讪然从窗户后走开。但也忍不住偷瞄了几眼,就瞧见那小伙子脱了外套,裹在许从周大衣外面。
当妈的偏又喜欢这种。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了门:“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