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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段弋年初七晚上有饭局,是他小侄子生日。时间正巧赶上许从周那天晚上从清海飞回洵川,许从周是在家里闹了不愉快提前回去的。

      清海的老房子里藏着一家早饭店,她起床的时候桌上已经放着她爸买来的早饭,馄饨满满的盛了一碗。

      厨房里,奶奶在折菜,随口问起周蔚,又问起许从周之后的打算。

      奶奶顺着话题继续说:“总不能让你爸一个人无依无靠吧。你现在都念完书了,就回清海找工作,你爸爸也有人照顾。”

      老人话多也嘴碎,操心了一辈子,什么都要管。看似欲盖弥彰,说来说去还是那些事情:“桥头那个老太婆最近给人介绍对象,住我们隔壁的孙岚还记得伐?就比你大五岁的那个,去年就是她介绍的小伙子,小伙子在银行上班,工作体面又好,每次过年单位里都发好多东西。”

      许从周回来没几天,已经知道了附近所有已婚未婚人士的全是家庭状况。宣传大使就是七大姑八大姨,她奶奶绝对是宣传部部长。

      “奶奶现在这个社会,婚姻没有那么重要了。日子各有各的过法,又没有法律规定必须结婚,单身又不会被抓去坐牢。”

      奶奶折菜的动作也停了,她的思想接受不了这些:“你不结婚爷爷在地下都不安心。”

      “我爸妈要离婚的时候你也说我爷爷在地下都要被气醒,这么多年了,怎么没见爷爷爬出来啊?”许从周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太好听,放柔了语气:“奶奶你就自己吃好喝好,照顾好自己就够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我爸可以再婚,再不济也可以请保姆。”

      这话的意思放在老人家耳朵里像是她不会尽女儿的责任。

      “你爸再不再婚你作为女儿都要照顾他。”说完,又小声的嘟哝了一句:“和你妈一样没良心。”

      “我爸出轨的时候他可没有指望以后让我和我妈照顾,怎么我和我妈就没有良心了?以前她作你儿媳妇的时候你怎么欺负她的,你是忘了嘛?你喉咙动手术的时候是我妈跑前跑后照顾你的吧,然后呢?你痊愈了反倒是去邻居那里说我妈坏话,你好有良心啊。”

      语气又一次激了下来,碗筷扔进洗碗槽,许从周头也不会的走了,任由她奶奶在厨房里骂骂咧咧。

      许嘉茂走邻居串门回来看见许从周在收拾行李:“怎么了?不是说要再住两天吗?”

      “我看了一眼,今天晚上还有机票。”许从周埋头将大衣叠好放进行李箱。

      楼下传来她奶奶喊吃饭的声音,许嘉茂让她吃过饭再整理,许从周拒绝了:“不饿。”

      从语气听着怎么看都知道是生气了。

      也不勇许嘉茂去打探,吃饭的时候许从周奶奶一股脑添油加醋的全说了出来,话里全是许从周的不好。许嘉茂就说好端端的女儿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妈,周周都二十多岁了,她可以为她自己人生的所有事情做出决定了。我和周蔚都只能给她参考,你隔代了就更不要多管,你就好好吃饭好好照顾你自己。”

      见儿子不站在这里这边,她加了菜端着饭碗就走了,许是去找邻居要些同仇敌忾的感同身受。

      -

      从寺庙里回来好不容易正常了一天,结果今天因为他小侄子的生日,这就提醒了他老娘,五年前的今天她妯娌当了奶奶。

      不是整岁生日,所以就是两桌家宴。

      段弋昨天和黑狗他们打麻将打到凌晨,第二天没起得来也正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楼,他老娘正在和他小嫂嫂打电话,电话那头小孩子不知道在嘴甜说了什么,引得手机两端的大人咯咯大笑。

      段弋盛了碗饭,打算在他老娘挂视频之前吃完走人,却不想电话挂的比他想象的要快。端着饭碗和他老娘对视的五秒之后,段弋夹了一块鸡翅,讷讷地开口:“要我钻桌子底下吗?”

      这话说的陈雅萍一时间哭笑不得,原本还要数落一下,可瞧自己儿子说这话地样子又莫名地搞笑。

      陈雅萍叹气:“儿子,你知道我多希望现在能有个姑娘挺着个大肚子来找我,说什么要么给她一个亿要么她就告你始乱终弃,逼我就范逼,必须让你娶她。”

      段弋不知道他老娘这又是看了什么模板化的小说,吐出鸡骨头:“老娘你想我结婚就是为了有人可以照顾我,以后有人养老。但我们家都这么有钱了,我老了可以住在高级养老院啊,美女护工还要什么老婆孩子。”

      陈雅萍扁嘴,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鸡翅和一大把青菜进段弋碗里。

      段弋一乐,以为是自己说动了他老娘。

      下一秒,陈雅萍摆手:“钻桌子下吃吧。”

      -

      晚上的饭局,两桌人正正好坐下。舅妈开玩笑:“等到明年小弋找了对象,我们还得换个更大一点的桌子了。”

      陈雅萍干干的笑了两声,朝着自己儿子扔了一刀子眼过去。

      芒刺在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段弋识相的多吃饭少说话。

      包厢里小孩子比较多,段弋吃过饭拿起烟盒起身的时候他表哥也一起跟了出来。两个人倚这走廊尽头的窗户,洵川的雪停了两天了,但积雪还没融化。

      表哥看他吞云吐雾的样子,笑:“你都学会抽烟了啊,时间过得真快,我都三十岁了,还有孩子了。”

      “结婚什么感觉?”段弋问。

      表哥叼着烟,望着不远处的路灯,舌头舔过唇角,他俯视着楼下的一切,想了好一会儿:“寻常繁琐。”

      这些词都不是什么正能量的词语。

      表哥转过身,靠着墙壁,看着不远处的包厢,侧过头看向段弋:“与自制力的搏斗,与单调的抗争。”

      说得有些深奥,但解释过来不过是婚后日子单调,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又必须自己扛起的责任,而日常的生活中全是诱惑,稍有不慎或许就是出轨是背叛。

      “宁缺毋滥。”表哥说这是过来人的忠告:“想象一下,如果你活到八十岁,从现在开始你需要和一个人一起度过五十五年,这个人的选择必须郑重,但太多人都是应付了事,把自己搁置在不得不结婚的谎言里,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不得不做的决定?所有一切事情都有回旋的余地。”

      忠告听着郑重,但表哥随后又是一笑:“所以离婚率普遍飙升,大数据说话太有说服力了。所以要好好赚钱,以后有资本换个更年轻更漂亮的。”

      表哥说完,段弋的手机一震。

      是他专门为去接许从周设置的提醒,他就是怕自己忘记了,或者是错过时间了。

      提醒的事项内容是:别忘了,接周周呀。

      表哥瞄见了手机上的提醒内容,八卦了一下:“要走?”

      段弋收起手机,把烟盒和打火机都留给了他表哥:“嗯,有点事。”

      “女朋友?”

      不是。

      段弋摇头:“还不是。”

      不是和还不是,只区别一个字。

      但意义上的区别却很大。

      表哥一笑,没说再见,只说:“加油。”

      -

      许从周的行程段弋是今天下午知道的,许从周没和他说是因为她和裴岷一起回洵川。

      段弋说不介意,接一个是接,接两个也是接。

      他正好也挺想见见许从周口中曾经提过的那个搞行为艺术的发小。裴岷的样子和段弋想象中的艺术家不太一样,没有迪克牛仔的同款披肩发,也没有发廊同款小辫子,衣着简单又朴素,纯色搭配永不出错。

      从机场回市里的路有几个路段比较拥堵,许从周和在裴岷随意的聊天,话题的开始是裴岷刷到了两个类型的人以同一个题目进行创作的帖子。

      一个是自学者。

      一个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

      帖子在讨论是美术生话里明显的正规化痕迹和自学者没有受到过改正的自然。

      许从周问:“下面的人怎么说?”

      裴岷念了热评第一:“自学者和学生的区别,不在于知识的广度,而在于生命力和自信的差异。”

      听着耳熟。

      许从周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米兰昆德拉?”

      “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裴岷接话。

      段弋开着车,听着他们说的话,他涉猎的书单里没有那位捷克作家。

      他们在随意的聊天,和着Eluveitie创作的纯音乐,聊着艺术,艺术美学。裴岷报的地址不是公寓,是他的工作室。

      他回来是为了找他下个月要进行的行为艺术的公证人。

      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在工作室。

      许从周问:“很忙?”

      裴岷看着窗外的积雪,笑:“还是有些空余时间的,要来找我一起踩出雪地怪圈艺术吗?”

      他们一起踩过,许从周在纸张上画都画不明白,更别说在雪地里踩出来了:“Simon Beck可以,我不可以。”

      前年裴岷也和她说一起去踩雪,结果踩掉许从周鞋害她光脚的人是他,拿着许从周的鞋扔到树上的还是他。

      然后被许从周揍了一顿之后,乖乖拿梯子给她去拿回鞋子的也是裴岷。

      裴岷下了车,卸下行李箱朝着段弋又说了一声谢谢,身影才渐渐没入夜幕之中。

      段弋原先计划给她一个小别之后的热情拥抱都因为裴岷的出现搁置了,他故作随意的一问:“你们这么有共同话题,有这种发小,你还找什么盛扬?”

      许从周下意识的看向裴岷离开的方向,提醒他这条路上不能随便停车,解释起她和裴岷:“也还好吧。他喜欢马蒂斯,我喜欢印象派。”

      段弋对艺术不太了解,不知道马蒂斯是谁,他也说不出印象派有什么代表人物。

      他扁嘴,“我喜欢芝士南瓜派。”

      她哑然一笑:“下回带我去吃?”

      没法拒绝。

      小别重逢的场景和段弋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拥抱也没有什么亲昵的动作,她靠在副驾驶的座位里全程小憩,舟车劳顿的疲倦一点点袭来。

      这次内搭的毛衣领子有些大,她的头发垂落了几缕在脖颈上。直到脖子发酸,她自己在进小区的时候醒了过来。睡颜婆娑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到了淮煦街的小区了。

      段弋帮她把行李箱卸下来,她扶着行李箱站在车门外,困意让她反应有些慢,直到他重新上了车,降下车窗主动和她说了句‘快进去’她才想到,举起手,挥了挥:“路上小心。”

      她刚说完,从拐角驶出一辆车,大概是没想到有人,开的是远光灯。

      刺眼的灯光打过来,许从周眯着眼睛撇过头,匆匆一瞥还是发现了那车是盛扬的。

      “是盛扬。”许从周放下举着的手臂:“你车停这里他拐不进来,走吧,我也要进去了。”

      即便是后来关掉了远光灯,段弋还是没有办法从后视镜里看清后方的车。刺眼的灯光从后视镜里折射出来,他手臂搭在车窗上,看着许从周拖着行李箱刚走。

      “周周。”

      许从周驻足,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招手:“周周,过来。”

      许从周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停在不远处地盛扬地车,脚步停在段弋车门外。

      问他怎么了。

      他没说,只是手臂从车窗伸了出来,五指穿过她的发丝,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从浅尝辄止变得有些粗暴,探出的舌尖描绘着她的唇形,再探入唇齿之中勾着她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接吻的样子被车门挡住了,盛扬只看见一只手摸着许从周的脑袋,最后移到她脸颊上。

      那是一个男人的手。

      从她唇上离开后,她的模样也不是害羞,只是气息不匀:“车费?”

      “不是。”段弋否认:“是想你了。”

      为防止追尾事件在下一秒上演,段弋见好就收:“走了,他要找你麻烦和我说。”

      许从周朝着后面的盛扬的车望了一眼,兀得想到她和段弋头一回儿在酒吧对上的时候,做了太多别的越界的事情她都快忘了初衷是为了报复盛扬。

      随之一笑:“知道了。”

      -

      段弋驱车回家,客厅灯火通明,他亲妈又是那个姿势,这回脸上敷的也不是黄瓜老娘又躺在沙发上,今天不是黄瓜面膜了,也不是块黑色蕾丝面膜。金灿灿的,富贵无边。

      他嫌弃的咦了一声:“十八铜人?”

      他老妈还是那句话:“很贵的,不识货。”

      他倒在沙发上,动静很大,把他老娘吓了一跳。

      “发什么神经?”

      段弋吸了吸鼻子:“有些累。”

      老娘不在乎的切了一声,完全没做到小区宣传栏上写着的‘关心青少年身心健康’这一点。

      当然,他已经不是青少年了。

      “陈雅萍女士,在吗?”段弋又喊了她一遍。

      老娘睁开眼睛,有些不耐烦:“别叫我大名。”

      “好的,阿毛女士。”他刚说完,整个人又回归了之前的状态,像是他聊天的时候会用的咸鱼表情包。

      “也别叫我小名。”亲妈也会嫌弃儿子烦人,尤其是回来这么久还是要对象没对象要工作没工作的吞金兽:“天天野出去,不到凌晨不回家,怎么不累?现在这个样子,是没钱花了?”

      段弋说还有,但还是伸出了手:“美丽的陈雅萍女士,如果想再给点,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亲妈抬手在她手掌心给了一巴掌:“滚滚滚。”

      闲扯之间,手机响了。

      难得是许从周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许从周】:忘记问你了,我没监督的这段时间作业完成情况怎么样?

      没完成。

      但要找个好借口。

      一个比读书时候‘我作业忘带了’更好的理由。

      【段弋】:想拍你,可你不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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